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明顯感到老頭子和王惜君冰寒的目光。
“林飛,事到如今,你需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老頭子聲音陰沉的可怕,平頭男和兩個保鏢已經不動聲色的走到了餐廳裡,將一切退路堵死。
“祖老,都是他,都是林飛這個廢物一心想反叛你,我住院當天林飛就派人把我綁走,他一直在蒐集你犯罪的證據,問了我很多事情。但我沒有告訴他們,我纔是您忠心的奴僕,他是一個叛徒,殺了他,我會重新幫您賣命,除掉他身邊一切人,祖老,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商正南跪在地上,挪動膝蓋撲倒老頭子大腿上,聲淚俱下的哀求道。
老頭子這次把我找來,根本不是什麼家宴,而是一場鴻門宴。
此刻我的情況,九死一生,但是,海爺在哪裡?難道已經遭了老頭子的毒手!是我。害了他。
我緊握着拳頭,手輕捂在縫合的傷口上。
一步,只差一步,我就能掌握擊倒老頭子的證據,卻被突然出現的商正南給破壞,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命嗎?
“滾開,沒用的東西。”老頭子腿閃電般踢出,速度快到我沒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商正南的身體就貼着地磚劃出去五米,撞在身後的牆上,捂着胸口拼命咳嗽。
“林飛,老頭子我做事一向公平,商正南是你的死對頭,他說的話我未必全信,我看中你的能力,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殺了商正南,就可以繼續留在我手下做事,你死,還是他亡,你自己選擇。”
老頭子抓起桌子上的一把刀,扔在我腳下。
殺了商正南,老頭子就會放過我?
這話只讓我覺得可笑。
恐怕我殺掉商正南之後,不僅爲他剷除了一個後患,他也能名正言順的把我送到監獄中吧。
這是一條絕路,但……我微微一笑,彎腰撿起地上的刀子,緊緊握在手中,朝商正南走去。
“老祖吩咐我殺人,我當然要照辦,商正南你也聽見了,是老祖讓我動手殺你,怪不得我,你臨死前還有什麼話要說?”我說話聲音很大,反覆強調這件事情。一步步靠近商正南。
對方的身體貼在牆角下,恐懼的渾身顫抖。
“老祖,我辛辛苦苦爲你做事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以前我照您的吩咐吞併其他上市公司可是賺了很多錢。還有,你以前的死對頭,都是我想盡辦法除掉的,您不能這麼對我,不能啊,老祖。”商正南哭嚎着哀求道。
老頭子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一下,抄起一隻瓷碗,用力砸在商正南的頭上,“住嘴,沒有用的東西,今天不光是你會死,你牢中的父母我也會命人除掉,我手底下從來不養活廢人,林飛,動手。”
再謹慎的人也有疏忽的時候。此時老祖以爲自己大權在握,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行事,情急之下說出這句狠話,是我聽到過最見血的一句,涉及到人命。我想這句話的分量已經足夠重了。
咣噹一聲,我把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說道:“抱歉,我下不去手,今天我殺了商正南。明天老祖就會用同樣的手段派人殺了我,我說的對嗎?”
聽到這話,老頭子哈哈大笑,說道:“林飛你很聰明,本來我是想讓你成爲我的得力干將。沒想到你那麼不識相,居然想背叛我,我這輩子最討厭叛徒,所以,今天無論你殺不殺商正南,你都沒法活着走出去。”
“你死後,我會重新挑選下一個看中的人,而出手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打垮那個不堪一擊的龍之夢社團,我要讓所有人明白,背叛我的下場,比死還要難看。”老祖猙獰面目直對着我,彷彿那雙失明的眼睛能看到我悲哀的結局。
我註定一死,但我臨死之前還抱着一線希望,說道:“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你們是怎麼找到商正南的。”
老祖臉上露出一抹譏誚,他剛想開口,門外卻跑進來一個保鏢,慌里慌張地說道:“老祖,外面、外面……”
“慌什麼慌,外面怎麼了,快說。”平頭男冷哼一聲。
“外面來了很多自稱送外賣的,美團外賣,堵在門口不肯走,一定要讓老祖簽收。”保鏢一臉吃癟地說道。
我眉頭動了動,本來緊張的局面,差點被這句話逗笑,我心裡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
“廢物東西,什麼送外賣的?以老祖的身份,會叫那種東西嗎,白癡,派人把他們趕走就是了。”平頭男一巴掌煽在保鏢臉上。
保鏢欲哭無淚,說:“可是,他們用大喇叭播放出一段錄音,是、是老祖的話。”
“什麼?”老祖聞言大驚。
平頭男立刻走出去。打開別墅大門,外面正在用高功率大喇叭播放着一段錄音,清晰可聞,正是幾分鐘前,我與老祖還有商正南的那段隱秘對話。
我心中無限驚喜,摸了摸我手臂被縫合的傷口,這個我花大價錢買來的竊聽器,果然管用。
竊聽器的接收終端在孫九海身上,五百米之內只要他打開終端,就能將錄音收入進去。
看來,孫九海沒有出事,至於商正南爲什麼會落到老祖手上,我不得而知,但這樣的結果,反而幫了我大忙。
老祖也坐不住了。命令幾個保鏢押着我,一大羣人走出別墅。
院外的鋼鐵大門被打開,四輛麪包車碼成一排停在大門前,每輛麪包車頂上都安裝有一個大功率喇叭,一遍遍重複剛纔的錄音。
無數我熟悉的面孔。猶如一棵棵蒼勁有力的青松,筆直矗立在那裡。
劉精盤腿坐在最中央一個麪包車上,手裡拿着一個小喇叭,用招牌式的賤笑,大聲說道:“林飛,上次你在酒吧裡喝了一瓶紅酒還沒給錢,酒很貴,要用你一輩子在龍之夢打工來還,你別想跑路。”
“林飛,我幹你孃的小基友啊,你把我內褲穿走了,這賬怎麼算?”張晶鑫搶過喇叭,眉飛色舞地喊道。
看着一道道曾經與我並肩而戰的熟悉身影,我冰冷的心,再次燃燒起來。
我知道。我們的心,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呵呵,這就是那所謂的龍之夢嗎,不成氣候的毛頭小子而已,你們以爲就這樣一段連證據都算不上的錄音,拿到法庭上會有用嗎?愚蠢。”祖老面帶嘲諷的獰笑道。
這段錄音對於普通人來講,已經能當成送上法庭的證據,但對祖老這種呼風喚雨的人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如果,他在別墅中出手殺了商正南和我,或許還有希望將他送進監獄,但現在已經沒有機會。
“老頭兒,我想你是誤會了,咱們只是覺得這頓錄音好玩,夠勁,我們準備把錄音編成天津快板,搖滾音樂,找十幾二十個段子手,每天在網絡上傳播,在配合您老的照片,把你打造成網絡紅人,宣揚你的豐功偉績,這個主意不錯吧?”
劉精晃盪着身子哈哈大笑。
“你敢!”
劉精的話,完全超出老頭子的預料。
當今社會,輿論的力量甚至比法律還要強力,老頭子在陽城,甚至寧省可以隻手遮天,但放在全國,全世界呢?
這些錄音一旦傳播到網上,網友和輿論的力量將是相當可怕的,他能堵住一、兩個人的嘴,但是,他能堵住幾千萬、幾億網友的嘴嗎?
就算他沒有被送進監獄,以後也會殫精竭慮的活着,無法再過上太平日子。
劉精這一手牌,絕對是重量級的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