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身份
混戰後的墓地,斷瓦殘垣,一片狼藉。
“肖河,你跟我說說話,你不可以睡,求求你,不要睡着!”宋怡潔緊擁着滿身是血的肖河哀求道。
而他,胸膛的傷口血如泉涌,沒有收勢,一路奔流。宋怡潔除了笨拙地用手摁住傷口之外,別無他法。
急救電話已經打出去好一陣了,可是這裡地勢偏僻,救護車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趕到。
虛弱的肖河,臉色一片灰白,宛如秋風中的一片脆弱的落葉,搖搖欲墜。
他吃力地擡起右手,輕輕地拭去宋怡潔臉上的眼水,彎起嘴脣笑了:“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哭泣的樣子,而且是爲我而哭,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來這裡的,不然你就不會出事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宋怡潔自責不已地捶打着自己的腦袋。
肖河心疼地攔住她的手,“傻瓜,那是我心甘情願要跟來的,與你無關,而且……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肖河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肖河,你不要再說話了,救護車……救護車怎麼還沒有到?!肖河,你堅持住。”宋怡潔手足無措的掏着手機,“手機在哪裡?剛剛明明有在用的。放到哪裡去了?肖河,你不可以睡着哦,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在哪裡?手機到底在哪裡?!”
“不要哭,我不會有事的。你還沒答應嫁給我,我怎麼捨得就這樣死掉?”肖河輕聲安慰道。
“那我就一輩子都不答應嫁給你!”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刺目的鮮血順着嘴角淌下,肖河變得越發虛弱。“奇怪,怎麼突然覺得好冷呢?呵呵……看來回去之後要加強鍛鍊了!”蒼白的肖河硬撐着、玩笑着。
“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去拉斯維加斯旅行的,你要是敢食言,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宋怡潔緊緊摟住肖河的身體,哭泣着威脅道。
“嗯……不會!”肖河的聲音變得低不可聞,失血過多的他,已開始意識模糊起來。
“肖河!肖河!你不可以睡!不要睡!快睜開眼睛來呀!我答應你,我答應嫁給你,好不好?!”宋怡潔拍着肖河的臉頰試圖喚醒他。“來人啊,救救他啊,救救他啊……”無力的低呼,伴着深深地絕望。
這個偌大的墓地,除了昏過去的神父,以及那具被齊飛擊斃的歹徒屍體之外,別無他人。
淚水模糊了雙眼,然而在朦朧之中她卻看到了一道晃動的身影,宋怡潔趕緊用手擦掉眼淚。
的確,有人進來了。
來人正是剛剛那個五官剛毅的男人。
“救命啊!求求你,救救他,他流了好多血,就快死了!我求求你,幫我把他送到醫院,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宋怡潔哭泣着、哀求着,語無倫次。
重返墓地的齊飛微微一愣,然後停下了腳步。
暗夜會的人,從不多管閒事,別人的生死,與他無關。何況之前他已經救過他們一次。
救死扶傷,不是他該做的事!
“求求你,我把我身上最珍貴的東西給你,求求你,救救他吧!”說着,宋怡潔解開衣領,取下一條掛有琥珀石眼淚吊墜的鏈子,攤在手心,讓齊飛收下。
齊飛轉眸淡淡地掃了一眼,卻下一刻,他怔住了,這條項鍊……
琥珀色的眸子快速轉向面前這個滿臉淚痕,苦苦哀求着他的女人。
歲月在牆上剝落,一扇小窗烙印心中。
你,還是那麼愛哭嗎?
齊飛掏出手機,按下了按鍵:“十三,是我,現在立即來墓地這邊來!”
這,是一個漫無邊際的夢。
夢中,秋天的夜風帶着絲絲的涼意,帶來了一個漫長的黑夜。星星孤零零地掛在天空,注視着這個孤獨的世界。
活在一個混沌的世界,愛着、感受着、思想着,記憶中那些熟悉的面孔還會依然清晰嗎?
誰還會記得我?
我還能記得誰?
悠悠地,艾思語睜開了眼睛,等到眼睛適應了光線,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載滿邪氣的俊臉。
“你終於肯醒過來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一順不順地緊盯着她,男人的聲音充滿磁性。
艾思語攸地翻身坐了起來,拉過被子裹住身體,躡躡地看向男人問:“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男人邪魅的臉上閃過一絲質疑:她,怎麼回事?
“那個……請問你認識我嗎?”艾思語試探性地問道,語氣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一不小心激怒了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
這個女人在玩什麼把戲?江俊衡不動聲色,狹長的桃花眼依然緊緊地盯着艾思語,打算從她的細微表情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憑他多年的江湖經驗,任何人企圖騙過他,門兒都沒有!
然而,她臉上的驚恐以及眼神中的茫然,都不是僞裝能夠輕易裝出來的,所以他有理由相信這個女人大概出了什麼狀況。
一眼掃過她額頭的白色繃帶,江俊衡轉頭喚來守在門口的阿暴:“她頭上的傷,怎麼回事?”
阿暴臉色一變,他就知道衡哥會追究此事!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阿暴總有一種感覺,他們的衡哥對這個女人很不一樣。
阿暴顧忌地看了一眼艾思語,然後貼在江俊衡耳朵前小聲地把情況說明了一遍,退到一旁等待處罰。
江俊衡摩挲着他整潔優美的下顎,若有所思地看向艾思語。
看來這個女人是因爲腦袋受到強烈撞擊進而影響了記憶,也就是通常意義所說的失憶。
“對不起,可以告訴我,我是誰嗎?”艾思語受不了江俊衡緊盯不放的目光,她壯起膽子再次開口問道。
“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江俊衡問。
“剛剛我努力想了好久,可是我越想腦袋就越疼,思維好糾結,好混亂,我一點也想不起自己是誰。”艾思語抱着頭痛苦不堪地說。
“很好!既然你已經忘記了,就不需要強迫自己去記起以前那些毫無價值的垃圾東西了。從現在起,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你是我江俊衡的女人!這就是你從今以後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