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母親爲我留下的八個莊子和十二間鋪子!”趙莘這一次沒有跟三夫人客氣,也不會再跟她客氣,而且就趙莘幫她的這些忙,她的回報應該遠遠不止這個數。
她只是想要回屬於她的東西,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分。
可是三夫人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八個莊子,十二間鋪子!她覺得趙莘分明就是獅子大開口!可這在明面上的確是屬於趙莘的東西,三夫人也不方便一口回絕,更何況她還等着趙莘的法子,趙莘於她而言還有很大的用處,所以,她笑了笑:
“你要那些莊子鋪子有何用處啊?再說你一個未及笄的姑娘家,又如何管理得好?倒不如讓三嬸幫你好好盯着,三嬸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想多備些嫁妝,到時候風風光光地嫁到世子府去,你放心——”
三夫人說着就去拉趙莘的手,那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對自己疼愛的女兒一樣,“三嬸絕不會虧待你的!你的嫁妝不會少!”
說得可真好聽,以爲在紙上畫個餅,別人就會毫不保留地相信嗎?也太自視聰明瞭吧?把別人都當成傻子?
趙莘抽回手,淡淡一笑,聲音不冷不熱,“有三嬸爲我操勞,趙莘自然是放一百二十個心——”
三夫人聽到這話還不住的點頭呢,心想趙莘到底是個姑娘家,還是很容易騙的。可是趙莘接下來的話,就讓她徹底明白,趙莘是一隻有道行的小狐狸,而且是隻會咬人的狐狸!
“只是三嬸自個也說了,現在剛剛接手府裡的事情,千頭萬緒地忙不過來。我又怎麼好再讓三嬸子多爲我操心呢?左右還有半年多的時間我就要出嫁了,嫁到世子府後就是當家的主母,您說當家主母是不是該學着管管這些?我總不能什麼都不懂,還一日三趟地跑回來向您請教吧?”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字字句句都在情在理,三夫人竟無從駁起。
趙莘又道:“我自知自己資質有限,也幫不上三嬸什麼忙。只是這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還是做得到的!再說這也是小王爺的意思,他可不希望娶個無用的女人回去被人笑話。我本就是個瞎子,嫁到世子府難免會被人低瞧了去,若是再沒點本事治家,將來我還如何在世子府立足?又如何更好地幫襯到七妹呢?三嬸說是不是?”
是!而且非常有道理!可是三夫人捨不得啊,簡直比割肉還要疼!
誰不知道趙莘母親陪嫁帶過來的那八個莊子以及十二間鋪子,支撐了尚書府大半的營生,若是被趙莘要了去,三夫人又拿什麼能維持整個尚書府的運營呢?她,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於是,三夫人不接話了。饒是欺負趙莘看不見,她就這樣沉默着,想嚇一嚇趙莘,讓她自己主動讓步,當然放棄了更好!
“三嬸怎麼不說話?難不成是趙莘說錯了?”都到了這一步了,還指望着她放棄?那行,你就等着給惜華郡主舔腳趾頭吧!
“這……這麼大的事,三嬸子做不了主啊。”三夫人肉疼得厲害,絕不肯就此鬆口。
她知道這次的管家大權都是拜趙莘所賜,若不是她火中救出秦氏得到了她的信任,又想出了這個絕妙的法子反擊,這好事怎麼也不會落到她的頭上。可是她也知道,大房寧願選擇她,也不會讓趙莘得逞。所以她覺得自己還是有資本跟趙莘討價還價的!
“三夫人主內,這點小事還做不得主,莫不是欺負我們二房沒個當家的人?”蔭氏主動站了出來。
她知道,三夫人與趙莘還是要合作的,所以她們的關係不能弄得太僵,那麼這惡人只能她來做。即便她與三夫人鬧僵了,也是她一個姨娘不懂事,三夫人與趙莘總還有轉圜的餘地。
“瞧小二嫂這話說的,我要是真能辦得到,連眉頭都不會動一下。可是這件事太大,大房一定不會同意,我也不好自動主張不是?”三夫人嘆了口氣,很是爲難的模樣。
“既然是如此,那我也沒有辦法了,惜華郡主與大哥的婚事是太后賜下的,沒有銀子不下血本,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無能爲力。三嬸就自己好好想想法子吧,反正明年我就出嫁了,惜華郡主即便看我不順眼,也爲難不了我太久。”趙莘說着,就伸了伸脖子,說是身子乏了要休息。
這便是要下逐客令的意思,三夫人碰了這麼個軟釘子,心裡很是來氣。可又不能把趙莘怎麼樣,只能氣急敗壞地走了。
蔭氏擔心了起來,“三夫人會不會拒絕小姐的要求?”
