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時間,我跟王惜君在一起,一切表現的都很正常。
她今天似乎很關心我的反應,我明白,她提前告訴我祖老家宴的事情,一是想證明他們對我的態度更親近,二是想借這個機會考察我,看看我有沒有異心。
快到下午的時候,我們跟一個傳媒公司的老闆談完事情,我藉故去上廁所。給孫九海發了一條信息。
爲防止意外,每次孫九海只接受信息並不回我,兩個多月一直沒出現意外狀況。
隨後,我把手機微信界面調成了位置共享模式,最簡單的聯絡方式,不需要藉助複雜的儀器,就能讓孫九海時刻知道我的位置。
開車趕往目的地的途中,王惜君不失時機的向我透露祖老的態度,規劃着以後的美好生活。
接觸久了,我對王惜君的態度從厭惡、憎恨轉爲了同情。這個外表讓男人遐想的女人,原本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
甚至她所會的各種特長,能讓她憑能力過上不錯的生活,可這種女人,偏偏喜歡出賣色相,成爲別人手中的工具。
她穿戴名牌服飾,渾身上下都是價格昂貴的奢侈品,出入各種高端場合,她樂此不疲,十分享受這樣的生活。
原本,在我還是一個小屌絲的時候,我很羨慕這種女人,覺得她們是高不可攀的女神。
可經歷了這些讓我明白,這種女人只是金錢的奴隸,空有軀殼。靈魂早已淪陷的魔鬼。
見識過上層社會的紙醉金迷,爾虞我詐,我愈發覺得,從前跟兄弟們在一起把酒言歡的暢快日子是多麼難得,舞藝,小喬,葉瑩她們對我的愛是多麼的真摯,可貴。
而今天,就是我決定未來道路的關鍵時刻,戰勝祖老我就能重新回到原有的生活,一旦失敗就萬劫不復,此生與我所愛的人再無緣相見。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重要的一次轉折點,最難的一次任務,說實話,我沒有把握成功,因爲對手太強大,一切太難。
但我無懼無悔,願用生命去賭一次。
車子開了一個小時,來到陽城西南郊,與遼陽的交界處,眼前是一座風景不錯的小山,百米多高,山頂上建着一座三層高,感覺像是度假山莊的巨大莊園。
“就是這裡。祖老的居所,感覺不錯吧,只要我們努力,未來也可以擁有這種規模的住所。”王惜君將車子停在山腳下,帶着我步行上去。
很難想象。一個人可以擁有這樣驚人的財富,從山腳至山頂,被合理劃分成很多塊區域,有菜地,飼養豬、牛和一些家禽的棚圈。
紅花綠草與一排排樹木交相呼應,山後面是貫通陽城與遼陽兩市的太子河,河水奔騰不息。
在夕陽餘暉映襯下,風景美輪美奐。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佔據着足以供幾百人生存的空間,掌控着常人無法想象的財富,而這一切,都是他利用卑鄙犯罪手段得來。
他爲了滿足一己私慾,不惜以無辜人的生命爲代價,這種人可以逍遙法外,無懼法律的制約。而像我們這種普通人,卻要在他的威脅下,帶着面具活着,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滅絕人性的道理?
我握緊拳頭,心中殺意正濃。
來到別墅門口。是一道三米高的大門,訓練有素的保鏢確定身份之後,才讓我們進去。
別墅的院子很大,假山、涼亭、名貴的花草、池塘無一不全,完全是一個人工打造的世外桃源。
老頭子的貼身保鏢平頭男正站在別墅前。看到我,佯裝很友善的打着招呼。
我笑笑,跟往常一樣,擡起胳膊接受他的檢查。
“林,不要介意,這是祖老一向的規矩,小心駛得萬年船,就算是我,也免不了要走這一套程序。”王惜君爲了打消我心中的反感,微笑解釋。
平頭男檢查的很仔細。身上一切的金屬物件包括皮帶都要拿下去,我將西服外套脫掉,故意露出纏着紗布的胳膊,主動配合他的檢查。
“兄弟,怎麼受傷了。是不是風流的時候,被哪個娘們不小心弄的?”平頭男嘴角掛笑,探測器舉了過來。
他們的心機很深,假裝友善,卻還是不放心我,今天的檢查比以往都要嚴格,顯然老頭子肯定有重要的話要對我說。
我臉上一怒,將紗布解開,露出手臂上縫着針的傷口,對着他晃晃說:“不小心弄傷的。用不用我把傷口的線拆開讓你看看?”
平頭男尷尬一笑,將我身上的所有金屬東西拿走,請我進去。
走進別墅,看到裡面的景象,我的心徹底被震撼到了。
裡面的一切裝修傢俱都是天然的紅木打造,從木頭的紋理就能看出價值絕對不菲,地面是亮度十足的精緻地磚,光可照人。
每隔幾米,牆邊就有名貴的古董花瓶、瓷器,還有一些古代的名人字畫。我相信能被老頭子擺在家裡的東西都是真跡。
單論這些東西的價值,就夠普通人吃上幾輩子的。
我暗自觀察別墅內的情況,保鏢很多,裡裡外外不下十五、六個人。
一樓大廳中,老頭子正在窗前的桌案上。寫着毛筆字。
他一個瞎子,竟然能寫字?
“祖老,好雅興啊,沒想到你還熱衷於書法。”我走過去,仔細打量。
他是左手拿筆,寫出的字蒼勁有力,極爲雋逸,像是出自大家之筆,不認識他的人,根本不會想到是一個瞎子能寫出來的。
寫字過程中。他的左手一直隱藏在袖子下方,我多少次想看清他左手到底是不是假肢,都失敗了。
“小友是不是很好奇,老夫一個瞎子是怎樣做到這些的?”老頭子寫完最後一筆,將毛筆準確的搭在硯臺上。宣紙上留下兩個字:生、滅。
“我很早就對你說過,看待這世上的人和事,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發現事情的真相。”
老頭子閒庭信步走到沙發上坐下,動作絲毫不慢。
之前幾次見面,他都是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走路的樣子,沉穩有力,完全不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我還年輕。當然沒有祖老的經驗與見識,還需要慢慢跟你學習纔是。”我虛以爲蛇地說道。
“你不年輕了,心機和手段同輩之中罕見,就連老頭子我,也有些看不清你了。”
老頭子一隻眼睛蒙着黑布,另一隻被爛肉封死的眼睛在微微蠕動,臉正對着我,好像審視我的內心。
我皺着眉頭,沉默不語。
隨後,老頭子安排傭人將飯菜準備好。來到餐廳之中坐下。
“今天設家宴款待小友,一來,是肯定你最近一段時間做出的成績,二來,我今天有份大禮要送給你。還望小友喜歡。”老頭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一招手,兩個保鏢將一個帶着黑色頭套的男人擡了進來。
這男人身體顫顫巍巍在不停發抖,頭罩摘掉之後,我看見了他的臉,手中的筷子叮的一聲,落在桌子上。
“商正南?祖老,你把他抓住了,果然是份大禮。”我內心震驚不已,已經提到嗓子眼上,但長久以來的生死掙扎,讓我的心理素質更強,我猛地起身,假裝很激動的樣子,上去一腳把商正南踹到在地,咣咣兩個電炮打在他臉上。
“停下,林飛,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抓到他的?”祖老表情更加陰冷。
我身體滯住,這個問題我根本不需要回答,因爲商正南之前一直被孫九海保護了起來。
難道,他發現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