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趙曄琛將手裡的扇子轉了又轉,沉聲道:“我瞧着,這攝政王不但眼熟,還十分像一個人。”
能讓趙曄琛這般費心的人,夏帝不由的也擡眸看他,“誰?”
“奚桓之。”趙曄琛字字清晰地道,說完便盯着夏帝看他的反應。
夏帝執着書的手頓了頓,輕輕擱下了書卷,問道:“像,還是是?”
“是!”趙曄琛肯定地道,他說完又焦急地在原地來回走了好幾圈,急急地道:“天下間,如他那麼風采的人,當無第二人。奚桓之那個樣子和那樣的風華,有一個已經夠妖孽橫行禍害人世了,要是再有一個那還了得!我敢肯定,一定是他!”
夏帝看着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趙曄琛,極其漫不經心地道:“奚桓之就奚桓之,你急成這個樣子,是怎麼了?”
聞言,趙曄琛倏然收住腳步,然後訕訕地笑了下,“這個,那不是奚桓之是你表哥嘛,他是大夏的人,怎麼忽然就成了璧寧國的攝政王了?他該不是爲了妍妍,來找我們報仇的吧?”
夏帝還沒回答,眼一掃,便看到周德豫在外邊來回走着,似乎是有事,又看他們兄弟二人談得濃烈,有些爲難不知道要不要進來稟報。夏帝便看向他,周德豫立時快步走了進來,“皇上,璧寧國攝政王求見。”
趙曄琛更加不安地看向夏帝,他面色白了白,死死拽住手裡的扇子,但夏帝只輕飄飄言簡意賅地道:“見。”
周德豫便退出去傳話去了。
不多時,就見奚暮寒邁步進來。他行止間從容優雅,周身縈繞着白蓮清香,每一步都如梵海步蓮行,一步一蓮華,每一動都如帶着熠熠蓮光,一動一風采。
看着這樣的男子,便讓人覺得,即使眼前沒有蓮花,也看到了絕世靜好的白蓮,即使沒有清風送香,也聞到了白蓮清香,這是一個步步蓮華的男子。
夏帝和趙曄琛都定定地
看着他,他邁步到夏帝跟前,跟夏帝行的是國禮,略略一禮,風度周全,舉止優雅,男子嘴角含笑,卻從始至終都沒說什麼。
只要看到他,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奚桓之,這天下,這樣如蓮如月的男子,只有奚桓之一人!這般若蓮華的男子,依舊是那舊日名動天下的大夏第一公子,那,你看一眼便能記一生的美好男子。
只是終究是有什麼不一樣了的,他冠服華貴,有上位者權傾天下的無雙貴氣。他清冽似寒潭之冰的眼眸微張,總讓人覺得那眼底似乎帶着不屑和鄙夷,好似在嘲諷着這個人世。他手裡還握着一串黑玉持珠,黑玉珠子光華妖冶。
看着慢慢轉着手裡持珠的奚暮寒,相對趙曄琛的如坐鍼氈,夏帝從容自若,彷彿什麼都沒察覺到,只是淡然地道:“攝政王遠道而來,大夏同璧寧風俗各異,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還望海涵。”
奚暮寒輕笑着展了展眉,“皇上不必客氣,本王同皇上是表兄弟,說起來也都是自己人。本王此次也算是遊子歸故里,不勝歡喜,絕然不會有什麼不適應的。”
他們一個字都沒問,他倒是先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是奚桓之。
趙曄琛倏然起身,有些激動地怒視奚暮寒,或者說應該叫奚桓之。奚桓之卻只是看着夏帝,像是完全沒有看到趙曄琛過激的樣子。
夏帝輕淡地看了一眼趙曄琛,趙曄琛才隱忍地坐了下去。夏帝目光輕輕落在奚桓之身上,輕微地勾了勾嘴角,“那麼,表哥這是來跟朕敘舊了來嗎?”
“敘舊自然是要的,不過本王也還有別的事要做,”奚桓之嘴角牽出蓮華般的笑意,卻總讓人覺得那笑透出一絲詭異,他自己卻是安然地道:“此次,本王來大夏有三件事要做,一則收父母骸骨遷往璧寧。二則,帶內人省親。三則,便是想要求皇上一件事。”
“哦?”
奚桓之輕輕轉着手裡的持珠,神色安然地道:“本王想求皇上,能同意
重起林氏宗祠,恢復例祭供饗。此外,聽聞林氏族人飄零無依,希望能讓林氏族人重聚郢京,由本王出銀錢,爲他們再謀生計。”
五年了,從沒人敢在夏帝面前提林家,任何跟林家有關的人和事,那都是一種禁忌。五年後,這個男子如此理所當然地提起林家,如此理所當然地要求重起林家宗祠,要求恢復林家昔日富貴。
“那,攝政王爲什麼覺得朕一定會同意呢?”夏帝目光清潤,語聲平緩。
“其一,本王願割璧寧十城予大夏,其二,華景殊此次與本王同行,”奚桓之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趙曄琛,“若是有需要,想必是願意爲皇上效勞一二的。”
他只是攝政王,可割讓城池,還是十城,竟然這樣輕易就說出口,還說得這樣輕而易舉,彷彿只是讓了一朵花,亦或是舍了一棵樹一樣。他的話至少能讓人看出一點,那就是這璧寧國已經完全落入奚桓之手裡了,割地讓城,他都能一人說了算。
夏帝淡漠地看着奚桓之,沒有一絲猶豫,清清楚楚地道:“朕,不同意。”
趙曄琛和奚桓之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夏帝,只趙曄琛略帶錯愕,奚桓之神色平靜無波。
璧寧國的十座城池,那是多麼巨大的一個誘惑,夏帝卻也拒絕地像是放開一陣清風,錯過一陣花香,並不見他覺得有多麼可惜。
何況,還有華景殊這樣的神醫,這天下唯一可能醫治趙曄琛的手的人。
這樣雙重的誘惑,夏帝卻拒絕得這麼幹脆。
奚桓之笑得淡然,是如清風過荷塘般靜寧的笑容,“無論如何,本王希望皇上能慎重考慮,本王會在大夏停留一月,皇上可以慢慢考慮。這件事,是本王來大夏的主要目的,也是本王首要要解決的問題,旁的事,一概都是小事。”
言下之意,若是不解決這件事,旁的事,就無需再議了,包括,國事。而且,要是這件事成了,國事什麼都好商量,不過小事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