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臉上有些許的落寞，許久纔是緩緩道了一聲:“那便好。”
“我記得，你同孤講過，阿房自小便被送去了穆家，後來出來遊歷之時，回過幾次陰陽家。”
穆阿房眸子微斂，緩緩道:“不錯。”
“阿房與麗姬出生時，便被察覺並無多少陰陽術上的天賦。”
“加之母親身體素來不好，生下她二人之後就更是元氣大傷，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父親更是十分忙碌，也無法照料她們，便將她二人一人送回母親孃家，一人送給了與父親母親交好的衛國公孫家。”
“想着他們二人若能平安無憂一生，最好不過。”
“阿房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因並不在父母身邊長大，對父母，我這位兄長以及陰陽家並無太過感情。只是曾探訪過幾次，與我見了幾次面。”
“我也曾希望並勸說阿房回到陰陽家，畢竟只要有我在，至少能保她在陰陽家性命無憂，吃喝不愁。但阿房拒絕了。”
“那時她一心想要復原穆家的心經，自然無論都不會離開穆家。”
嬴政微微抿脣:“那她最後……成功了麼？”
“據我所知，自是成功了的。”穆阿房淡淡道:“她曾留下一本書，讓我在合適的時機轉交給穆家，那本書，正是她復原後的心經。”
“前些日子，雲魅會穆家行成人禮，我便讓她將這本書帶回去，也算是完璧歸趙。”
嬴政微微點頭，半響他又緩緩開口:“那東皇閣下可知曉瑞炎這個人？”
穆阿房神色不變，甚至連聲音都依舊無比沉穩:“哦？這個人有什麼特殊之處麼？之前雲魅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但我知知曉阿房幼時有一位啓蒙老師，便是叫這個名字。但我只聽阿房提起過此人那一次。”
嬴政眉頭微緊:“東皇閣下當真對此人一無所知？”
穆阿房淡淡道:“一無所知談不上，但的確不知曉其身份來歷。阿房與我提過此人後，我也曾去調查過，可惜一無所獲。”
“據我所知，瑞炎教導阿房是在阿房幼年時期，在清風山上，所以陛下若是想打聽有關瑞炎的事，倒可以去問問穆家之人。”
“況且，紛亂將起，當初我與陛下的合作，正是建立在十三脈乃至天下的劫難上。”
……
天明似是有些好奇,“東皇閣下怎麼會親自進宮？”
千瀧淡淡道:“想來是因爲雲中君研製的藥物一事。況且，最近影夜那裡似乎有了大變動，無論最終是誰取得了影夜最終的話語權，此一戰鬥，都將要拉開序幕。”
“而咸陽到那時或許就會成爲兩方人馬角逐之地。”
“咸陽？爲何會是咸陽？”天明有一絲不解,按理來說咸陽作爲大秦帝國與陰陽家的大本營，影夜應該儘量避免在咸陽和十三脈發生正面的大面積衝突。
“因爲咸陽是國都。”千瀧微微擡頭看着宮牆:“因此，它匯聚了天下之氣。”
“影夜想做的事情，只能，也只可能在咸陽達成。”
“天下之氣？”
千瀧微微點頭:“這天地之間，其實是有着一股我們的眼睛看不到的氣，於一整片大地而言，它或許是生機，於一個國家而言，它便是國運，於個人而言，便是自身的氣運。”
“你應當聽過這個說法，現在的世界，與數千年前其實是有些不同的。”看到天明微微點頭，千瀧纔是接着緩緩道:“那個時候的人，是擁有着溝通天地的能力的。甚至，是有着“神靈”的存在的。”
“神靈，是真的存在的麼？”
千瀧微微搖頭:“我不知道。或許那只是更強大一些的人。”
“但你應該發覺，十三脈以及影夜的諸多功法，都與現在其他門派，諸子百家的功法大不相同。”
天明微微一愣，隨即緩緩點了點頭:“不錯。”只不過這個問題常常被他們身處十三脈的人所忽略，因爲大家身邊都是這樣的人，自然也就無從察覺其中的古怪。
“陰陽家，尤其是殘系的功法，諸多咒印，以及道家的部分功法，再如影夜中諸多長老的功法……”無論是那個善於利用人們的七情六慾作爲攻擊手段的焰柔，亦或是一些似乎能夠掌控水火力量的影夜之人，再如冥落的詭異之處……
除此之外，葉姑娘曾道靈族的功法也頗爲詭異。
再如苗族，那蠱蟲的原理，他至今也無法想明。還有穆家失而復得的那本心經，據姐姐所說，若真的練成了，那便當真是可運化天地萬物爲毒，便是連內力都是染了毒的。
這種種功法，的確與當今其他門派的功法大有不同。
