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皇后也被勾起了興趣,插嘴問道:“那是爲何?”
長公主冷冷的看了程似玉一眼,說道:“那毒婦給我下毒,致使我臥牀不起備受折磨,當時真真是心如死灰只求一死,好能快些解脫。可她偏偏控制着那毒藥的用量,讓我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氣,日日來我牀前以探病之名言語羞辱……那毒婦這般折辱於我,我豈能容她乾脆利落的一死了之!”
劉嬤嬤看着長公主那因忿恨都顯得有幾分扭曲了的神情,不由暗暗心疼。長公主那般仁厚心軟的一個人,竟會露出如此刻骨的恨意,可見這段日子長公主在病牀上遭受了多少折磨。
太后似沒料到長公主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一般,有些詫異的略皺了下眉頭,追問道:“長公主是想把這婦人領回府中……親自處罰?”太后本想說“慢慢折磨”的,但顧忌着皇家顏面,覺着這般直白的明說不妥,便換成了“親自處罰”。
昭寧帝見太后這般糾結字眼,覺着有些好笑:她們這些深宮貴婦平日裡折磨宮女太監們的手段還少麼?賽着花樣兒的折辱下人都快成她們的日常消遣了,還這般惺惺作態的在說辭上小心翼翼的。
用拇指在下巴上摩挲了兩下,昭寧帝對長公主說道:“長公主受過的委屈斷不能白白揭過去。朕讓嚴愛卿幫着配些藥來,長公主且儘管用在這毒婦身上。”
一直老神在在的一臉淡定模樣的程似玉,在聽到要給自己用上毒藥後,眼底也涌上了滿滿的驚懼。深深吐了兩口氣勉力恢復了表面上的鎮定後,程似玉轉向長公主,說道:“一口一個毒婦的,好像你比我心善多少似的。還不是要跟我這個毒婦耍一樣的手段?長公主也不過如此麼!”
長公主看出程似玉是在有意用激將之策,想最後再搏一次,拼個體面的死法。可惜長公主現下很程似玉入骨,斷不可能如了她的願,嗤笑了一聲回道:“我也不過是個凡人
罷了,不願意輕易放過你,不過是想把我之前受的苦還給你而已。”
昭寧帝見狀,估摸着是時候瞭解這樁案子了,把一直側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放正了些,說道:“那便把程似玉交由長公主處置。陸元啓治家不嚴,罰俸三年,暫且回家閉門思過罷。”
陸元啓見昭寧帝只罰了俸祿,沒在官職爵位上處罰自己,便明白了這個所謂的“閉門思過”是敲打自己的意思,日後還有翻盤的機會。忙痛快的俯身下跪,謝恩道:“臣領旨,謝聖上。”
長公主也跟在其後行禮:“謝聖上。不過,臣婦還有一事想請聖上恩准。”
昭寧帝藉着一樁家務事敲打了陸元啓,心裡正暢快,大方的擡了下手說道:“講!”
“臣婦想請跟陸元啓和離,搬回公主府。”長公主沉聲,一字一頓的說道。
昭寧帝原本滿是暢快的臉上添上了幾分不耐,暗罵長公主不懂事。他這纔剛剛敲打完陸元啓,正想好好晾他一晾,好等陸元啓熬不住了主動上前表忠心;這當口來求和離,不是存心讓自己難做麼。
“這等家務事,還是您們夫妻回府自行商議的好。都散了吧。”昭寧帝說着徑自站起身,直接朝大殿後的暖閣去了。
太后心裡知曉昭寧帝的目的已然達成,不想在生什麼旁的枝節,便也招呼着皇后離開大殿。
陸瑟瑟見昭寧帝終於走了,這纔敢再次開口說話,到長公主跟前抓着她的袖口,語帶哽咽的問道:“母親,方纔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我纔是您的女兒,纔是相府嫡女對不對?”
長公主一把將陸瑟瑟的手拉開,似是厭惡至極一般顰着眉瞪視着陸瑟瑟答道:“你若是我親生的,怎地會像程似玉那毒婦一般蛇蠍心腸!”
陸涵汐看着陸瑟瑟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有些唏噓,正感慨着世事無常,忽然覺得秦臻攬在自己肩頭的手緊了一下。
見陸
涵汐看向自己,秦臻面上有些擔憂的開口:“手上的傷感覺如何了?我帶你去寒蒔的藥廬療傷。”
陸涵汐點了下頭,抿嘴一笑,主動伸手環上了秦臻的脖子。因着手指有傷的緣故,改用手肘勾着秦臻,使得兩人的距離更拉近了些。許是因爲秦臻纔在陸涵汐最絕望的時候出現給了她依靠的緣故,這次緊靠在秦臻的胸前,陸涵汐竟沒像以往那般覺得不自在,反而安心的很。
出了大殿,一直等在外頭的玲瓏忙跑到了陸涵汐跟前,一低頭正看到陸涵汐紅腫的雙手。
“王妃!他們給您用刑了!”玲瓏手足無措的看着陸涵汐,又心疼又着急的眼角都被逼出了淚花來。
“我帶王妃去療傷,你回府備些飯菜。”秦臻說着抱着陸涵汐,飛身幾個起落便到了寒蒔的藥廬。
“你這不過進宮一趟,怎地被折騰成了這副模樣?”寒蒔看着陸涵汐腫脹的都已經變形了的手指,驚訝的說。
秦臻小心的挨着陸涵汐坐下,繃着臉緊張的問:“你瞧瞧,可傷到了骨頭?”
寒蒔只在陸涵汐手上瞥了一眼便轉身去備藥了,邊挑揀着藥材邊回道:“只是看着嚇人罷了,傷都在皮肉,敷幾日藥便好。”
秦臻這才放下心來,鬆了口氣似的攬着陸涵汐的背,引着她把頭靠近自己懷裡,聲音有些悶悶的說道:“怨我,沒及時發覺他們的意圖,害你受苦了。”
陸涵汐乖順的依偎在秦臻懷裡,也沒亂動,輕聲回道:“怎麼能說是你害的呢?他們本來就是爲了針對我設的局,不怨你。”
秦臻見陸涵汐這般乖巧,心裡只覺得酸酸漲漲的,伸手一下一下的順着陸涵汐的頭髮說:“今日疏忽沒能護你周全,以後再不會了。”
陸涵汐把臉向內側埋了埋,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了翹說道:“今日你趕到大殿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出現了幻覺呢?你是能掐會算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