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莘只是在心中冷笑,根本不用猜,她知道這羣齷齪的人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一個個都巴望着當衆把她給扒光了驗一驗吧?免費給看的,不看白不看哪不是?呸,想得美!
皇帝的臉色起了微微的變化,顯然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提出過這樣的要求!
僅是脫衣驗身對正經人家的女兒來說都是莫大的侮辱,更不要說世家出身的貴女了,這個趙莘居然還敢要求當衆一驗,她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即便是最低賤的青樓女子,也只對她的恩客寬衣解帶呀!
“真是個賤胚子!”太子低聲罵了一句,不禁又想起了那美若天仙的趙芷萱,那樣聖潔美麗的女子怎麼會有這麼下賤的妹妹呢?
就連榮貴妃與七皇子對趙莘也十分輕視。只有二皇子趙焰靜默以對,趙莘是那種自取其辱的人嗎?絕不是!所以,他覺得這個小姑娘會給他帶來驚喜。
“你想好了嗎?”皇帝問出來的竟是這樣一句話。
這話若是別的任何人問的,都不奇怪,可他是一國之君!難道他就一點也不奇怪,爲什麼一個十四歲的弱女子要以這樣絕決的方式,來抗議他的決定?難道當衆脫衣不傷風敗俗有損教化嗎?難道身爲帝王,他都沒有感到絲毫不妥嗎?難道……
很顯然,他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些,他只是迫不急待地要看下面的戲碼!
這時,趙莘在心裡對皇帝生出一股輕視,根據她讀過的那些史書來看,這個皇帝只要遇到強敵,必是亡國.之君!
“想好了!”趙莘清晰又確定的回答吐出之後,四周響起了驚疑輕蔑之聲。可是趙莘卻突然話峰一轉,“只是——”
“只是什麼?”皇帝以爲難不成這瞎丫頭要他爲她清個場?
“皇上恕小女無罪,小女纔敢說。”趙莘彷彿很是怯懦的模樣,引得衆人更想看看接下來的好戲。這些人若是手裡有攝像機的話,只怕早就在網上現場直播了!
“好,朕恕你無罪!”皇帝纔不覺得一個瞎了眼的小丫頭能說出什麼花來。
“謝皇上。”趙莘謝了恩才道,“欽天監的司正大人有事欺瞞了皇上!”
“你胡說!”欽天監的司正立即向皇帝道,“微臣對皇上忠心耿耿,豈容他人污衊?”
趙莘淡淡出聲,“司正大人不要着急嘛,先聽聽趙莘的話,若是趙莘有一字說錯了,大人請皇上治趙莘的罪便是了。如此着急辯駁,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司正大人作賊心虛呢。”
以爲她趙莘好欺負是嗎?以爲皇后得罪不起,踩到她頭上很容易是嗎?好!她就送你下地獄!
“父皇,不如聽聽她說些什麼吧。”二皇子看似無意地說了一句。他很擅長揣測皇帝的心思,知道這句話正合了他父皇的心意。
皇帝嗯了一聲,便是準了。
趙莘便問那欽天監的人道:“敢問司正大人,對七星成災之說可熟悉嗎?”
司正答道:“笑話!本官身爲欽天監司正,怎能對此不熟悉?你到底想說什麼?有話就直說,再敢羞辱本官,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
呵!一個小小的司正好大的口氣啊!對我不客氣是嗎?只怕你根本沒這樣的本事!趙莘竟是輕輕一笑,“司正大人莫生氣,趙莘只是有一事不明,方纔慧嬪娘娘說要脫衣相驗,司正大人以爲是否正確?”
司正回道:“這個自然,七星之相長在身上,不脫衣如何能驗得出來?”
趙莘又問:“如此說來,這七星之相就可能會長在身上的任何位置了?”
那司正直覺得趙莘怎麼愚成這樣,到現在都沒把這個問題弄明白!很是不耐煩地回道,“難不成呢?這七星之相還能長到肚子裡嗎?”
此言一出,四下響起了嘲笑之聲,彷彿趙莘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
可是趙莘卻鄭重而大聲地說道:“皇上!司正大人若非有意欺瞞皇上,便是學術不精根本不配在欽天監呆了!”
說罷,她不給司正任何辯駁的機會,緊接着說道:“七星之相乃天生之異相,星書早有記載,此異相只會生於腳下或是手臂上,而絕不會生在其他地方!正所謂腳踏七星爲逆,臂倚七星爲反,若是人身上其他的地方生出七星,或爲福兆,或爲尋常,根本不足爲懼!”
那欽天監的司正聽到這番話,再也笑不出來了,而是嚇出一聲冷汗!
他哪有多少觀星相的真本事?不過是因爲走了凌皇后的門路,爬到了現在的位置,一向是把事情分派給底下的人去做,他自己最後來佔個功勞就成了。爲了做穩位置,他就是凌家的一條狗,凌皇后讓他咬誰就咬誰!
他是做夢都沒想到,趙莘一個小丫頭竟讀過星書那麼深奧難懂的古書?
