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着火了!”房間裡,飛琳是最警醒的,一聞到嗆人的煙味,立即去推趙莘與小喜。
趙莘一下子驚坐了起來,她與飛琳是同時醒的,也聞到了味道,只是看不見,所以一時不能確定是不是她們的廂房着了火。
“火勢大嗎?”趙莘忙問。
來到陌生的地方,她本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可是進到廂房之後卻很快睡着了。雖然有神秘人悄悄替她爲母親立了牌位,稍稍降低了一點她的警惕心,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覺得這個地方就是安全的!
相反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越是危險!
安神香的香味還在屋裡瀰漫着,這效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現在火勢還不大,不過,似乎躥得特別快。我們這邊幾個廂房都燒着了!門怕是走不了,我們得走窗戶!”飛琳用力推了小喜一把,就打開窗戶四處張往了一眼。可是待她回身,小喜居然還沒醒,還在悠然地扯着呼!
“小喜!小喜!”飛琳又使勁地推了她好幾下,可那丫頭還是睡得死死的。飛琳一揮手把那小香爐給打翻在地,踩滅火星,“看來這香有問題!”
趙莘則拿起茶壺,拿掉蓋子,朝小喜劈頭潑了下去!
“唔……”許是涼意太甚,小喜才終於睜開了朦朧的睡眼,可是聲音卻帶着濃重的睡意,“怎麼了?”
“屋子着火了!我們得趕緊逃命!”飛琳大聲說道。緊急時刻,給點正常的反應行嗎?
“哦……”小喜點了個頭,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彷彿着火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一樣。飛琳是傻眼了,從來見過有人在火場如此淡然的!然而過了幾秒——
“啊!!”小喜的尖叫聲幾乎把整個屋頂掀翻,整個人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着火了,救命啊!”
這時候才知道怕了,剛纔那淡然的勁去哪裡了?趙莘立即道:“飛琳,你帶小喜出去,我緊跟其後!”
飛琳有些擔心地看着趙莘,“小姐你真的可以嗎?”
雖然她知道趙莘不是普通的瞎子,可是畢竟還是個瞎子,就算她的本事再厲害,她依然是看不見的。再何況她們進來的時候,走的是門,現在卻要破窗而出,她很怕趙莘出意外。
趙莘肯定地點點頭,“我跟在你後頭,沒事!”
小喜已經被嚇糊塗了,飛琳來帶着她走,她就傻傻地跟着走了。直到來到窗邊,要臨窗一躍的時候,小喜才猛的反應過來。急忙大叫,“飛琳姐姐,你帶小姐先走——”
小姐的命可比她的命值錢,就算她再怕死,也不能讓小姐冒險。她們二房只剩下這根獨苗,二夫人走時她發過誓一定要照顧好小姐的!
“都什麼時候了,還爭先後?聽我的話,你們先走!”趙莘的心裡是暖暖的,小喜雖然不夠聰穎,可卻是頂頂忠心的。所以,她不會讓自己輕易折損一個忠心的丫頭!
“小姐,你先——啊!”小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飛琳拽着腰,一下子從窗裡飛縱了出去。她驚恐的尖叫聲,隨着飛琳躍起降落而忽高忽低,可一直未聽,直至落地,還在那裡一個勁地叫喚。
趙莘的耳朵實在有點受不了,跑過去拍拍她的肩膀,“我們都出來了,沒事了!停一停,別把嗓子叫壞了!”
“小姐!”小喜猛的一把趙莘給抱住,“你沒事就好!我好擔心……”
呼!趙莘被抱得快喘不過氣來,忠心的丫頭好是好,可是有時候真的有點小煩人哪。她說了她能跟着飛琳出來,就是能嘛。她可不會輕易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她還沒看到那些惡人的下場,又怎麼捨得輕易去死呢!?
“好了,好了,沒事了……”趙莘勸了好半天,小喜總算是消停了。
“好好的,怎麼就着火了呢?”雖然脫險了,小喜的心裡可是後怕着呢。
“當然是有人故意縱火,到了晚上,山上的氣候溼潤,怎麼會輕易着火?”趙莘說完就去問飛琳,大房與三房的人可出來了。
飛琳倒是什麼人都沒看到,還是逮住一個趕來撲火的小沙彌,才得知三夫人剛剛被噩夢驚醒,就起身去永明堂裡誦經去了。現在可能正往這邊趕呢,至於大房的秦氏,他就不知道了,反正沒有見她從屋裡出來!
飛琳急忙將情形向趙莘彙報了。趙莘冷哼一聲,“三嬸可真是有一手啊!”
飛琳一驚,難道是三夫人縱的火?不應該啊,無論四小姐還是秦姨娘可都是她的盟友啊,燒死了她們對她並沒有好處!
“飛琳,快去看看大房那邊的情形,務必要確保秦氏與腹中的孩子安然無事!”趙莘急忙吩咐道。
“是,小姐!”飛琳領命而去。小喜則緊緊地守着趙莘,並極力鎮定地去指揮寺裡的沙彌撲火。
不一會兒的功夫,飛琳就回來了,身上揹着秦氏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手上還牽着伺候秦氏的婆子。
“四小姐,秦姨娘……被一根倒下的柱子給壓住了,我們力氣太小擡不動,所以先救了她們出來,我再去——”
趙莘只覺得飛琳的聲音有些異樣,卻突然聽小喜尖叫道,“飛琳姐姐,你受傷了!”
