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在醫院醒來，頭有點痛。
“顧小姐，你醒了？”護士貼心的遞了杯水給她，看到她醒了，似乎很開心。
病房環境很好，在顧西的印象之中她只在一間醫院看到過這樣高級的病房，南山醫院。她心裡閃過一絲波動，“請問是誰送我到醫院的？”
護士笑道“是厲先生，不過他已經離開了。”
顧西心裡的那團波浪還沒升起來又被打了回去，她坐着沉思片刻，道：“謝謝你照顧我，一會我就去出院手續。”
護士顯得很爲難，踟躇片刻，“按照規定病人出院必須得到主治醫生的批准，我去幫你問問。”小跑着離開病房。
這間醫院，顧西一刻也不想多呆。
她迅速下牀，抓過掛在牆上的大衣和包包，直接離開。
那之後，顧西有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不去厲氏，而且她負責的設計圖部分已經結束，至於最後用不用也並不在她的工作範圍內。學校也已經放寒假，似乎突然之間她就從忙碌的工作中脫離出來，有了大把大把自由的時間。
她可以睡懶覺，可以在陽光明媚的午後一個人在公園裡散步，可以在擁擠的年貨大街慢慢的走走停停，可以去咖啡小館聽阿良自彈自唱，也可以在圖書館一呆就是一天。
她可以做很多的事，只是極少想起厲氏…和厲景年。
其實，不是不想，是刻意遺忘。
一個週末，顧西約了周嶺一起去逛百貨商場，26歲的她始終保有着過年穿新衣的傳統，其實她的工資並不算高，只是今年去厲氏工作額外多賺了五千塊，她就想着用這錢給自己和周嶺各置辦一身行頭。
“西，既然今年你賺了外快，那我就不客氣了，新年穿新衣，討個好彩頭麼！”周嶺挽着她的胳膊，腳步別提多輕快。
兩人在女裝區買了大衣牛仔褲，周嶺在鞋區買了一雙靴，又逛到男裝區。
“你不知道我爸那人，一到冬天就裹着那件軍大衣，把我買給他的羽絨服都壓着箱子裡，氣
的我直接把他那件軍大衣給扔了。”
“我不敢。”顧西搖頭。
周嶺直扯她的胳膊，“要我說啊，你就是太聽你爸的話，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一直這麼妥協，到最後吃虧的人肯定還是你，畢竟，這是你的人生，你爸雖然生了你，可過日子的是你自己，最後獨自忍受這一切後果的人也是你。”
“沒辦法，”顧西嘆息，“你不知道我爸有多頑固，我忤逆他一次，他就能一個字都不跟我講，直到我妥協。”
周嶺白了她一眼，“那還不是被你慣出來的。”
“你不懂。”顧西語音深沉，“我只有他這麼一個親人。”
周嶺最是見不得顧西傷心，忙不迭就岔開話題，“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可是，西，你也別太委屈自己。”
她到底還是心疼顧西，儘管一講到這個話題幾乎都是今天這個結果，還是忍不住要再勸一勸。
“我沒事。”顧西淡薄一笑。
周嶺一把推開她，“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說這句話，你一個女人逞什麼強，你現在就是一副有事的樣子，還有，你都不知道你笑的多假！”
顧西錯愕的看着她，眼睛裡漸漸流露出痛色，低頭苦笑。
周嶺又心疼的要死，趕緊跑上去勾着她的胳膊，“我錯了，真不說了，我保證！”
晚上，顧西站在鏡子面前。彎脣，淺笑，鏡子裡照出一張並不算頂美麗可很得體的笑顏。除了笑意沒有達到眼底，其他都挺好的。
她又努力彎起脣角，很努力的，笑。
過了幾天，顧西把買的新衣服給父親送過去，來之前沒打電話，她還擔心父親會不會不在家，結果，父親不僅在家，還有客人。
是兩個年輕的女人，看模樣應該和顧西年紀差不多，他們一左一右圍着顧思安，似乎是在討論課題，顧西拎着紙袋走進去。
“爸，我幫你買了衣服。”
“放着吧。”顧思安依舊埋頭看着手裡的文件，語氣也是無波無瀾，沒什
麼起伏。
兩名學生看着顧西，左手邊一人率先站起來，看着顧西笑，“你是顧西吧，你好，我叫鄭湘，她是王欣，我們都是你爸爸帶的學生。”
不知爲何，顧西總覺得鄭湘的笑容和她說話的語氣…似乎帶着一絲討好的味道。
可她並沒有理由討好她，顧西覺得可能是她多想了。
“你們好。”
目光靜靜看過兩人，王欣沒什麼表情，倒是鄭湘觸到她的目光立即又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怎麼看都有幾分諂媚的意思。
顧西頓覺無趣，如果她只是想通過討好她來獲得更高的分數，那真是可惜，她找錯對象了。
“爸，既然你忙，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一程。”顧思安突然站起來向外走。
顧西明白父親有話要說，低着頭默默跟上他的腳步。
一直到走出樓梯口，顧思安才說話，“沒再跟厲景年有聯繫吧？”
沒頭沒尾的就是一句質問，生硬的像是在審問犯人。
顧西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來回應，只能靜靜望着父親的眼睛，希冀父親也能從她的神情裡讀出幾分堅定，不要再一直質疑她。
“沒有。”
顧思安盯着她，緊蹙的眉心透露一個最惹人心痛的訊息：他並不相信她的話。
顧西只能苦笑，“爸，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可以。”顧思安接的很快，“除非你同意嫁給鄭煒。”
“爲什麼？”顧西真的不明白，如果說在分手以前，父親對鄭煒的評價只是還可以，那現在，在她和鄭煒分手之後，鄭煒怎麼就成了父親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選？
她真的搞不懂。
“人誰無過，鄭煒能及時發現並改正錯誤，我們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顧思安信誓旦旦：“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乎你。”
“怎麼辦？”顧西笑，這一次，她知道自己的笑意未到眼底，因爲，那裡只有一片嘲諷，“我不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