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晴怔了一下,並非她不知道胡太醫爲何如此,只是,她真是沒有想到胡太醫會當着衆人的面這樣感謝自己。
而且胡太醫一跪,他身後的衆人都跪了下去。
趙錢孫李四個太醫是知情的,他們知道胡太醫看到鳳兮晴爲何會這樣激動,而其他人是不知情的,他們不曉得胡太醫爲什麼會這樣,但是也跟着跪了下去。
鳳兮晴忙伸手攙扶起胡太醫道:“院長不必如此,你的病我也是恰巧能治好。”
一句話,把胡太醫中毒的事情遮掩了過去。
胡太醫眼裡閃現着激動的淚花,看着鳳兮晴道:“神醫,以前是我由於你是女子怠慢神醫了,以後胡某再不會那樣了,無論神醫在醫術上有什麼追求和需要,胡某一定鼎力幫助。”
胡太醫的目光是真誠的,沒有一點虛僞和造作,鳳兮晴感受到了胡太醫的一片真心,開心不已。
接下來,胡太醫又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對身後跟着的衆人道:“除了他們四個,你們都先回去吧,今天我要再休息一天。”
那些御醫愣了愣,沒想到胡太醫會攆他們,但是也都知趣的走了。然後,胡太醫又讓人守了門口,纔對鳳兮晴低聲道:“神醫,下毒的兩個人我們都已經抓過來了,但是神醫沒來,我們沒有私自處置,現在神醫來了,我們一起處理吧。”
鳳兮晴聽了精神爲之一振,這幾天一直在忙丁卯的事情,真是把胡太醫這邊的事情都忽略了,不知道那兩個傢伙說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沒有。
幾個人馬上進去了房間裡,在一個隱蔽的屋子裡,鳳兮晴看到了被捆在那裡的杜太醫和張太醫,經過了這幾天,兩個人已經面黃肌瘦,眼窩深陷,無精打采了。
很顯然,趙錢孫李四個人雖然即便是沒有嚴刑拷打他們,也是餓了他們幾天了,兩個人現在都處於疲憊不堪的階段。
胡太醫帶着衆人走進去,他們兩個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胡太醫坐了主位,然後讓鳳兮晴坐在自己身邊,才說道:“你們兩個,已經想了這麼多天,想明白了沒有,有沒有要對老夫說的?”
兩個人居然誰也沒說話。
孫太醫見了,性子火爆的走過去各踢了兩個人一腳。
那個張太醫馬上罵道:“要殺就殺,磨蹭什麼?我們什麼都不會說的。”
胡太醫語氣清冷的說道:“你以爲只有你們會研製毒藥嗎?本太醫不用研製,手裡就有現成的毒藥,保管你們吃了馬上就會欲仙欲死。”
那個張太醫是後綁來的,大概真的沒被折磨過,這個時候居然還大喊道:“我纔不信你們,你們就是想法子從我的嘴裡套話,我再說一遍,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就是恨你,恨不得你死,怎麼了?”
話音未落,‘啪’張太醫的臉上就捱了一個嘴巴子。
原來是趙太醫打的,他冷冷的說道:“你也不用嘴硬,我們已經知道是有人用榮華貴富引誘你們給院長下毒,你還有什麼可抵賴的?”
張太醫聽了一愣,本能的看向身邊的杜太醫道;“不可能,我們沒有受什麼人的指使,只是討厭胡太醫纔會在他的飯裡下毒。”
他身旁的杜太醫無奈的說道:“張太醫,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們是被人脅迫着給胡太醫下毒的,只是下毒的人我並沒有說。”
張太醫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道:“你,你說什麼?你竟然都說了?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杜太醫面現痛苦道:“還能是爲什麼,我們都被他們設計了弄到這裡來,我不想打擊你而已。”
“你,懦夫!”張太醫竟然大聲斥責道。
杜太醫頹廢道:“事到如今,嘴硬又有什麼用,我們輸了,我們制的毒被他們解了。”
“胡說,我們制的毒藥無人能解,一定是那個老東西跟本就沒有吃咱們的毒。”
“胡說八道,你們的七日斷魂散也沒什麼難解,前六味都很稀鬆平常,只有最後那位冰菇還有點可怕,但是我們有神醫,什麼毒不能解?”這次還是趙太醫說的。
“神醫?”這一次張太醫似乎有所醒悟,擡頭仔細的看向了鳳兮晴,半晌才吶吶自語道:“就是你這個小姑娘?”
鳳兮晴配合的呵呵一笑道:“就是我,是不是小姑娘不重要,你們配製的毒藥確實被我解了。”
“你真有解毒的本事?打敗常太醫的時候,你靠的難道不是運氣?”杜太醫不確定的問道。
“要不,我制一種毒,你來配製解藥試試?”鳳兮晴冷哼道。
張太醫一下子沒了底氣道:“本太醫纔不與你們計較這些事的真假,本太醫只知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鳳兮晴淡淡說道:“你不說不等於我們不知道,你說了或許會給你一條活路。”
那張太醫聽了眼中頓時綻放了一絲光芒,但他馬上又說道:“別騙我們了,我們給那個老東西下的是必死的毒藥,他是不會主動放過我們的,除非,有人來強迫他們放了我們。”
鳳兮晴拍掌大笑道:“真沒想到,事到如今,你們還這樣天真,你們以爲指使你們幹壞事的人會來救你們?你猜要是我們把消息放出去,她是會來救你還是會派人來殺人滅口?”
