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雙龍會

時近夏至,天氣漸漸熱起來。院子裡有幾棵大樹,蘇青就地選材,叫人做了兩個長椅,當作鞦韆吊起來,旁邊置上石桌石凳,每天悠哉遊哉躺在上面享受。蘇行風雖然不恥蘇青大好青年一個,卻成天掛在鞦韆上虛浮度日,但自己上去躺過一回以後,也三不五時地癱在鞦韆上喝酒,還要在桌子上放些點心。蘇青也不戳穿他,只管在樹蔭下自娛自樂。

這一天,蘇青正在鞦韆上做着白日夢,小塵跑過來了:“公子,上回的敏公子和一位宣公子在門口,說要上門拜訪呢。”

蘇青咪咪眼:“說我不在,去請老爺吧。”

“老爺出去找以前的同僚了。”

“小塵,你不是老爺的貼身小廝嗎,老爺出去了,你怎麼還在?”

小塵不服氣了:“公子,小塵還是門僮呢。老爺帶王叔出去了。”

“把人請到大廳吧。叫韓管家先備些東西,好生伺候着。”蘇青心念急轉,敏王來找,倒不覺得意外,但宣王,是爲了什麼?

既然現在的工作是陪客,蘇青也很認真地打量着這兩位皇子。恩,皮相都不錯,長得有幾分相似。但哥哥敏王隱隱有霸氣,不怒自威,宣王卻是翩翩佳公子,溫潤如玉。如果他們不是皇子,倒是做情人的好人選,絕對美受啊!

摸不準這兩蹲大神的來意,或者說,他們一起來這裡的來意。但人家規規矩矩拜上門來,也不好再玩以靜制動這一招來冷落客人,蘇青在心裡YY一陣,就直奔主題:“兩位公子今日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宣王笑:“上次一別,好久沒見到蘇公子,心中甚爲掛念。正好碰到我三哥說要來找蘇公子,宣就一起來了。”

敢情是來湊熱鬧的,蘇青撇撇嘴,把目光轉向敏王。

敏王也笑:“聽說蘇公子喜歡銀子?”

蘇青眼睛一亮,挑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敏王朝陳夜示意,陳夜立即把手上的盒子打開,亮花花的銀錠晃得蘇青兩眼放光。

陳夜冷眼地看着蘇青貪婪的模樣,說:“我們公子今日有幾個問題想問蘇公子,只要蘇公子回答好了…… ”他把盒子輕輕放在蘇青旁邊,再從懷裡掏出一張紙。

蘇青小心翼翼地用手摸摸銀錠,心裡細細地美了一會兒,這纔看到紙上有三個題目---

第一題:一個師傅,帶三個徒弟修行。路上師傅肚子餓了,徒弟們給師傅做飯。大徒弟洗米放水,二徒弟拾柴火,三徒弟生火。但是,大徒弟水放多了,二徒弟的柴火有一部分是溼的,三徒弟沒有掌握好火候,結果,煮出來的是一鍋夾生飯,這時候怎麼辦?

第二題:如果蘇老爺要你去辦一件事情,你明明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但蘇老爺不聽勸告,一意孤行,你怎麼辦?

第三題:如果朝廷提拔你做官員,你對朝廷有什麼要求?

蘇青二話不說,叫韓福和小塵備好筆墨紙硯,大筆一揮,馬上就寫好了答案交給陳夜,趕緊抱着銀子。

敏王一看答案:

第一題:找一個會做飯的下人跟着。

第二題:把蘇老爺的酒都藏起來。

第三題:弄清楚我的身份來歷。

敏王搖頭,陳夜又拿出一張紙放在蘇青面前,上面只有一個題目:你憑什麼認爲自己可以拿到這些銀子?

蘇青苦着臉,眼睜睜看着陳夜拿走銀子,只覺得自己心頭像被人挖走了一塊肉一樣。

宣王笑咪咪搖着紙扇:“哎呀!陳夜,沒看到蘇公子這麼心痛嗎?本公子瞅着,都不忍心讓他皺眉,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蘇青哀怨地看着這個幸災樂禍的看戲人,忽然福至心靈,認真考慮自己在這裡進行諮詢業務的可能性,不由喜上心頭,“敏公子肯光臨寒舍,是蘇某的榮幸,今日一定要讓你盡興而來,滿意而歸。”

敏王道:“痛快!我也希望我們賓主盡歡!”