“飛琳你傷在哪裡?”趙莘一把抓住了飛琳。
“小姐,我沒事——”
“什麼沒事?腿一個勁地在流血呢!”小喜慌忙拿去絲帕去給飛琳包紮,她聽說血流得太多是會死掉的。她一邊包紮,一邊去求小沙彌尋些藥過來。
趙莘問了一遍秦氏所在的具體位置,然後說道:“飛琳,你在這裡呆着,我去救人!”
連她都聽出來火勢越來越大,如果再不去救秦氏,她只怕會一屍兩命了!
“小姐,還是我去!”飛琳猛地拽住了趙莘的袖子,主子可是有話的,她們就算是死,也必須保護趙四小姐平安無事!
“你腿受傷了,去了也是白去!”趙莘明白她的好意,可是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她雖是個瞎子,可她的四肢是好的,機會總歸比飛琳要大一些。
“小姐!你,你看不見!”若是趙莘是個正常人,飛琳也許還能放心,可是趙莘不是,她此去很危險,非常危險!
“瞎子也有厲害的!”趙莘用力拂掉了飛琳的手,說了一聲“小喜,你照顧好她們”,就朝秦氏廂房的方向衝了過去。
小喜甚至還沒來得及應答一聲,就見趙莘沒入了火海之中!
“小姐!”她失聲疾呼。
飛琳則推開她,朝趙莘離開的方向追去,可是她越用力,腿上被樑子砸中的傷口就裂得更開,痛得更狠!她勉強跑了兩步,就吃痛跪到了地上!
小喜忙跑去扶她,“飛琳姐姐,我們要聽小姐的話……”
飛琳卻是哭着打斷了她,“小姐,危險!”
倆個丫頭望着越燒越旺的火海,除了等待,除了祈禱,根本沒有一點辦法!
“秦姨娘!秦姨娘!”趙莘闖進秦氏廂房之前,已經用錦帕包住了自己的口鼻,根據飛琳的描述,很快找到了秦氏的大概位置。可是她看不見,必須得到秦氏的迴應才能找到具體位置!
“我在這……喀喀喀!”秦氏微弱的聲音從地傳了過來。
“別怕我來救你了!”趙莘循着聲音摸索着拉住了秦氏的手,給她以安慰,又詢問了具體情況。
原來秦氏是被突然掉下來的柱子給卡住了,她倒沒有受傷,只是那根柱子正落在她的胸腹之間,這時候爲了自己與孩子的性命,她倒是不怕自己落得跟章氏一樣的下場,可是她腳下面已經堵死了,就算她打算犧牲掉她上半身的驕傲,老天也不給她這個機會!
那就只剩下兩條路,最好的辦法就是移開柱子,這樣秦氏不用擔心自己任何地方受傷。再就是冒着失去孩子的危險,把她從柱子下拽出來。拽不拽得出,還不能完全保證,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引發秦氏小產,一屍兩命也不無可能!
所以趙莘並沒有選擇,只能拼命去移那柱子,但正如飛琳所說,這不是區區一個女人的力氣能夠辦得到的!
“怎麼辦?怎麼辦……”秦氏早已是哭得六神無主了。不然,她也不會在看到趙莘進來的時候,那樣歡呼雀躍。趙莘可是一個瞎子,誰會相信一個瞎子有能力把她從火海里救出去?
“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能放棄希望!”趙莘前世也不是沒有在火場裡救過人,她的DNA裡也有優秀消防員的基因。既然現在人力不可爲,那麼就試着借力!
趙莘找到了一根房樑,她想用房樑翹起那根柱子,哪怕能翹起一點點,讓秦氏可以安然地爬出來也好!
然而事情證明,趙莘還是低估了那根實木柱子的重量,她手裡的那根房樑在落下的時候砸斷了,即便藉助槓桿原理,力臂太短她也借不到多少力。她剛把那柱子翹起來一點,又只能無力地任由它落下去!
可是,火勢已經越來越大,趙莘明顯感到不能忍受的熱度。她衣裙的邊緣已經開始着火!再不走,她們就只能活活燒死在這裡!
“我數一二三,你就拼命地往下爬!我們只有一次機會,聽到了沒有?!”趙莘厲聲大喝!“我只有一次機會,明白嗎?”
“嗯!”秦氏咬牙準備着。
“一、二、三!”趙莘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秦氏感到柱子離開了她的身體,就拼了命地往外面爬着,可她畢竟是躺着爬,手腿都使不上多少力氣,所以幫的速度很慢。而趙莘那邊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快啊!”趙莘已經把全身的力量都加了上去,可是她的手臂已然越抖越厲害……
秦氏真的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眼見着最難通過的肚子就要從柱子底下挪過來的時候,叭的一聲,趙莘手裡的樑子斷了!柱子再次朝秦氏的肚子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