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劍法跟墨家的主張一脈相承,講究守中帶攻,寓守爲擊,相持能力非常強,但實力差距過大,效果也就不大了。
最開始荊軻倒是真想見識一番墨家的劍法,因此沒有放水,幾招之間就佔據上風,使得燕丹明顯處於下風。
荊軻的劍法凌厲迅捷,變化多端,劍法中蘊含的殺氣相當強烈,已經從公孫羽傳下的劍法中融入了自己的東西,差不多是五步絕殺之劍的雛形。
五步絕殺之劍是天下一等一的劍法,乃是刺客之劍,其雛形也是上等的劍法,再加上戰鬥經驗,修爲境界間的差距,此時的燕丹是真的不是對手。
若燕丹和荊軻是敵人的話,最多二十招,燕丹就會死在荊軻的劍上,但兩人不是敵人。
因此,荊軻看燕丹快要承受不住時,立即就放緩了攻勢,給了燕丹喘息之機。
等到喘息之機的燕丹遞給荊軻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後腦子瘋狂思索起自己和荊軻的脫身之法,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若是敵人派人摻和進來,那就糟糕了。
想來想去,燕丹覺得還是讓荊軻挾持自己最好,身不由己對身不由己。
如此,他也就不同再聽雁春君的話,受到敵人的威脅了,荊軻挾持他,也有一定機會能夠脫身。
他就不信,鐵血盟的人真的就敢取了他和雁春君的性命
燕國雖然依靠着秦國,但並不是徹底的附庸,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利益。
如果鐵血盟殺了他和雁春君,父王就算再能忍氣吞聲,也不會視而不見,一個親弟弟,一個親兒子,這種情況都能忍氣吞聲,王位還坐得穩嗎?
燕國上下也會極爲痛恨秦國,同仇敵愾,上上下下徹底跟秦國離心離德,趙國在東方就沒有牽制了。
雖然趙國得到秦國庇護,付出的代價最小,但並不意味着趙國沒有其他辦法,大不了割地求和。
元氣一直沒有恢復,面臨秦國強烈威脅的趙國難不成敢燕國一直死磕嗎?
不過是羅網的走狗罷了,真要破壞秦燕聯盟,多半輪不到燕國出手,秦國內部就收拾了。
除了那位嬴政之弟親自下令,其他人擔得起破壞秦燕聯盟的罪名嗎?
燕丹越想心裡越有底,連忙給荊軻使眼色。
荊軻最開始還沒有想明白是什麼意思,好幾次之後才弄明白燕丹的意思,不過荊軻並不願意,一直視而不見。
燕丹急了,再這樣下去誰也別想好過,心裡一狠臨時變招,面對荊軻的一劍直接不防守了,反手一劍刺向荊軻。
這不是以傷換傷的戰鬥方式,而是自殘,荊軻本就先出招,出劍速度也比燕丹更快,不可能後發先至,實際上只有捱揍的份兒。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荊軻心裡一驚,連忙變招,劍鋒劃過了燕丹右臂的衣衫,險之又險的擦過皮膚,並沒有傷到燕丹。
要不是荊軻對於自身的力量,對於自身的劍法已經到了收放自如,爐火純青的水平,燕丹身上免不了留下一個血窟窿。
燕丹用近乎自殘的方式向荊軻表明了自己的決心,荊軻只能按照燕丹的意思做。
再加上燕丹的配合,幾招後荊軻就打落了燕丹的長劍,挾持了燕丹。
見燕丹被挾持了,成嶠還沒有開口,雁春君率先破防了,破口大罵。
“廢物,真是廢物,虧你還是太子,連一個卑賤的遊俠都拿不下來!”
雁春君之所以破防,不僅僅是因爲燕丹被擒,自身安全得不到保障,還因爲雁春君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命令其他人擒拿荊軻。
燕丹畢竟是燕國太子,他兄長的嫡親兒子,雁春君不可能在大庭觀衆下不顧燕丹的死活,那樣雁春君也是不可能跟燕王喜交代的。
這話頓時讓很多人都無語了,太子的武力就一定比得上游俠嗎?
燕丹,荊軻聞言臉色都相當難看,簡直不當人,這話是人話?
荊軻恨不得手中的是雁春君,順手一劍就給抹了脖子,你呀的才卑賤呢!
“怎麼?以爲這樣就能脫身嗎?”
