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瘋狂趕路的兩夜一天,一路上,共清理了七個滿清設置的哨卡驛站,在突然的襲擊面前,哨卡里的七十四個清兵無一能逃脫去通風報信的,在夜裡凌晨的三更左右,大隊人馬終於到達目的地旅順城外六裡遠的地方。
連續兩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瘋狂趕路,一些長期爲滿清做奴隸的人,體質弱較弱,無法支撐如此大強度的強行軍,在路上走着,一頭由馬上栽倒下來,旁人上去救護,發現已經他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一路上,竟然有三十七人就此猝死,全部是朱明救出來的人,於鎮海方面的人則好得多,雖然非常疲累,卻沒有人因此猝死。
朱明等幾個穿越人也累得不行,好幾次在馬上就打起瞌睡,差點摔倒下馬來,眼睛腫的像大熊貓的黑眼圈,眼睛裡滿是血絲,但都知道現在是生死攸關的關頭,決不能鬆懈下來,於是都咬緊牙關撐住趕路。
聽嚮導說,已經到了旅順城外,朱明找於鎮海商議了一會,決定給大家稍爲休息一下,補充體力,再向旅順發起攻擊,很多人跳下馬來,躺着雪地上,幾息之間鼻子便發出酣睡的呼嚕聲。
到達目的地,朱明很想躺倒矇頭大睡一番,但他知道他已沒有這個時間了,也許滿清的追擊大軍已經在路上了,而旅順城還沒有掌握在手中。
也許是常年打熬鍛鍊的原因,於鎮海年齡比朱明大多了,卻沒顯示出多少疲態,黑夜中,眼珠似乎在閃閃發光,見到朱明,比前幾天態度好多了,他一把拉住朱明:“走,看看旅順城去!”
於是朱明和於鎮海各帶兩人,一起去旅順城外一里左右的地方,以方便就近觀察。
在緩緩走向旅順城的路上,在於鎮海的低聲介紹中,朱明瞭解到此時的旅順城並不大,方圓不過七八里,城牆高不過兩丈,原來是明軍在遼東的重鎮,駐紮有數千明軍水陸人馬,韃子奪取旅順後,東江水師餘部在沈志祥率領下,投降了韃子,明朝無力維持登州水師、天津水師,在海上對的遼東的威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加上韃子只是擅長馬術從來都不重視水師建設,旅順的戰略地位下降得很快,平常駐紮漢軍旗最多不過千餘人,明清在松山大決戰,旅順的漢軍旗也被抽調了不少出去,現在估計最多隻有三四百人駐守。
於鎮海還向朱明說了一個情況,昨日他殿後的人並沒截獲有滿清派往旅順的傳令哨騎,再結合一路上審問清軍哨卡士兵掌握的情報來看,旅順的清軍有很大可能尚未知道他們已經兵臨城下了。
“那看來我們仍可以採用偷襲的方式拿下旅順?”朱明聽了覺得事情還算順利。
“怎麼你總是想用這種手段來致勝?”黑暗中,於鎮海語氣平淡,看不清他的神色,對於朱明一路上堅持用伏擊、偷襲的辦法致敵,不知是喜歡還是討厭。
“這是最小代價的辦法,我們能少死一些人,總比死多一些人要好!能打勝仗就好,那管用什麼手段。老前輩戎馬生涯半輩子,想必比我清楚吧!”
過了一陣,於鎮海剛開口想說什麼,卻突然咦了一聲,並跳下馬來,伏在雪地上用耳朵聽了一會,跳起來翻身上馬拔出腰刀對朱明說道:“不好!東北面有幾騎向旅順急速跑來,可能是韃子前來報信的!快上馬,你帶人去攔住幹掉他,我的滿語說得很好,我去騙開城門!”
“老前輩,韃子報信的人已經來了,事情很緊急,讓我先帶熟悉滿語的人去試試騙開城門,如果沒法騙開就用我比較熟悉的火器炸開城門,實施強攻,這樣可能更好!而且,老前輩熟悉馬戰,攔住韃子報信的把握比我要大多了!”事態緊急中,朱明的意見與於鎮海不同。
“好!就這樣安排吧!”於鎮海稍一思慮也不再堅持,便同意朱明的建議,並立刻回頭對隨行的一人斬釘截鐵地下令:“你快去告訴大家,韃子來了,不要再休息了,立刻起來準備戰鬥,生死就在此一舉了!”
“走!其餘人跟隨我去攔截韃子報信的哨騎!”於鎮海立即策馬帶着另一名隨員前去攔截韃子哨騎。
朱明知道時間非常緊急,容不得更多的廢話,回頭對跟隨的王闊雄說:“你快回去,叫大家準備衝擊旅順城!胡天雄你最熟悉滿語,去試試能不能現在就騙開城門!”
