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的紅樓任務已完成了5%,同時第一項額外任務進度爲100%,她如願獲得了系統獎勵的五百個積分。一夜脫離赤貧奔小康,晴雯迫不及待地想試驗一下,眼饞許久的順風耳技能,啓動一次技能需要花費十個積分。
晴雯有點心疼,不過更多的是興奮和躍躍欲試。來到耳目閉塞的古代,她這才痛哭流涕地想念起未來生活的便利和快捷。
花了十個積分啓動了順風耳,白光一閃,晴雯頓時只覺一陣陣的聲音從天外而來傾瀉直下,如海上的浪潮般一股股地捲進耳朵裡。她的腦子裡嗡得一聲炸開鍋。
她連忙捂住了耳朵,卻還有細細碎碎的聲音往耳朵裡鑽。待熬過最初的紛亂,世界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晴雯這才放開了耳朵細細聆聽遠近各處的各式聲響。
雖未親見,卻聽音知雅意,眼前好似有幅畫面徐徐鋪陳開來。
賈母正在午歇,院子裡有幾個小丫頭坐在石階上說閒話,再遠一點王夫人院子裡後方的三間廂房裡住着賈家這一輩的三位姑娘。探春和迎春在下棋,惜春躲在屋裡和一個小尼姑玩呢。小丫鬟們坐在廊上靜候屋裡的小姐們差遣。
近處,賈母的院子安安靜靜,小丫鬟們都不敢出聲,躡手躡腳地做活計。碧紗櫥裡的林黛玉與隔間的賈寶玉各自皆睡得香甜。彼時,賈母已把穩重的襲人派到賈寶玉房中,而鸚哥也被指派給了林黛玉,改了名字叫紫鵑。
一刻鐘後,晴雯睜開眼睛,耳朵裡的聲音早已如潮水一般退去了,順風耳時效已過。主人們安歇,晴雯便找紫鵑玩耍。
鴛鴦與襲人、金釧兒、平兒等人自幼相熟,常在一起玩耍。晴雯這中途來的人,與她們關係皆平平。因之前與鸚哥、翡翠等有過來往,她便設法將這情分續了下來。
如今,晴雯來到這賈府已有一年時間。林黛玉因母親早逝投奔了祖母,而那薛寶釵尚未進城來。爲了完成系統發佈的諸如收集林黛玉擦眼淚的手帕等奇葩任務,晴雯少不得藉着紫鵑的關係曲線救國,這才完成了任務。
晴雯的二階讀心術與二階刺繡術皆已滿點,但卻遲遲沒有升級的動靜。系統不發佈任務的時候,便一直毫無動靜,晴雯喊了幾次都沒有得到它的迴應,她只好放棄。
好在她也並不寂寞,之前偷來的那顆鳥蛋,被晴雯孵化出一隻小燕子。不知爲何,這鳥兒頗通人性,竟能聽懂晴雯一些簡單的指令,而晴雯亦能感知到它模糊的情緒。因着這小燕子的陪伴,晴雯在賈府也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晴雯對着半空喊了聲“喳喳”,便有隻黑色中夾帶灰白的燕子俯衝下來,一個急停,落在她肩膀上。它啾啾叫了兩聲,用柔軟的羽毛蹭了蹭晴雯的臉頰,兩顆小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以前晴雯還擔心它是否需要到南方過冬,後來只見它到了冬天便開始憊懶,晴雯只好在屋裡給它做了個窩,又用米粒餵它,它就一直不曾飛往南方。喳喳長大了一點後,白日裡就自個出去覓食,夜裡纔回來,有時也不回來,只等晴雯喊它時,它才肯回來。紫鵑笑它在外面玩野了。
因着喳喳頗通人性,經常逗趣,連林黛玉臉上的笑意都多了幾分。賈寶玉也喜愛它,一面卻又嫌棄它羽毛花色不好看,被記仇的喳喳狠狠啄了幾下小手。這可把襲人和紫鵑嚇着了,見賈寶玉的手只是紅了一點,並無大事,這才瞞下此事不提。事後,晴雯對着喳喳耳提面命,再也不准它隨便欺負人。喳喳滴溜了幾下小眼珠子,也不知道是否聽明白了。
晴雯剛來賈母身邊,只是個三等的丫鬟,後來襲人和紫鵑被分派了出去,賈母又十分喜愛晴雯的爽利性子,便讓她升了二等。晴雯憑着自己的刺繡術在賈母身邊穩穩地站住腳跟。
這一年的好吃好喝,晴雯不僅氣色好了,連身量都迅速抽條,比之前長大了不少。因嫩殼裡裝了個老靈魂,反倒被鴛鴦看重了她的穩重。雖然她覺得晴雯不如襲人溫柔可親穩重妥帖,但也是個心性坦然之輩,性子也大方,只是有時難免稍顯急躁。鴛鴦便常藉故壓一壓晴雯的性子。
晴雯領教了榮國府的侯門生活,發誓不再做第二個早夭的晴雯,亦是按捺下稍顯急躁的性子,倒被磨練出幾分樣子來,頗得賈母的讚賞與喜愛。
這日她藉着順風耳,聽到了前院有些不尋常的動靜,探知原來是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要回京城敘職。她便樂顛顛地去找紫鵑說話,把消息透露給了過去。林黛玉知道了消息,自然是大喜過望,喜不自禁竟開始落淚。
晴雯勸她:“老太太要是知道林姑娘哭了,准以爲是我淘氣又惹了你。姑老爺進了京,林姑娘總有機會與他相見,也好一解相思之苦。”
紫鵑也是苦勸,黛玉這才收住眼淚,只是眼眶仍有些紅腫,紫鵑替她淨了面重新上粉。一通收拾,這會看起來才正常了起來。晴雯才與她說道:“這消息也是我偷聽來的,林姑娘別露餡了。不然我要被鴛鴦姐姐痛罵一頓。”晴雯暗暗吐了吐舌頭。
黛玉微微露出一個笑意,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要求。晴雯悄悄瞧了她的臉色,紫鵑送她出來的時候,她便壓低了聲音問紫鵑:“林姑娘是不是夜裡還是總睡不好,這小小年紀就整天愁眉苦臉,往後日子怎麼過,這樣的身體哪裡撐得住?”