張太醫聽了一愣,顯然殺人滅口這件事,他還一直沒有考慮過。
這時候,他身邊的杜太醫嘆息一聲道:“張太醫,放棄吧,沒人來殺我們就是我們的幸運了。”
張太醫深受打擊,本能的用滿含希望的目光看了看門口,才低聲道:“算了,如果你們好心就什麼也別問了,讓我們自裁吧。”
趙太醫馬上接口道:“讓你們自裁?怎麼可能那麼便宜你們?我們手裡也有很多的毒藥,不讓你們嚐個遍,你們就想去死?”
張太醫緊張的看了趙太醫一眼,不再說話了。
房間裡沉默下來,氣氛十分的壓抑。
張太醫和杜太醫兩個人的心裡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了,兩個人坐在那裡,就好似兩隻待宰的羔羊,看上去倒是有些讓人可憐。
良久之後,胡太醫忽然開口道:“除了神醫和他們之外,你們都出去吧。”
趙錢孫李四個太醫雖然愣了一下,也還是聽話的出去了,白芷望了望胡太醫,見胡太醫用眼神讓她也出去,只好也跟着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地上綁着的兩個人和鳳兮晴和胡太醫。
胡太醫站起身來,雖然走路還不太穩當,卻依然走向了兩個人。
然後俯下身去給張太醫解綁着他的繩子。
這個舉動張太醫和杜太醫都是一愣,就連一邊看着的鳳兮晴也是一愣。
張太醫竟然本能的一躲,着急道:“你要幹什麼?你要現在就殺了我們嗎?”
胡太醫微笑道:“自然不是,正相反,我想放了你們。”
“你要放了我們?”張太醫和杜太醫異口同聲的問道。
“正是,不信嗎?”胡太醫笑着應道,接着解綁着他們的繩子。
但是因爲繩子綁得太緊,胡太醫竟然沒有解開。
鳳兮晴見胡太醫不像是假裝戲弄兩個人,便起身走到了兩個人面前,幫助胡太醫解開了兩個人身上的繩子。
張太醫和杜太醫兩個人重新恢復了自由,馬上活動各自的胳膊腿,綁了這麼久,他們感覺自己都像殘廢了一樣。
胡太醫樂呵呵的回到座位,坐定了纔開口道:“放心,我說的是真的,這幾天我也想過很多,其實讓你們下毒的那個人在找到常太醫以前也來勸說過我,讓我只爲她一個人做事。”
胡太醫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着兩個人。
兩個人是真的驚訝了,一起看向胡太醫道:“你說什麼?你說那個貴人也來找過太醫你?”
胡太醫微微頜首道:“正是,但是我還是想一心效忠於皇上,便拒絕了她,她才找上了常太醫,沒想到常太醫竟然一時迷了心竅就答應了她的請求,結果落得那麼悲慘的下場。”
胡太醫說着長長嘆息。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後,胡太醫又說道:“我知道那個人的手段,你們今天被我抓住了,若是讓她知道定不會放過你們,你們走吧,快點走,晚了她的人就會來殺你們滅口了。”
兩個人又是一愣,他們實在沒想到胡太醫竟然能寬宏大量到這種程度。
杜太醫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院長,我們給你下毒你不恨我們嗎?”
胡太醫嘆息着說道:“恨,當然恨,可是我轉念一想,我那段時間對你們也過分苛刻了,你們又是身不由己,我也就不恨了。”
張太醫看着胡太醫忽然跪在地上用力的給胡太醫磕頭,杜太醫見了也跪在那裡用力的給胡太醫磕頭。
胡太醫見了忙說道:“罷了,我病了的這幾天也苛待你們了,趁着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你們快走吧,我這裡每人給你們一百兩,你們什麼都不要帶,悄悄的離開,小心些。”
說着,胡太醫從腰間掏出兩張銀票。
鳳兮晴忙走過去接過來,給了兩個人。
兩個人各自拿着銀票,熱淚盈眶。
張太醫淚眼朦朧的看着胡太醫道:“院長,我們對不起你,我們跟錯了人,我們不該跟隨心機重的常太醫,我們該一直跟隨你的。”
胡太醫無力的伯伯手道:“我們都是醫者,本來該是治病救人的,卻不想進了這深宮就變成了和後宮的那些宦官和女人一樣,一心想着容華富貴了,我們都錯了。”
兩個人磕完了頭,紛紛起身,互相攙扶着朝外面而去,鳳兮晴對於這個結局也是十分意外,本來,她也以爲胡太醫一定會殺了這兩個人呢。
看着兩個人就要走出門口,鳳兮晴心裡一動,忽然問道:“那個人是不是皇后詹明玉?”
兩個人的身影頓了頓,還是張太醫開口低聲道:“是,就是那個狠毒的女人,派她身邊的鄭姑姑指使我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