趙莘面色依然,“全然拒絕倒是不會的。”
不過,要想讓她全盤接受亦是很難。畢竟那麼大一塊肥肉,想讓她從嘴裡全吐出來,擱誰身上都是件吐血的事。可這一次她不想吐血,她就什麼都得不到!
惜華進門,要跟刁蠻郡主過一輩子的人是三夫人,除非三夫人被休了,否則趙家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把惜華給趕出去的。
蔭氏稍稍放下心來,“這麼說三夫人還會再來?”
趙莘點點頭,她這幾天就好好吃好好睡,順便養點膘吧,跟三夫人討價還價將是一個非常艱苦的過程。她前世也參加過幾交談判的行動,惱得她分分鐘就想把對方的腦袋給擰下來。那一番脣槍舌劍下來,簡直是比去綁匪老巢解救人質還累!
過了兩日,三夫人果然來了,而且帶了比上次更厚重的禮物,同時也給趙莘帶了一個驚雷的消息:
“你可不知道哦,原來那惜華郡主愛慕過小王爺,當年愛得那叫一個慘哦,放出豪言非君不嫁,聽說小王爺當年對她也並非全然無意。要不是後來小王爺出了事,瑞郡王逼得她淡了心思,只怕現在還與燕小王爺糾纏不休呢!你說她要是進了咱們府裡,能讓你平平安安出嫁嗎?”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啊!三夫人的意思,那刁蠻的惜華郡主分分鐘就得弄死趙莘,根本不可能讓她活到出嫁那一日!那惜華根本就是燕雲澈的老相好嘛!
趙莘微微一笑,她知道三夫人是來砍價來。
“哎喲,我的傻丫頭,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啊?”三夫人急道。
照她的預想,趙莘應該急得六神無主纔對,人家可是王爺家的嫡出愛女,要弄死她太容易了,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大房肯定高興得合不攏嘴,早就盼着她死了!
“這件事雲澈——”趙莘彷彿說錯話一般,急忙改口道,“我是說小王爺早就跟我說過了,當年惜華郡主年紀還小,胡鬧一些也是常事,等她嫁進趙家的門,便是我的堂嫂了,怎麼樣,也會拿出當家主母的風範好好治理趙家的。”
在惜華整死趙莘之前,三夫人的權就已經被奪了,跟她討價還價,那就看看誰先着急了!
“人心難測啊,你別淨把人往好裡想。”三夫人眼見趙莘水潑不進,軟硬不吃,急了起來。
“惜華郡主本性不壞,我想她不會傷害我,再說就算殺了我一個,小王爺也還是會娶妻生子,惜華郡主又能殺掉多少呢?再說了,當年郡主鬧歸鬧,卻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在小王爺的心裡她還是個善良的姑娘,若她處心積慮地對付我,豈不是連最後一點念想都破壞殆盡了嗎?郡主總不至蠢笨若此吧?”
趙莘說得風清雲淡,似乎全然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心險惡呀,你若是落到她的手裡只怕凶多吉少!”三夫人知道自己遇上對手了,怎麼她以前沒發現趙莘是個這麼難說話的人呢?
“多謝三嬸子關心,不過,我既然能對付得了大房的女人,就能拔掉惜華的毒牙!自然,她沒有毒牙最好,我們平平安安地相處一段時日,以後我嫁進了燕世子府還可以幫襯她一二。”
趙莘的話讓三夫人不解了,“幫襯?”你怎麼幫襯?人家即便嫁進了趙家,可是郡主的身份還在那裡擺着,只要瑞羣王在世一日,誰敢小瞧了她去?
“郡主是我的堂嫂,待我嫁入燕世子府她也方便上門去坐坐客,多少還能見上一面,敘敘舊日情分豈非好事?”趙莘笑着迴應道。
“你能忍得了?”三夫人叫了起來,似乎很爲趙莘不平。哪個女人不想得到丈夫獨一無二的寵愛,怎麼能讓對他動過心思的女人,再隨意接近?
“如果郡主可以給我想要的東西,我又何樂而不爲呢?小王爺的心性我最清楚,他是不會胡來的。再說看到了郡主的刁蠻,再看看我的體貼,他不是更會覺得自己娶對了人?”趙莘意有所指。
她可以跟三夫人談買賣,也可以跟惜華郡主談。只要價錢合適,便可以相談甚歡。無論如何,惜華留着她比殺了她更划算。所以惜華一定會掂量清楚的。
三夫人顯然對趙莘的這番言論沒有絲毫思想準備,她萬萬想不到趙莘竟是一個算計到家的人,她不是有點道行,而是一隻修行千年的小狐狸!
在這次交談之後,三夫人在談判中逐漸處於下峰,隨着日子一天天推移,婚期一天天逼近,她的心裡也越來越急,不得已她開始了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