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到張耳的神色,也都停下了動作,看着子游和張耳。
“不知道君上後人現在在何處?”張耳拱手問道。
“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子游沒有說姬言就在小聖賢莊,信陵君這些門客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狂熱粉絲,如果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八成就得傳出去,到時候小聖賢莊還能安全嗎?
“還請先生明說,君上就這一個孩子,不能再有事情了。”張耳對着子游一拜說道。
周圍的人也是揪心的看着子游,當初信陵君遇刺他們都因爲信陵君被猜疑的事情而被驅散,等得到消息之後已經晚了,他們看到的只有信陵君的屍體,那一刻他們心中那道光也消失了,所有人變得意志消沉起來。
後來在張耳的邀請下來到了魏家莊居住了起來,整個村子的佈局之所以奇怪,是因爲這是他們當初在信陵君府上居住的位置,現在在得知信陵君有孩子存在世上,他們心中又有了新的寄託了。
在戰國,門客,食客,其實本質來說就是主君的幕僚和打手,有的食客足智多謀,所以可以出謀劃策,比如馮諼當過孟嘗君的門客,有的門客武藝高強,所以可以爲主君出生入死,比如專諸當過公子光的門客。
這屬於是一種人身依附的關係,都是靠着主君的強大人格魅力吸引來的,這種關係也很鬆散,門客只會爲了主君而效力,並不會爲主君背後的政權而效力。
靠着這種強大的人格魅力,門客很容易成爲主君的死忠,在主君死後,一般的門客會離開,但是死忠不會,而是繼續服侍主君的後人,信陵君門客三千,其中大半多都是信陵君的死忠,剩下的也都是崇拜信陵君的人。
“不行,告訴你們纔是最大的不安全,如果讓有些人知道信陵君還有後人存活於世,你覺得會怎麼樣?”子游反問道。
張耳明白子游說的很對,如果信陵君遺腹子存活於世的消息傳出去,那麼很多有心之人都會盯上他,信陵君的威名和留下的勢力太過於龐大了,雖然當初的三千門客大多散落出去,但如今大部分都有着不小的身份和地位,就拿魏國來說,張耳爲什麼能夠知道子游有着信陵君的玉佩,就是因爲守城門的人是當初信陵君的門客。
“還請先生入房一敘,我有事情想跟先生商議。”張耳說道。
“先生。”黑白玄翦手持利劍擋住了子游,意思很明顯,子游對於羅網而言至關重要,他不敢讓子游處於危險的境地下。
“你是什麼意思!?”周圍的人看着黑白玄翦的樣子憤怒的質問道。
黑白玄翦的意思是懷疑他們會用下作的手段謀害子游,這無疑是對他們極大的侮辱,同爲戰國四公子,信陵君的門客素質要比其他三個高很多,其他三位的門客或多或少都會他們帶來不少抹黑,但是信陵君的門客沒有,加上信陵君的人格魅力,讓這些門客都以自稱信陵君門客而自豪,而黑白玄翦的懷疑讓他們感受到了來自人格上的侮辱。
這個時代面對被人的侮辱和造謠處理方法很簡單,我敢當衆發誓,自己沒做過這些,同時拉着造謠的人一起,就看誰不敢了?更有甚至爲了自己的清白敢當街以死自證清白,這麼做就是我一個人死證明清白,而你造謠的人代價就是整個家族世世代代社死,這個社死指的是真正的社會性死亡,你上街買食物人都不賣給你的。
“諸位還請冷靜,玄翦也是爲了我的安全,我隨着張耳先生進去又何妨?”說着子游推開籬笆的大門跟着張耳走進了房間內。
子游走進房間之後,張耳對着子游行了一個大禮說道
“這一禮感謝先生救下了君上的孩子,也感謝先生救下了我們這些人,同時也想跟先生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子游摸着下巴說道。
“請先生保護好君上的孩子,最好讓她遠離一切爭鬥,君上一生都在爲國爲民,但最後落得一個猜疑的下場,君上在的時候曾說過如果他有孩子了,希望這個孩子能夠遠離一切,健康快樂的長大即可。”張耳說道。
“那你們能夠付出的是什麼?”子游問道,既然是交易那麼就要做好付出的東西。
“我們的命,當年君上留下的三千門客。”張耳對着子游一拜說道
子游看着張耳的眼神多了一些讚許道
“真可謂是好計算,看來是我小看張公了,但是你這麼做信陵君知道會怎麼想?”
能成爲信陵君座上客,秦末羣雄之一,漢朝開國功臣,張耳的確有自己的本事和眼界。姬言的身份被發現,最大的隱患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信陵君的這些門客,死忠之所以是死忠在於他們對主君到了狂熱的狀態。
信陵君的死是他們心中的刺,有了姬言這個信陵君的孩子爲主心骨,他們很快就會聚集起來,聚集起來肯定要爲信陵君報仇,而代價就是姬言成爲了一個被捲進來的犧牲品,這無疑和信陵君的想法是相反的。
但是張耳很明顯是想讓世人知道姬言的身份,讓人知道信陵君沒有斷後,還有後人爲他祭祀,但是又怕姬言被捲入爭鬥中,所以唯一一個辦法就是找一個人當姬言的代言人,既能保證姬言的安全,同時又能壓住這些門客,而子游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知道君上的死亡並不是表面那麼簡單,當初君上五國合縱失敗後,君上的醫官發現了君上已經中毒,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所以才主動被罷免了大將軍的職位,開始放縱自己,被自己效忠一生的國家、君主和哥哥所嫉恨甚至下毒謀殺,這讓君上失望透頂了,他對於魏國已經失望了。
先生的大志我也曾聽說,先生的目標是整個天下,是天下萬民,很明顯魏國不是先生的選擇,但也無妨,君上一生都是爲了魏國和魏國的百姓,魏國已經讓君上失望透頂,但魏國的百姓是無辜的,君上沒有實現自己讓魏國百姓安居樂業的願望,先生有望讓魏國子民不再受苦,我自然也願意助先生一臂之力,也算是報答君上對我的恩情。”
“這只不過是你一人的想法,外面這些人恐怕不會這麼想?”
“這點不需要先生擔心,耳在三千門客中也有些威望,我自有辦法幫助先生收復這些人,讓這些人成爲先生的門客,爲君上的遺願和魏國百姓,他們會願意爲先生效勞的。”張耳說道。
子游看着張耳,心裡有些感慨,信陵君還是個忠厚人啊,同時心裡又有些慚愧,畢竟突然白嫖了人家一生所有的東西,子游決定一定要去信陵好好祭奠信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