成嶠面帶冷笑,啪,左手打了一個響指,玄翦,乾殺等人身影一動,立即形成一個包圍圈把荊軻和燕丹給包圍了起來。
“我就不信你真敢殺了他,不顧燕國太子的死活,你以爲是秦王嗎?”
荊軻的膽子自然是相當大的,心理素質也非常好,否則也輪不到他去刺殺嬴政,見狀並不惶恐害怕,面色嚴肅,語氣十分硬氣。
秦舞陽就僅僅是膽子大,但心理素質不行,畢竟膽子並不等同於心理素質。
當然,世界上膽子大,心理素質非常好的人也不僅僅只有荊軻一個,荊軻之所以能夠出名,只不過是涉及到了祖龍,沾了祖龍的光。
換成其他人,哪怕是刺殺宰相,荊軻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名氣。
“你只說對了一半,我是不敢輕易殺了雁春君和燕國太子。”
燕丹和雁春君心裡都鬆了一口氣,有所顧忌就好,保住性命的機會更大了。
“但這並不意味,你們冒犯了我能夠全身而退,大不了我們不回秦國了,或是亡命天涯,或是隱名埋姓,或是遁入山林。”
“運氣好的話,能夠活下去,運氣更好一些,憑藉我們的本事足以發財,過上富足的生活。”
“各位兄弟,你們說是不是?”
“是!”下屬盡皆配合,高聲迴應道。
燕丹,雁春君,荊軻等人面色微微一變,沒想到此人如此得人心,如此一來是別想分化內部,造成內訌了。
“我是不想死磕到底,但冒犯了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都要付出代價!”
察覺到成嶠態度的鬆動,雁春君大喜,連忙道:“本君冒犯了英雄豪傑,願意付出代價。”
“金錢,田產,宅院,美酒,美人,閣下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得,荊軻這種是卑賤的遊俠,成嶠他們就成英雄豪傑了。
這種貪生怕死,阿諛諂媚的態度,讓很多人心裡鄙視,只是大多數不便心裡表達出來罷了。
“你說的那些我們都不要,雖然我們沒有你多,但也足夠了,恰恰合適。”
“我只想給你們留下一個深刻的教訓。”
“各自在身上留下一條半尺長的口子,放放血吧。”
之所以提出這麼一個條件,最大的原因還是成嶠根本沒有要他們命的意思,都有利用價值,等到價值榨乾再弄死也不遲。
其他人聽到成嶠的條件,既驚訝又喜悅,這實在太輕鬆了。
只有雁春君面色大變,心裡很是惶恐,害怕。
從小到大他都是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小傷都沒受過,更別說劃那麼長條傷口了,真是要了命了。
他寧願多付出一倍的錢財,也不願意劃一條口子。
雁春君想討價換件,但感受到脖頸間的鋒銳寒冷,還是把話硬吞回肚子中,比起一道口子,還是一條命重要多了。
“我先來。”
荊軻放開燕丹,長劍翻轉,反手握住,幹利落利落,毫不猶豫的從左至右的在自己腹部一劃,衣衫破裂,一道半尺左右的口子陡然浮現,鮮血流出瞬間染紅了衣衫,眉頭卻都沒有皺一眼。
儘管立場不同,但荊軻這種果斷硬氣的行爲,還是讓成嶠產生了一絲敬佩,能屈能伸何嘗不是大丈夫呢?
成嶠知道荊軻不是怕死之人,之所以服軟恐怕還是落在公孫麗和公孫羽身上,在荊軻的內心應該認爲自己還不能死。
“你可以走了。”
成嶠一揮手,包圍兩人的圈子分開一道口子,荊軻反手持劍抱拳一禮,卻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雙眸看向了燕丹。
燕丹撿起來自己的佩劍,學着荊軻的模樣給了自己一劍,只不過這一劍是從右往左劃。
比起荊軻的硬氣,燕丹就要差一些了,但畢竟是經過質子生涯的太子,受過不少苦,僅僅是眉頭微縮而已。
“現在輪到你了,你看是你自己來,還是讓你侄子幫你?”
“我估計你自己下不了手。”
剛剛走出包圍圈的燕丹停住了腳步,若是他的好叔父下不去狠手,他倒是很樂意效勞的,反正今晚在他看來已經撕破臉皮了。
“這點小事不需要他,你來吧。”
成嶠:“……”
還以爲你要自己來呢,整得自己多硬氣似的……
“既然你如此要求,那麼我幫你一次。”
“不用謝我,助人爲樂之本!”