紫鵑亦有些苦惱:“沒法子,勸也勸過了。只是林姑娘寄人籬下,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這倒是。”晴雯小聲嘟囔了句。可惜她的系統沒有攜帶基因修復劑,不然一針下去,百病全消。不過黛玉這病,說是病,一是孃胎裡帶出來的弱症,還有就是養得太精細了,出入坐臥皆有丫鬟婆子伺候,本來運動量就很少了,又天生的愛胡思亂想,這身體怎麼可能會好。
晴雯前世早有深刻體會,沒有一具健康的身體,一切都是空中樓閣。她暗暗打定主意,私下準備再勸勸黛玉。
林如海進了京,林黛玉便苦盼着他來,不想左等右等沒等到人,反倒傳來了他遇刺的消息。消息傳到榮國府之時,後院裡的消息便被賈母死死瞞得密不透風。晴雯自然是知道了這事,卻又不知其中緣故,她不敢貿然告訴林黛玉,便藉機會尋了休沐日告假回去找吳貴,讓他在京城裡打聽消息。
這種上層的重大消息,本來就被瞞得死死的,吳貴自然一無所獲。晴雯更是守着系統這座寶山啥也做不了。
她告別了吳貴便打算返回。半途中拐了個彎,又去看望王大嫂。王大妮定了親,如今等閒不出門,都在家裡繡嫁妝。王大嫂見晴雯來了,很是高興:“大妮關在家裡正無聊,我讓她陪你說說話。”
王大嫂往桌上擺了幾盤茶果,王小虎便伸手要去抓,被她拍了幾下手背。晴雯失笑道:“我又不是什麼客人,讓他吃吧。”她抓了果子塞王小虎手裡,王小虎流着口水傻呵呵地笑。
“這傻孩子哦,可愁死人。”王大嫂皺眉苦笑。
晴雯盤桓了一會,見天色漸暗,連忙告辭返家。不想路上,在一個僻靜無人之處,又遇上那喜歡高來高去的包子男。
他還是之前那副敝巾舊服的打扮,容顏卻隨着年齡漸長有了幾分男性的英挺。晴雯只見過他一面,其餘幾次只聞其聲未見其人,但不知爲何,腦海裡關於他的模樣卻記得牢牢的。
他走近晴雯,假裝問路。
晴雯也不拆穿他:“你就這麼大喇喇地出現,不怕被人發現抓了關進大牢?”
瞧着附近無人,水溶和煦一笑,也不惱:“說是請你吃包子,怎能食言。”他不知怎麼隨手一變,從兜裡掏出一個紙包給晴雯。晴雯接過來,發現紙包還帶着隱隱的熱氣,幾縷肉包子的香味飄進鼻子裡。
“吃了我的肉包子,可得幫我個忙。”
“何事?”晴雯就知道碰上這人準沒好事,雖然她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過這種藏着真面目不敢見人的,多半不是好人。
“聽說林如海的女兒就住在賈府。你幫我個忙吧。”水溶不客氣地說道。
“你不是武林高手嗎?夜探賈府,對你來說輕而易舉。我手無縛雞之力,幫不上你什麼忙。”晴雯立刻警覺地拒絕了。
“你把我想成什麼了?我要是那麼厲害,估計連皇宮的禁軍都擋不住我了。”水溶苦笑。
晴雯瞠大了眼眶瞪他:“皇宮?你想做什麼?”這人該不是什麼亂黨吧,聽說這會什麼紅花會、天地會、紅蓮教、鐵花會之類的組織層出不窮,皆是打着反清復明的旗幟。晴雯對此一點都不感興趣。
“你什麼來歷我不管,你以後別來找我。至於你幫我贖回玉玦的錢,我會還給你的。”她不想沾惹麻煩,急急丟下一句話便要脫身。
水溶背對着她長嘆一口氣:“這事你不幫也得幫,逃不掉的。榮國府裡不止你一個人,不是你,他們也會找上其他人的。”
晴雯渾身一激靈,如墜冰窟,想要在他身上使用讀心術,又想起來讀心術對他根本不起作用。
“說好了,我只幫一次,我幫你並不代表我就是你們組織裡的人,就當還了你上次幫我贖回玉玦的情。”
水溶反倒說起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可知玉玦代表什麼?若被人賜了玉玦,便是有人不希望他回來。玦是斷絕、決裂,亦是訣別。你好好把玉玦收好,別讓它現世。還有,別再亂打聽林如海的事情。”
他背對着晴雯迅速走遠,只留下一句話:“該用你的時候,自然有人會通知你。”
“我可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晴雯朝他的背影大喊了一聲。
水溶差點一個踉蹌,灑脫的姿態頓時破功。晴雯解氣地露出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