“快去把星書拿來!”榮貴妃搶着下令道。趙莘能說得這麼有鼻子有眼的,顯然是事先看過書的。榮貴妃又怎麼捨得放過任何一個除掉凌皇后羽翼的機會?
“皇上……”凌皇后幾次想插言都被榮貴妃給打岔岔開了。
關鍵時刻底下人辦事,總是很迅速的,書很快拿來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而趙莘一旦開了口,就不會再給對手留絲毫餘地,“連我一個深在閨中的小姑娘都知道的事情,司正大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皇上仁慈,給了他那麼多次說實話的機會,可他卻一條道走到黑,真是辜負了皇上一片仁慈之心!”
那欽天監的司正都已經嚇傻住了,還是太子一腳把他給踹跪了下來。雙膝砸地,頓時痛得淚來,“皇上!微臣對皇上一直忠心耿耿哪,微臣怎敢欺瞞皇上?只是一時——”
七皇子重重哼了一聲,“這時候再來放馬後炮有什麼意思?你若不是無能,便是欺瞞,有什麼好說的!”
“狗東西!”凌皇后見了司正的慫樣就知道這個人不值得她去保,她不能讓榮貴妃搶了先機,以致使她失掉全部的主動權,便果斷地棄車保帥,“皇上!這司正是臣妾的哥哥所薦,真沒想到他竟被這無能之輩給矇蔽了,臣妾這就代哥哥請罪。”
凌皇后說着,就拖着“病體”要下跪請罪。皇帝忙讓太子把她扶住,一個小小的司正跟凌大將軍比起來算什麼?他怎能因爲這點小事就遷怒皇后懲罰凌威?
“此事與你何干?凌愛卿盡力爲國效力,朕又怎會因爲一點灰塵而忘了傾世美玉?”皇帝的意思很明顯,他只處治欽天監司正一個人,不會波及皇后及他人。
榮貴妃雖有些不甘心,但能打擊到凌皇后一星半點也是好的。也不會冒着被皇帝討厭的危險,非要把這件事擴大不可。只是對趙莘,她多了一絲欣賞,真沒看出這個小丫頭懂的事情還挺多,只用了一句話就把欽天監的司正給扳倒了!
她哪裡知道趙莘爲了以防萬一,將尚吳國所有的書都逐一搜集來,分門別類讓識字的下人每日讀給她聽。多虧她有過耳不忘的本領,聽一遍就能牢記於心,今天才能一下子抓住司正的漏洞,予以還擊。
那欽天監的司正被打了下去打四十板,貶爲庶民,永不錄用。
凌皇后他們算是沒碰到趙莘就折了一兵,慧嬪心中氣恨,對趙莘道:“想不到你還知道星書?”
趙莘微笑着地回道:“慧嬪娘娘不讀書,不代表別人也不讀。”自己沒文化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慧嬪哼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你果真是無德——”
凌皇后咳了一聲,她們今天來不是找趙莘理論有沒有教養的問題的。好在她們是在趙莘的腳上下手的,要不然弄到她的身上竟是白搭了。雖然舍了一個司正,但能滅了趙莘也是值得的。
慧嬪忙請示皇帝道:“司正雖是有不妥之處,不過災星之事卻是屬實,還請皇上爲了皇后娘娘與魏世子的安危,好好驗一驗趙莘!”
趙莘以爲她打了個岔就能逃過一劫嗎?做夢!
皇帝應允。趙莘也無異議,當衆一驗本就是她的主意,“雖然脫鞋子,挽袖子有失淑女風範,但爲表清白,趙莘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只是趙莘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皇后娘娘。”
凌皇后哪會想理她?所以慧嬪怒喝道:“你怎麼那麼多廢話?”
“你說。”榮貴妃卻代皇后答應了。
“皇后娘娘身體有異,魏世子無故被咬,定是有災星出現,只是趙莘想問,若證實災星並非趙莘,那又當如何?”趙莘雖然是在向皇后問話,可是榮貴妃聽得明白,趙莘的每個字都是說給她聽的。
還是那句話,任何一個打擊凌皇后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榮貴妃立即道:“那自然要把跟皇后姐姐來往密切的人都好好查一查。”
此言一出,那些拼了命去拍皇后馬屁的命婦貴女都嚇得不輕,難道她們也要跟趙莘一樣,當衆被驗嗎?這可不羞死人了?尤其是那些貴女好些都還沒許配人家呢!就被其他男人看了腳跟胳膊,還怎麼嫁人哪?
二皇子十分聰明,他立即補道:“母妃說得極是,爲了皇后娘娘與魏世子的安危,凡是與他們都有來往的人都要查一查。”
一個都字使不少人放了心,她們都是去拍皇后的馬屁,但與那魏世子卻沒有什麼交集。
“好!”皇帝一錘定音。凌皇后的心頭立即生出一股不祥之感,只是她篤定趙莘的腳受了傷,定然逃不了!
趙莘先是脫了鞋襪,露出了她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