黑沉沉的旅順城頭,城樓裡由窗戶透出一點如豆般大的油燈光,四周除了寒風呼呼的嚎叫聲外,還聽到大海邊上傳來海浪拍擊岸邊的隆隆聲響,城樓邊上偶爾會像鬼魅一樣冒出一兩個哨兵的身影晃幾下,很快便又躲進城樓裡面避寒。
突然,一陣紛亂的馬蹄聲由城外的雪地裡傳來,在一個總旗的呼喝命令中,城樓裡的二三十個哨兵紛紛涌出來,向外張望,黑洞洞的夜色中很難看見有什麼動靜,只聽見先是一陣馬蹄聲向東北而去,然後東北方也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城頭的清兵都糊里糊塗的,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又聽到有馬蹄聲向城門衝來,一個聲音用滿語高叫着:“我是正黃旗分得撥什庫博爾袞,外面有逃亡的奴隸鬧事,你們快快快打開城門,放我進去!”
那小軍官總旗牛大祿原來是隨沈志祥投降滿清的明軍,現在聽說是滿清正黃旗的老爺前來,那正黃旗啊,可是滿清皇帝親自統帥的親軍,升官發財的機會大大的有,心想如果跟這些正宗的滿清八旗貴人拉上關係,沒準以後自己就可以飛黃騰達了,存心要巴結一下,用耳朵認真聽了一些,覺得是正宗的滿語,於是也不管城外的貴人是否看得見,像條狗一樣點頭哈腰報上姓名:“請大人稍等!奴才牛大祿立刻親自下去打開城門!”
先是城門外的吊橋緩緩放下來,甕城中的內門慢慢打開,朱明和胡天雄走到吊橋上,透過外門的縫隙,已看到內門打開後有人持着燈籠向外門走來。
朱明不禁心中暗喜能順利詐開城門,並在腦中開始思考等下如何進門後如何滅敵奪門接應大隊人馬衝進城內。
突然,東北方向兩股馬蹄聲撞在一起,響起了兵器的撞擊聲、呼喝咒罵聲,打開了甕城內門的總旗牛大祿聽到了這聲音愣了一下,仍然走到甕城外門,手搭在巨大的門閂,正要撥開門閂,頭頂上傳來一聲斷喝:“不能打開城門!”
牛大祿擡頭一看,原來甕城牆上戰着的是旅順守將班志富,這班志富的官銜是遊擊將軍,是隨尚可喜投降滿清的明軍,因其身體不適,沒有參加明清的松山大決戰,率三百士兵鎮守旅順。
牛大祿向班志富施禮道:“城外有正黃旗分得撥什庫博爾袞大人要進城!”
“你沒聽到外面的打鬥聲嗎?現在外面情況不明,不管什麼人都好,天亮之前不能打開城門放進來!”班志富雖然這樣說,但知道如果真的是滿洲正黃旗的軍官來了,他也是得罪不起的,說罷便走到城頭,向着外頭向着黑洞洞的城門口用滿語說道:“請正黃旗的博爾袞大人稍候,天亮後本官親自打開城門,迎接大人入城!”
朱明聽到裡面的動靜,知道在最後一秒的時間裡騙開城門的計劃已經失敗,急中生智,立刻有了新的主意,也不管城頭上班志富如何謙卑的說辭,附在胡天雄的耳朵上說:“我下馬去用火器炸開城門,你牽住我的馬跑出去,想盡辦法吸引城頭的注意,回頭看城牆時,你要閉上眼睛,等爆炸聲響起後才睜開眼睛,看到城門被炸開便衝進去,和我一起守住城門,等王闊雄率大隊趕到!”
“這,這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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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雄牽住朱明騎的馬匹,狠狠地各抽了一鞭,跑離城門吊橋,邊跑邊對着城門頭上大罵:“好大的膽子,敢不給我開城門,你是不是明朝皇帝派來做奸細的!”
滿清貴族爲了籠絡明軍降將,一般都注意言辭不要刺激這些降將,胡天雄以一個小小的分得撥什庫身份把這話說得很重,但城牆上的班志富不以爲然,就是一口咬定死也不給開城門:“大人請息怒,天亮後,我親自向大人賠罪,請大人多多包涵!”
跑了一段距離,胡天雄扭轉馬頭,按朱明的要求閉上眼睛繼續與城牆上的班志富磨嘰:“包涵個屁!等天亮後,城外那些奴隸都跑光了,你擔當得起嗎?”
“天色黑沉沉的,現在開城門追擊,也看不見路啊?”
“你媽個頭,你就是凍死老子在城外,到時我博爾袞一定到皇上那裡去告你!”
……
在對話的同時,胡天雄按朱明的要求閉上眼睛,豎起耳朵向着城門洞,沒聽到有動靜,心中暗暗着急。
黑暗中,城牆上的燈籠被寒風吹得一閃一閃的幾乎要熄滅,要靠住人身的遮擋纔沒被吹滅,這燈光很難看清城外是兩匹馬一個人而不是兩個人,其中有一人下馬悄悄溜到城門洞去了,就算知道有一人在城門洞了,以這個時代的武器和技術條件,很難以一人之力破開關閉的城門,城牆上所有的人都不擔心城門會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