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珝雖身在軍中,但每天都能接到來自各方的情報。
雖說古代信息傳遞較慢,這些情報都有些延遲,可姜珝對各方局勢依然有一個清晰的瞭解。
如今參戰的雖然只有秦國、趙國、韓國,三方兵力總計多達五十五萬。
可實際上,真正決定戰爭走向的關鍵,還是在各國的朝堂上。
真正執意要開戰的其實只有秦國,趙國只是被迫迎戰。
至於韓國……韓宇、張開地、白亦非、衛莊四人雖然一力贊成助趙抗秦,可韓王安對此卻一直猶豫不決。
直到秦國使臣出使韓國,韓王安就更頂不住壓力了,聽說最近還蒼老了許多。
秦國爲韓國許下了很多好處,例如糧草、軍械、戰馬、金銀寶物等,秦國使者更是當場許下承諾,若是韓國願意反戈一擊,可與秦國共同瓜分趙國領土。
秦國的好處一開,張開地立刻改變立場,若非韓宇一意堅持抗秦,衛莊只怕立刻就會接到韓王的調令。
一邊是虛無縹緲的強國希望,一方是觸手可及的巨大利益,是個人就知道應該如何選擇。
韓非在韓國雖然呆的不長,可他的意志其實還是影響了一些人。
姜珝對韓國那邊,其實並不是太過擔心。
只是韓國內上到韓王,下到普通的販夫走卒,都已經得過且過慣了,多年的賠款失地,讓他們對韓國已經沒了信心。
對於韓王安來說,只要他王位不失,誰管韓國國土有多大?誰管韓國要各地多少?
這些事或許屈辱,可卑躬屈膝慣了,就很難在擡起頭了。
而衛莊此戰的根本意義,就是讓韓國重新挺直腰桿,讓韓國的臣子與百姓意識到韓國已經強大起來了,再也無需懼怕任何國家。
哪怕這只是虛假的強大。
只要腰桿挺起來了,人們纔會想着去強大韓國,而不是想着如何自保,想着等韓國滅時,如何向秦國卑躬屈膝,謀求一官半職。
韓宇堅持抗秦是爲了自己的國家,而白亦非堅持抗秦,自然是爲了和姜珝的約定。
此刻的白亦非已經認識到,姜珝並沒有欺騙與他。
因爲姜珝竟然真的說服了燕太子燕丹。
白亦非的手裡,不但有與姜珝往來的信件,更有燕丹與春平君的信件。
如今姜珝、白亦非、春平君、燕丹四人聯手,勢力遍佈三個國家。
等燕丹在燕國掌握了軍權,等春平君登上了燕王之位,再等除掉李牧,讓姜珝接觸‘恩義’的枷鎖,四人便可舉兵伐齊,謀取齊國的領土。
至於打下齊國之後,白亦非要如何保證自己的利益?
這其實很簡單。
在四人聯盟中,看上去姜珝與春平君之間應該更親密一些,可實際上,白亦非與姜珝的利益纔是一致的。
姜珝與白亦非合兵才能與成爲趙王的雁春君抗衡。
而燕丹的作用,則是切斷齊國與趙國之間的王來。
饒安!
這個鏈接三國的商業城市,竟然還是一個極爲關鍵的軍事要地。
只要將饒安、武城給了燕丹,趙國與齊國便無法接壤。
而燕丹更是無法決絕這個誘惑。
正是因爲這一點,韓宇與白亦非才會毫無保留的支持姜珝。
他們一個是爲了自己的國家,一個是爲了自身的利益。
至於燕、齊兩國,此刻更是面臨着秦國的巨大壓力。
其實這兩國還好,他們與秦國畢竟不接壤,可秦國許下的利益,卻讓他們無法淡定。
攻趙!
如今姜珝與李牧皆被王翦牽制,的確是攻趙的最佳時機。
齊國早就想重新奪回饒安、武城兩地,可關鍵還在於燕國。
燕丹是個一根筋,他爲了自身太子的權利,根本不會與秦國合作。更別說,燕丹心裡一直嫉妒着嬴政。
至於雁春君,他現在凡心的很。
雁春君其實也看不上秦國送來的那點好處,他什麼都不缺,再多一點,其實也就那個樣子了。
雁春君想要的其實就是一世的榮華富貴,一世的權傾朝野,一世的享樂。
很簡單的一個夢想。
秦國是比趙國厲害,這一點雁春君認可。
可沒辦法,趙國離燕國更近啊!
想一想姜珝的代縣與燕國的薊城之間的距離,雁春君對秦國只有一個要求,姜珝死,燕國便會立即抗秦!
……
‘砰!’
“該死的姜珝,又一次壞了寡人的好事!”
姜珝都接到了這些消息,嬴政自然也不會不知道。
其實就連嬴政自己都沒想到,韓、燕兩國竟然會支持趙國,連秦國的威脅都不顧了。
以往他們可沒這麼長遠的見識啊!
一衆內侍、宮女連忙收拾被嬴政踢翻的案几,可嬴政一見他們就煩,暴怒道:“都給寡人滾出去!”
蓋聶表情淡然,不急不緩的分析道:“韓宇魏國,白亦非、燕丹爲己,雁春君爲求自保,而這其中的關聯人物,便是姜珝此人。”
嬴政沉聲道:“不錯,只要姜珝一死,所有與他勾連的勢力立刻便會土崩瓦解。此人的確很有能力,軍事、政治、治國無一不精,而且此人聯合各方的手段,與鬼谷派似乎有些相似。”
說到最後,嬴政轉頭看向蓋聶,你們鬼谷派是不是還有一個小師弟?
蓋聶淡淡道:“的確如此,不過鬼谷派出世已有數百年,姜珝深的鬼谷縱橫精要,倒也不足爲奇。”
嬴政倒是覺得,姜珝其實比蓋聶更像是鬼谷傳人。
你這個鬼谷傳人一定是假的!
蓋聶繼續分析道:“其實王翦將軍已經達成了攻趙的戰略目的,趙國此次損失的,是他們中興的希望。讓王翦將軍繼續與趙國僵持,不是我們的目的。”
沒辦法,嬴政想要的更多。
嬴政不甘心的說道:“可那些已經攻下來的土地城池,莫非要還給趙國嗎?”
“況且,姜珝此人早就有了伐秦之心,寡人擔心,哪怕王翦將軍撤兵,姜珝也不會讓他撤走!”
蓋聶提醒道:“王上三思,除非王上繼續增兵前線,否則王翦將軍其實並不佔優勢。”
嬴政沉聲道:“可王翦將軍來信說,他可以與李牧僵持道明年春耕之際。若如此,趙國十年也緩不過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