“那是因爲，十三脈與影夜的功法大多都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當然上古大道三千，修煉方式多不勝數，遺留下來的肯定不止十三脈與影夜，只不過其他支派在世的傳人，恐怕早就寥寥無幾，甚至已經徹底消亡。”
“傳聞千年之前，大道三千，只要得悟一道，便可飛昇成仙，脫離人間。然千年前，封神一戰後，此方天地便被封鎖了起來，以此，我們便被困在了這裡，再也無法與天地，乃至天地之外的力量溝通。”
“而影夜想要做的，便是打破這種封鎖，復辟上古時期。”
天明微微皺了皺眉:“所以。”
“所以他們需要有一個強大到，可以撕碎這股力量的“神”。”
“然而當今天地之間，並無多少靈氣，也就不可能有“神”誕生。”
天明眉頭皺的更緊,想起了自己姐姐曾經和自己說過的，他和葉姑娘的一些猜測::“所以，他們就要造一個神出來？”
千瀧點了點頭:“不錯。”
“但顯然，他們造神的方式與上古時期正兒八經修煉出來神不同。”
“需要一些外力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很有可能會給天下，帶來一場浩劫。”
“可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是長生不老，不死不滅的誘惑，或許是某種我們所不能理解的信念，又或者，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要活下去。”
“我說過，十三脈和影夜的功法大多數都是傳承自上古。”
“現在天地間靈力甚微，且因爲不會再新生，只會越來越少，到那時影夜與十三脈就會變得與其他門派沒有什麼不同。”
天明依舊不解:“那又如何？”
“這就好比陰陽家。如今陰陽家的主脈是鄒家，其中緣由就是因爲忘情川只有鄒家之人可以修煉。而忘情川，便是傳承自上古。若有朝一日，天地靈力完全不對於復存在了，鄒家也就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了。當然，我們殘系也是如此。”
“再如靈族，靈族擅將音律舞蹈最爲攻擊利器，另外便是比常人的壽數要長，衰老的要慢上許多。”
“待靈力消散後，或許他們就會成爲普通人，再沒有這些優勢。”
“但對於十三脈而言，靈力消失與否，只是優勢是否存在，而影夜而言，卻是存活問題。”
“他們不僅傳承了最多的上古功法，亦留下了不少特殊上古部族後人……有些人一旦不能修煉本族功法，便無法存活。”
看着天明越來越凝重的神色，千瀧輕輕一笑:“所以這樣看來，影夜爲了自己自己的存活，想要衝破封印，似乎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對不對？”
“他們想要活，當然沒錯，求生是人類，或者說是生命的本能。但問題是，他們選擇的方法本就註定會犧牲許多無辜之人。”
“另外，還有一個傳聞。”
“說是，當今這片天地之所以被封鎖起來，並非是因爲衆神拋棄了我們。而是上古無數先賢前輩主動將天地封鎖起來。”
“那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千瀧輕輕搖頭:“留下的記載實在太少了，不過大抵是爲了躲避一場滅世大劫。”
“也許是當時生了什麼事，讓那時的先賢認爲，這裡將會發生一場浩劫，只有隔斷與外界的所有聯繫。將這方天地裝在一個盒子內才能避開。”
“因此，若是貿然破開封鎖，也許還會迎來一場更大的劫難。”
天明瞪大了眼睛:“那影夜爲何還會……”
千瀧輕輕嘆了口氣“他們的傳承要比我們完整也詳盡，所以他們應該更清楚這其中的緣由。也許是因爲這場劫難並不存在，又或者是，他們認爲即便如此，他們也有足夠自保之能。”
“但我們不敢去賭，所以必須阻止他們。”
爲了天下蒼生，也是爲了他們自己。
“但這一次，他們定然會破釜沉舟……因爲，他們大抵是等不到下一任八主現世了。”
說到這裡，千瀧微微吸了一口氣，然後看向天明:“而根據我們的推算，至多還有五年的時間，影夜就會正式開始拉開這場角逐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