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後
我叫姬狸,是軒轅國大將軍姬信的女兒,後宮四妃之首淑妃的侄女。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一大早丫鬟們就把還在睡夢中的我從溫暖的被窩裡拉了起來梳妝打扮,鬢雲高聳,厚重精巧的花冠蓋在其上,紅真絲緞的喜服上繡着緙絲的小鳳尾,金光閃閃。
淑妃特意派來的貼身宮女紅紈一遍一遍的幫我細細描畫,可終是蓋不住兩眉以上至髮際線的大塊黑色印記,姬狸輕輕的撫摸着這塊印記,精緻的臉龐,挺拔小巧的鼻子,充滿靈氣卻覆蓋着憂傷的眼睛,卻因爲這塊印記姬狸成了旁人嘴裡的醜八怪,洛哥哥也因爲它雷霆大發厭惡姬狸到極點,一拜完堂就再也沒來看過。
“淑妃娘娘吉祥!”聽着門口紅紈的叫喊,姬狸忙拽過剛剛甩在一邊的蓋頭蓋上,端莊的坐到牀上靜靜的等待未來的婆婆淑妃娘娘。
“兒媳給母后請安!”見人影進來,姬狸忙起身請安。
“不必多禮。”淑妃親切的拉過姬狸的手,“狸兒,委屈你了,那些王子大臣們還在外面鬧,個個都是不消停的主,害得洛兒脫不開身來。過會王上一走,我就讓他們早些散,馬上讓洛兒過來陪你。”
“沒事的,母后,兒媳等着便是了。”姬狸強笑道。知淑妃是在說寬心的話,怕自己傷心。姜洛對自己的厭惡衆人皆知,如此牽強的理由姬狸怎麼不懂。
“已經讓大王子負責擋酒了,誰敢灌酒,明兒一個一個算賬!”大王子妃姚瑾萱玩笑道。
“瑾萱姐,你來了也不出聲,都怪阿狸沒注意。”姬狸道。
“你帶着蓋頭怎能見我來,總算把恪兒那鬧騰鬼哄睡了,這纔過來,狸兒不怪我吧。”姚瑾萱笑道。
“還沒謝姐姐與恆哥哥一路護送之恩,狸兒無以爲報。”姬狸懊惱道。
“好了,還跟姐姐客氣。今日的正事是聽母后訓話,如有違抗,家法伺候。”姚瑾萱正經道。
“你呀,竟說些玩笑話。”淑妃笑着拍拍姚瑾萱,又道:“過些時日,洛兒便會知道狸兒的好。洛兒是個心直口快的人
,口舌上從來不知饒人,因爲這得罪了不少達官貴人。狸兒日後還要多擔待,多幫母后看着點洛兒。”淑妃拉家常的說着,往姬狸手腕裡戴進一個鐲子,微感傷道:“至我入宮後,哥哥便去了邊關,這些年都不得見。若不是哥哥來信,我都不知自己的親侄女已到婚嫁之年。你我如今有緣成爲婆媳,也沒什麼好給你的,這是當年出嫁時孃親給我的鐲子,如今就給你了。”
“如此厚禮,狸兒不敢擔。”姬狸趕忙褪出鐲子。
“六王妃,不必如此。娘娘的鐲子本就是要給未來的兒媳的,六王妃收好便是。”姬狸到王城後,淑妃指來侍候的宮女紅紈開口笑道。
“狸兒倒是與母后生分,都怪這些年來姑姑與你們聯繫甚少,故見姑姑也不親厚。”淑妃微惱道。
“母后偏心,這鐲子連我也沒見過,都怪瑾萱就沒這福分!”姚瑾萱吃醋道,“狸兒,還不收着,若不要,姐姐可要了。”
“哪裡話,是狸兒剛從邊關過來,王城許多禮數皆不知,爹爹臨行時教導謹言慎行,狸兒時刻不敢忘,還望姑姑見諒!”姬狸忙起身行禮。
“還沒敬茶,倒行了禮,這可讓母后爲難了,打賞都沒準備,還好姐姐準備了微薄之禮,還望妹妹不要嫌棄。”姚瑾萱嬉笑道,遞過一枚玉釵,上面鑲的三兩蝴蝶栩栩如生,搖晃着放佛就要飛走。
淑妃嗔責道,“你這丫頭,還是沒改這瘋魔的習性!”又扶起姬狸,“快起來,狸兒,你剛來,王城認識的人少,過幾日來宮中,母后帶你認識認識。”
“妹妹一向喜歡清淨,這會可有得熱鬧了,王城之人個個了不得。”姚瑾萱嬉笑道。
“淑妃娘娘,大王來了!”門外宮女藍凌急急跑來的稟告。
“母后出去恭迎王上,狸兒不必驚慌,在此靜候便可。”淑妃拍拍姬狸的手,對屋內下人道:“紅紈,你日後就跟着六王妃。你們記住要好好伺候六王妃,若有怠慢嚴懲不貸。”淑妃吩咐完,又轉向姬狸笑道,“狸兒,母后走了,過幾日母后讓人來接你進宮。”
只聽外面熱鬧了一陣,接着王上源源不斷的賞賜便開始傳來,跪安領賞完,紅紈告知既狸王上與淑妃已回宮去了。
緊接一會,外面的喧鬧漸漸靜了下來,想來是淑妃命人讓衆人散了。
又過了一會,紅燭慢慢的燃燒着,姬狸揣了揣手,起身吩咐道:“紅紈、綠珠你們退下吧,有事我會叫你們。”
“可是六王子還沒回房?”小丫頭黃鸝不解道。
“他不會來了,你們歇息去吧。”姬狸道。
“小姐,我也下去嗎?”從小到大的就跟隨姬狸的陪嫁丫頭綠珠詫異的問。
“嗯,都下去,你們休息去吧。”姬狸不耐煩的擺手讓她們退下。
“可是洞房之夜怎麼無新郎?”黃鸝還在不解的說着。
“喏,王妃,你好生歇息。”紅紈拉過黃鸝領着衆人靜靜退下。
“這是誰指的丫頭?”一出門,紅紈冷冷的問衆人。
因紅紈是淑妃親自指派來六王府,衆人都恭敬聽命。
“是六王子!”一丫頭緋紅惶恐的拉着還不知出了何事的黃鸝跪下,“黃鸝,一向大大咧咧,說話不注意,還望紅紈姐姐饒了她。”
黃鸝一聽自己的名字,又見緋紅緊張的表情,這才明白自己闖禍了,忙求饒道:“黃鸝知錯,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六王子指的,想來是因不喜歡六王妃的緣故,派的下人也是不上心的。既是如此又不能調走,恐六王子不高興,紅紈想着厲聲道:“既然是六王子指的,日後少說話多做事,若再說話沒遮沒攔,直接拖出去掌嘴。今日首犯,罰睡柴房一晚!”
“我怕,柴房黑,就我一個人,萬一有鬼又沒人救我。”黃鸝哭泣道。
“還愣着幹什麼,拉下去!”紅紈命道,“其他人都散了,明日還有得忙。”
聽着屋外腳步聲漸遠,姬狸嘆口氣,扯下蓋頭,扯掉頭上的花冠和沉重繁瑣的金釵珠玉,望着漸漸燃短的紅燭,躺下身,拉過被子,舒口氣昏睡過去。他不會來了,姬狸,記憶裡的洛哥哥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