秦臻放下筷子,把口中的菜盡數嚥下後,沉聲答道:“正是看多了生死,才更厭惡那般作踐人的行徑。”
陸涵汐看着秦臻那面無表情的側臉,想到審問刺客那日,也是這樣的表情,帶給了她安心的感覺。
刻意壓下心底那絲莫名的情緒,陸涵汐夾了塊雞肉僞裝的蘑菇。剛一入口,就不自覺的眯起了眼,驚喜的說:“這個是怎麼做的,像化在舌頭上了似的。太好吃了!”
秦臻看着陸涵汐那滿足的樣子,也跟着勾起了嘴角。似是無意似的夾了塊蓮藕給陸涵汐,依舊語氣淡淡的說:“試試這個。”
陸涵汐乖乖吃下,一時咽的有些急。秦臻順手把茶杯遞到陸涵汐嘴邊。陸涵汐茶還沒飲下便急切的想張口誇讚這道菜。秦臻嚴厲的用眼神制止了她,說道:“先別說話!”
次日,長公主依例入宮向太后問安。在太后那裡走了個過場後,被皇后出聲喚住:“狩獵路上也沒見到幾面,到我宮中敘敘話可好?”
長公主雖然心裡疑惑,但也不好駁了皇后的面子,便應道:“正好。今日天氣燥的很,正好跟皇后討杯茶喝。”
皇后笑着印着長公主,在轉身時面上閃過一絲嗤笑。一路無話,直到進了宮門纔再次開口:“長公主隨意坐吧。你我兩人不必講那麼多規矩。”
長公主從善如流的落座,心裡的疑惑更甚了些:看皇后這作態,沒有半分要跟自己交好的意思。既如此,刻意留人敘話又是爲了什麼?
皇后也沒想跟長公主多周旋,開門見山的說:“今日請長公主過來,主要是爲了之前賜婚一事。本宮是覺着,婚姻大事不能草草決定。孩子心理若不歡喜,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瑟瑟心悅三皇子已久,並沒有不甘願。”長公主聽出皇后話裡對婚事不滿的意思,但還是決定裝糊塗,沒有戳破。
“可是景辰這裡,還是覺得有些委屈的。”皇后更進一步挑明瞭意思。
長公主見皇后連表面上的虛禮都不顧忌了,心裡不由氣惱。語氣也跟着強硬了些,說道:“三皇子委屈又能如何呢?說到底都是臣子,還能忤逆聖上的意思不成?”
皇后見長公主那賜婚的旨意來壓她,不禁仰頭笑了兩聲。知道長公主盯着的她怒意都要遮掩不住了才挑眉,有些囂張的回道:“可惜,連聖上都體諒景辰呢。”
“你什麼意思?”長公主聽到這是昭寧帝的意思,也穩不住陣腳了,急切的問道。
皇后滿意的欣賞了一會兒長公主那驚慌無措的表情,邊擺弄着指甲邊說:“聖上已經同意退婚了。但估計着陸家小姐的名聲,特意讓本宮出面,私下跟長公主來談。”
長公主不敢相信的瞪着皇后,半晌,才擠出了一個乾巴巴的笑來,爭取道:“這婚事,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畢竟我家瑟瑟……”
“聖上吩咐過,儘量低調處理,保全大家的體面。”皇后直接開口打斷了長公主的話。
“若真要退婚,還如何保全體面。”長公主斂眉嘆了口氣說:“狩獵途中的事,怕是京城各家都已經知曉了吧。”
皇后擺出一副很是體諒人的神情,說道:“京城王公們知曉也無妨。本宮幫你留意着些新上京的青年才俊,定能找一門好親事。”
“三皇子殿下這兒,不是現成的親事麼?”長公主還不想放過秦景辰,畢竟她最清楚陸瑟瑟對秦景辰的之念有多深。
皇后見長公主還不死心,連面上那擺出來的親切的表情也懶得維持了,冷冷的開口:“長公主可是想違逆聖上的旨意?”
長公主忙俯身道:“萬萬不敢!”
“不敢就好。本宮也乏了。送客。”皇后揚手甩了一下衣袖,側身靠在榻上,直接下了逐客令。
長公主只好心裡盛着一團亂麻回了陸府,正趕上陸元啓散朝回來。
“老爺。”長公主攔下正準備去書房的陸元啓,低聲說:“妾身有事
想跟老爺商議。”
陸元啓想到這幾日對長公主似乎是有些冷淡,便沒拒絕,溫聲應了下來。
“這幾日公務繁忙,有些冷落了你。莫要往心裡去。”陸元啓接過長公主遞過的茶盞,有些敷衍的安撫道。
長公主心裡念着旁的事,自然沒注意到陸元啓的心不在焉。在下首的位置落座,說道:“今日皇后跟我說起了瑟瑟的婚事。”
聽到是跟陸瑟瑟有關的事,陸元啓把神遊着的注意力拉回來了一些,接道:“皇后是三皇子生母,要親自操辦也情有可原。只是瑟瑟這邊的嫁妝,要再多添置一些了。”
長公主鎖着眉搖了搖頭,說道:“若是商議成婚的事,我何至於如此憂心。皇后的意思是,要退了這門親事。”
“退婚?!”陸元啓這次全副心神都被拉回來了,俯身靠近了長公主一些又確認道:“這是皇后自己的意思,還是聖上的旨意?”
“聖上也允了。”長公主扶着額頭,似是被抽乾了身上的力氣一般癱坐着。把最後的希望全都寄託在了陸元啓身上,問道:“老爺可還有什麼法子?”
陸元啓站起身來回踱着步,心裡盤算着:讓陸瑟瑟嫁給秦景辰也是爲了聖上百年之後陸家能有一條後路。眼下這秦景辰似乎並不待見陸瑟瑟,真的爲此忤逆昭寧帝還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好在已經有了一個庶女在秦王那裡,可陸涵汐跟自己並不一心,也不知能不能借秦臻的勢給陸家帶來庇護。
半晌,陸元啓才沉聲開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住瑟瑟。讓她別再惹出事端。至於婚事,可以從長計議。”
長公主聞言臉上的憂色更甚了些,長嘆一聲道:“瑟瑟對三皇子的執念深的很,要穩住她,怕是難得很。”
陸元啓心不在焉的勸道:“你畢竟是她母親,瑟瑟還是聽得進你的勸道的。”看着長公主點頭應下,暗暗決定:先探一探秦臻對陸家的態度,在決定如何處理陸瑟瑟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