雁春君聞言在心裡破口大罵,臭不要臉,還要我謝你,我……
剛剛想到這裡,成嶠就動手了。
一劍劃在雁春君的背上,鮮血滾滾冒出,不多不少正好半尺,隨後殺豬般的慘嚎聲響起,聲音大得驚人,可謂是聲震四野!
成嶠下手可沒有留情,劍鋒入肉半寸,傷口可比荊軻,燕丹自己動手的深了不少。
根本沒有留情的必要,等到以後換上正式身份見面,雁春君還要捧着他。
至於五雷控心印,成嶠也不打算施展。
雁春君這個人雖然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但對於自身的身份和姬姓血脈十分自傲,也許此人貪生怕死,但不一定能夠接受自己成爲別人的奴才,這是莫大的侮辱。
對於自恃貴族的人而言,往往最難以接受的就是成爲別人的奴才!
另外雁春君這個人沒有必要用五雷控心印,只要給的利益足夠,沒有他不敢幹的,而給出的利益,在燕國滅亡時都能加倍拿回來。
荊軻,燕丹這兩人就根本不是五雷控心印能夠控制得了。
幫了一把雁春君後,成嶠把目光投向了紫衣劍客,藍衣劍客。
雁春君還在成嶠身邊,再加上成嶠等人展現出的武力,兩人根本不敢反抗,只能給自己一劍,動作乾淨利落。
劍客嘛,受傷是家常便飯,劃一條口子,皮外傷而已,對兩人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好了,你們也可以走了,其他兩人帶走。”
此話一處,司徒萬里和頭曼不幹了,不是說劃一道半尺長的口子就可以離開了嗎?
“你是主犯,他們是從犯,能一樣嗎?”
“放心好了,我也不要你的性命,只不過你的代價更多一些,不但要受皮肉之苦,還要讓農家拿錢贖人。”
“如果農家還要你……”
司徒萬里聞言心裡很複雜,雖然性命保住了,值得慶幸,但就算俠魁願意贖人,地位也肯定不保了,失去的也很多。
“我不是主犯啊,我願意劃兩道,不,三道,求你放過我吧。”
頭曼聽到成嶠的解釋,精神來了,連忙哀求道。
“你的確不是主犯,但你是狼族人,不享有諸夏人的待遇。”
“放過你,心懷怨憤的你回去後肯定會瘋狂報復,邊關的百姓豈不是要遭殃?”
“所以你得跟我回秦國,展現出的利用價值如果足夠大,你就有活下去的資格。”
“堵住嘴,帶下去。”
司徒萬里,頭曼兩人被破布塞上嘴帶下去了,頭曼心裡挺不服氣的,這怎麼還搞歧視呢?
好吧,歧視是正常的,早就習慣了,甚至他們都快要覺得理所應當了。
不管他們狼族人,還是東胡人,月氏人都是被歧視的對象,甚至中原周邊的異族都是被歧視的對象,都有不同的代稱。
分別爲東夷,西戎,北狄,南蠻,簡稱爲蠻夷或者夷狄。
看到成嶠講話完畢,兩名門客才小心翼翼的跑到雁春君身邊,扶着齜牙咧嘴,臉色煞白的雁春君緩緩離開了。
報復?
不存在的,之前那麼多人都沒能奈何得了人間,現在實力折算一半,根本不可能成功,現在報復就是傻子。
“且慢。”
聽聞成嶠的冷喝聲,雁春君等人心中一緊,但由於沒有走遠,半點都不敢囂張,只能身形頗爲僵硬的回頭。
“安排人把這裡收拾乾淨,留着那麼多屍體產生了瘟疫怎麼辦嗎?”
什麼人啊,看起來還挺憂國憂民的,但剛纔下手可是一點也沒有留情……
雁春君心裡腹誹,但煞白的臉龐上卻擠出一絲笑容答應了。
其實雁春君腦子纔是不清楚,混江湖的,異族戰士,異國軍卒,留什麼情?
