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頭,姜珝回憶着齊國的歷史。
齊國,其疆域爲後世的山東,可分爲姜姓呂氏齊國和田齊兩個時代。
無論是春秋,還是戰國,齊國都曾強盛過,甚至一度被稱爲‘東帝’,在戰國初期,齊國甚至有一統天下的實力。
甚至到了戰國中期,齊國國力依舊強於秦國。
縱觀齊國曆史,在姜子牙立國後,採取妥善的安民政策,並大力發展商業,提倡思想文化的開放與交流,使齊地很快變得富庶起來。
再加上齊國背靠大海,在戰略位置上極具優勢。
說齊國有機會統一天下,並非一句玩笑話。
齊國的衰敗在於,它在攻打其他國家時,並沒有一個完善的戰略規劃,其目的僅僅是爲了稱霸,而非大一統。
然而這種討伐,卻與各國結下樑子。
再加上齊國曆代君主在漫長的巔峰之後,失去了憂患意識,鮮有雄才偉略的君王。
因此,在五國伐齊之後,齊國國力迅速衰敗,再難以回到巔峰。
從這一點來說,齊國在強盛時期對各國的攻伐,和韓非如今的情況略有幾分相似。
韓非想要變法強國,想要除掉姬無夜,但卻沒有一個完善的計劃,一直以來都是見招拆招,缺乏主動性和進攻性。
而齊國對各國的攻伐,也只是胡打一通,缺乏整體的戰略計劃。
一個優秀謀士的重要性,再一次得到體現。
在做事之前,首先想好目的,而後再根據這個目的,詳細做好每一步的計劃。
想到這裡,姜珝對未來張良的期盼更加強烈。
打天下,與打一場戰爭不同。
想要奪取天下,除了整體的戰略計劃之外,處理自身與各個階層的關係也十分重要。
農民、地主、富商、世家、貴族、諸子百家等等,階層之間存在的矛盾,如何拉攏,如何打壓,如何利用,這些都是學問。
誠然,姜珝可以利用先進的熱武器快速奪取天下,但這些武器一旦面世,就再不是機密,所有人都可以竊取、仿製。
一旦皇室與某個階層存在矛盾,天下勢必還會動亂。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姜珝一直在等一個名義,便是因爲若沒有名義,一些守舊派,以及遵從周禮的頑固派,必然會抵制姜珝的統治。
而這些抵制,就會被野心家們利用。
姜珝一直在研究這些東西,想要建立一個傳承萬年的王朝很難,但一些先進的思想、政策卻必須傳承下去,姜珝一直認爲這就是自己的責任。
而文化、思想的傳承,在於穩定的局勢,在於強大的王朝。
只有一個國家強大且穩定,後世之人才會推崇當時的政策和思想,並潛心研究和學習。
“侯爺,在想什麼?”王虎走到姜珝身後,遞給姜珝一件披風。
姜珝披上披風,開口道:“在想強大的齊國,爲何會落魄到如今這個地步,弱小到連一個孩童都可以輕易入侵它的領地。”
王虎聞言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本就不擅長這些東西。
姜珝也不理王虎,自顧自的說道:“諸子百家中人數最多的農家,以及學術、思想境界最高的儒家都在齊國境內,可齊國王室似乎忘卻了當初開放的文化,變的封閉保守起來,很少與這兩派的人來往。”
王虎疑惑的看着姜珝,不知姜珝爲何會突然想到這些。
姜珝轉頭看向王虎,問道:“王虎,假若你的劍法天下第一,面對一種你從未見過的劍法時,你會去學嗎?”
王虎撓了撓頭,考慮了半響,回道:“既然已經天下第一了,爲什麼還要去學別的劍法?”
話落,王虎憨笑問道:“侯爺,有什麼問題嗎?”
姜珝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上一世,姜珝曾在一部漫畫中看過一個理論,‘最強’跟‘無敵’不同,‘無敵’在對決以前便以分出勝負,而‘最強’則必須實際打過之後纔會知道是‘最強’。
天下第一,所面對的從來都只有挑戰。
清朝的閉關鎖國政策,便是認爲自己已經是‘天下第一’了,因此無需從他國身上學習。
正是因爲考慮到這些,在將‘最強之國’傳承下去的同時,一些思想政策也必須要傳承下去。
輕笑一聲,姜珝笑道:“沒什麼問題,只是大多數人都是如此選擇罷了。”
王虎點點頭,道:“侯爺,我們現已經進入齊國,可在前方靠岸停船,而後於陸路轉道饒安。”
心裡忽然想到一人,姜珝道:“讓玄翦過來。”
“是!”
不多時,玄翦走到姜珝身後,抱拳道:“侯爺!”
姜珝道:“我們在前方下船,王虎帶領衆人先行返回饒安,你與我去一趟桑海。”
玄翦並沒有問爲什麼,只是點頭應是。但王虎聞言心中一急,連忙勸道:“侯爺,您與齊國曾有舊怨,若是讓齊人發現您的行蹤,只怕會有危險。況且,您已近三月未出現在饒安,想必很多人已經對您的行蹤起疑了。”
姜珝道:“只是去拜訪一位高人,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想到姜珝剛剛的問題,王虎再次勸道:“侯爺若心中有解不開的疑惑,也應先回饒安,等時局安穩後,再入齊拜訪高人不遲。”
玄翦聞言說道:“侯爺,王虎說的不錯。您利用農家的渠道離開韓國,此舉雖然方便,但您的行蹤已被農家得知。若被有心人傳了出去,只怕此番入齊會有危險。”
姜珝冷靜一想,現在去見荀況,似乎的確有些任性了。
行蹤暴露暫且不說,饒安那邊恐怕也瞞不住多久了,甚至很多人已經開始猜測姜珝的行蹤了。
其他人還好,若是邯鄲方面得知姜珝私自離開饒安,只怕一個‘擅離職守’的罪責就要落到姜珝的頭上了。
有了罪責,很多事情都難以掌握主動。
點點頭,姜珝無奈道:“算了,先回饒安。”
“侯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