蘇青咳一聲,“韓福!那天我從牙行的八個管家中挑了你,其實,我對你的表現並不是特別滿意的,當日只是權宜之計。不過,這幾天看你也還盡心盡力,我就點化點化你。”

韓福連忙走到跟前行禮:“公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韓福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什麼高人。承蒙公子不棄,韓福請公子賜教。”

“賜教就不賜了。我只給你講一講那天問你們的那些題目,你也好弄清楚我對你的要求。

其實第一個題目,那個德六分,才四分的人和德四分、才六分的人都是很好的。我叫你們進行選擇,你們無論選哪一個都沒有關係。但是,你們大家一討論,我就至少可以觀察以下幾點-----

首先,你們每個人參與有效發言的次數,也就是不說廢話的次數有多少;

其次,你們是否能提出自己正確的看法,能不能在堅持自己意見的基礎上,根據別人的看法來發表自己的觀點;

再次,你們是否善於說服別人,調解爭議,能不能創造一個使不大開口的人也想發言的氣氛,把衆人的意見引向一致;

然後,我要考察你們是否能傾聽別人的意見,是否尊重別人、不會隨意打斷別人說話;

最後,我可以綜合評估你們的語言表達能力、分析能力、概括和歸納總結不同意見的能力、發言的主動性、反應的靈敏性等等。”

蘇青目光撇向敏王,敏王拿了一個銀錠放在他面前,蘇青揣在懷裡,繼續口若懸河:

“後來紙上的第一個題目,問你們憑什麼認爲自己可以勝任蘇府的管家。我是希望你們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現自己的才能與信心。蘇老爺是豁達的人,平日來往的也會有很多達官貴人。蘇府的管家如果不懂得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只會虛僞地遮遮掩掩,或者認爲自己一無是處,只會唯唯諾諾,那就有損蘇府形象了。”

敏王又推過來一個銀錠,蘇青也毫不客氣地收下,宣王在一旁看得不亦樂乎。

“至於那三個徒弟給師傅煮了夾生飯的問題,我問你們怎麼辦,其實可以有很多的處理意見。我想要的是你們解決問題的正確思路,那就是,先解決師傅肚子餓的問題;然後,從這次事件中尋找原因,吸取經驗教訓,找出以後成功做飯的辦法來;再次,還應該舉一反三,由做飯考慮到其他事情,在其他事情的處理上要懂得預防類似問題的發生。當然,最好是能夠提出兩個比較好的解決辦法來供師傅選擇。

如果有人說,要先弄清楚三個徒弟的責任和過錯,就不會有機會進蘇府了。這種有問題先推卸責任而不是先考慮如何解決實際困難的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公子教訓得是,韓福記住了!”韓福心中不由暗暗慶幸,自己當日沒有把要處罰三個徒弟的意見寫在最前面。

敏王滿意地推過來兩個銀錠。

“如果以後蘇老爺堅持叫我去辦一件錯誤的事,我只要把他如命一般寶貝的酒都給藏起來,釜底抽薪,他肯定就不會亂來的。但我是公子,你不是!所以,如果蘇老爺不聽你的勸告,叫你去做這樣的事,作爲一個優秀的管家,你就得學會把錯的事情給做對!最不濟,也要把事情的損失或者不利的影響降到最低!一步一個指令,言聽計從,是殺手和士兵要具備的品質,但不是管家的!哪一天你要是想錯事錯辦,就自己收拾東西滾出去!”

“韓福明白,以後一定不負公子所託!”韓福鄭重表態。

宣王收起看戲的表情,若有所思。

敏王凝神,思慮良久,才又推過來兩個銀錠。

蘇青看自己纔拿到六個銀錠,一百二十兩,那盒子裡還有九個銀錠!自己纔到手三分之一多一點!眼巴巴地看着銀錠,蘇青說:

“韓福,你也知道,我是老爺撿回來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要幹什麼,所以只管吃喝玩樂。但你是清清白白的人,有老婆,有孩子,有家,有根。所以,你來蘇府,就有所追求和企盼。當日你說的對主人家的要求我基本上都滿足你了,你也要想一想,自己怎樣才能勝任蘇府的管家!

比如說,今天府裡來客,但現在,敏公子和宣公子還有公子我,都不高興呢......”

“宣今天可沒有不高興,我可是驚喜着呢。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再說,蘇公子動動嘴皮子,上百兩銀子就入賬了,難道還不高興嗎?”

“敏今天也大有收穫,蘇公子,你這個管家還是挺好的。要是經常被你這樣教訓,我府裡的管家都要不如他了。不知道可否和蘇公子借一步說話?”

“韓福、小塵,你們先退下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CC (沉思中):敏王、宣王,選哪一個呢?

蘇青(興奮):兩個都要!兩個都要!看我左擁右抱!

CC (憤 怒):花癡!有選擇纔有比較!有競爭纔有進步!讓他們兩個先出去打工!誰賺的錢多,誰就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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