就是普通百姓,只要發起攻擊,成嶠也不可能手下留情,那已經不是百姓,而是敵人了,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都是如此。
“準備出發。”
“喏。”
兩名羅網殺手潛入密林中往回趕,準備把五里外藏在林中的馬匹全部給帶來。
焰靈姬看見戰鬥結束了,立即就從樹冠中下來,小巧精緻的靴子連點在樹梢宛如風中精靈一般輕靈的落在成嶠身邊,順手遞上了一杯酒,酒樽邊還留下了澹澹的紅印。
成嶠自然不會嫌棄,順手拿過來,牽着焰靈姬的手一邊喝酒,一邊往韓非的方向走去。
韓非看見成嶠走過來,心中感觸頗多。
如此大的陣仗就被輕易化解了,說到底還是實力給於的底氣,他想要改變韓國也是同樣的道理。
沒有足夠的實力,他再有聰明才智,一切都是空中樓閣,實力是一切的基礎!
建立起勢力,獲得實力,迫在眉睫,好在已經有頭緒了,希望對方是一個契合他的合作者吧。
對了,那個他少年時偶然得到的劍盒,也許該再次打開了。
隨着成嶠的身影越來越近,保護韓非安全的軍卒壓力越來越大,心中緊張不已,膽子小一些的軍卒甚至直接後退了。
這些韓國軍卒儘管心中清楚成嶠不會對他們出手,但之前亂殺的場面着實駭人,他們這些人在對方面前,跟草芥也沒有什麼區別……
實力的巨大差距,生死在別人一念間,強烈的不安全感,不是什麼人都能控制住自己不失態的。
韓非見到韓國軍卒的表現,心中暗暗搖了搖頭,但是倒也沒出言責怪,能理解。
“成兄以及成兄的下屬,各個武功高強,真是讓人欽佩啊。”韓非面帶微笑,澹定從容的誇讚道。
成嶠笑了笑道:“多謝韓兄誇獎。“
“今晚天色已晚,兄弟們也都累了,明天還要返回秦國,就先告辭了,以後有機會再跟韓兄喝酒聊天。”
“對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也可以聯繫我。”
“當然,是要報酬的,畢竟我雖然是鐵血盟第一主事,但頭上還有不止一個上司。”
“我會給韓兄你權限內最大的折扣。”
說完成嶠四處觀察了一下,看見一塊木頭,擡手一招,木塊就飛到了手中,隨後向上一拋,拔出卻邪劍,白金色的劍光閃閃,木屑紛飛。
鏘!
卻邪劍乾淨利落的插回腰間的劍鞘,伸出手,一塊刻字的方形木牌穩穩的落在掌心,向前走了三步,伸出手遞給韓非,臉上帶着笑容。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
“好劍法,簡直神乎其技。”韓非伸手接過木牌,讚歎道。
“神乎其技就過獎了,無它,手熟爾。”
“告辭了,後會有期。”
成嶠鬆開焰靈姬的手,拱手一禮,焰靈姬也有模有樣的跟着行禮。
“後會有期。”
韓非先回了成嶠一禮,再略微側移回了焰靈姬一禮。
告別後,成嶠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帶着焰靈姬往馬車走去。
感受到另外一道目光落在身上,成嶠轉頭看去,高聲道:“那邊那位姑娘建議不要用面紗遮面,你身材那麼好,一看就是頂尖美人。”
“越遮面只會越容易引起男人的好奇心,比如我,哈哈哈……”
紫女聞聽調戲,銀牙暗咬,恨不得一甩鏈蛇軟劍來那麼一下,但考慮到雙方實力的巨大差距,只能裝作沒有聽見,鑽進馬車裡。
焰靈姬看見成嶠當着他的面調戲別的女人,心中一氣,掐了成嶠一把。
成嶠仗着皮糙肉厚也不在意。
韓非聞言想起紫女的樣子,覺得成嶠說得對,的確是一個頂尖美人,身材也非常好。
在易寶宴上,韓非就聽出是紫女的聲音了,否則韓非還真不一定會拿自己珍愛的酒樽去換一個不知道里面裝着是什麼的木盒子。
駕……
成嶠和焰靈姬上了馬車後,乾殺催動馬匹,駿馬邁動蹄子,拉着馬車向前方而去。
成嶠離開後,韓非,紫女也相繼離開,只剩下燕國軍卒還在打掃密林中的屍體。
至於道路上的屍體,已經被燕國軍卒率先收拾了。
很顯然,眼裡都是有活的。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