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光正色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姜侯不該來的!”
姜珝輕笑道:“本侯也不喜歡冒險,可不喜歡冒險的人,往往死的更快,而且還會一事無成。”
田光聞言感嘆道:“姜侯此言不錯,這世上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風險的。”
姜珝笑道:“那就要看,所冒的險與得到的回報究竟值不值得了。”
田光眼神微動,試探道:“姜侯冒險來薊城,目的就只有雁春君嗎?”
姜珝嗤笑道:“不是還有燕丹嗎?”
“燕丹?”
不是田光瞧不起燕丹,燕丹除了在‘抗秦’之事上與姜珝站在同一陣營之外,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田光接近燕丹,自然也是爲了抗秦。
可姜珝不一樣。
田光絕不認爲姜珝接觸燕丹,目的只是單純了爲了抗秦。
若趙國想要自保,李牧守西境對抗秦國,姜珝守東境對抗齊國,即便雙線作戰,但有韓國衛莊相助,勝算依然極大。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守勢上的勝利。
哪怕姜珝想要反攻秦國,只要姜珝能夠速勝齊國,其實也未必沒有希望。
姜珝出道以來兩次伐燕、一次伐齊、一次與匈奴大戰,四場戰役,姜珝都是速勝對手。
再加上姜珝九日行軍一千二百里的奇蹟,其實未必需要燕國相助。
更有甚者,龐立麾下還有七萬大軍呢,藉助城池地利只守不攻,也未必擋不住齊國。
所以無論田光怎麼算,姜珝接近燕丹的目的都不單純。
而燕丹竟然爲了相助姜珝,求到了田光的頭上,這就更讓田光好奇姜珝的目的了。
田光淡笑道:“即便燕丹在姜侯的幫助下獲得了些權利,但他也守不住這些。”
“那你呢?”
姜珝問道:“你應該算是田氏一族吧,你是否希望看到齊國奪回饒安呢?”
田光笑道:“一兩座城池的得失,於大局而言無關緊要。”
“更何況,饒安在趙國手中,才能發揮它的價值。”
趙、魏、韓三國就是抗秦的前線,而趙國與秦國更是世仇,兩國幾乎沒有緩和的餘地,趙國也是抗秦最強硬的一個國家。
天下任何的有識之士,都不希望看到趙國的實力被削弱。
只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科舉,絕大多數的有識之士都在野,反倒是無能之輩身居高位。
姜珝從來都不敢小看世家貴族的力量,尤其在這個時代,他們主導着天下輿論的走向,把控着七國絕大多數的官職,依靠血統,將國家的官職世襲給後代。
後世更有‘只有千年的世家,沒有千年的皇朝’之言論。
想要打破這種壟斷,唯一的辦法就是趁着實力最強,天下還尚未統一之際,以鐵血手段絕了世家的根基。
土地、學堂、科舉、以及報紙,就是瓦解世家的利器。
若是等天下穩定後再徐徐圖之,那時候世家子弟已經身居朝堂,在做起來便是千難萬難。
言歸正傳。
田光的想法很簡單,但也很正確。
齊國若奪回饒安,只能讓國內的貴族更加富有罷了。
但若饒安在趙,那麼趙國就會用這股力量去對抗秦國。
姜珝讚歎道:“田兄遠見,本侯佩服。”
“那田兄是準備相助燕丹了?”
田光聞言苦笑道:“看來姜侯是料準了在下的心思。”
姜珝笑了笑,拱手道:“田兄相助燕丹,便等於相助本侯,多謝田兄。”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誰求到了田光,誰就欠下了田光的人情。
可燕丹的人情哪有姜珝的人情好用。
田光搖了搖頭,也不是很在意。
他與姜珝有合作,有很深的利益牽扯,些許人情雖然重要,但他只要一日還是農家的俠魁,姜珝就不會與他斷了聯絡。
想到這裡,田光拱手道:“還請姜侯靜待三日。”
“三日?”
姜珝玩味道:“天下有農民的地方,便有農家的眼線。區區潛伏在燕國的羅網勢力,也需要三日之久嗎?”
田光正色道:“姜侯有所不知,自從姜侯在薊城的消息暴漏之後,羅網派人四處查找姜侯的行蹤。”
“而羅網一旦啓行動,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更換一處據點,三日之後,便是羅網更換據點的時間。”
姜珝點頭道:“原來如此,那等田兄有了消息,直接通知燕丹即可。”
燕丹想要出力,姜珝沒理由拒絕。
燕丹的想法很簡單,無非就是證明自己的能力。
畢竟燕丹在此之前,只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太子罷了。
合作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的,燕丹若是沒有能力,最後的結果便是被各方盟友所吞噬。
田光道:“時間不早了,若在耽擱,姜侯恐怕就回不去了。”
姜珝笑道:“田兄慢走!”
田光走後,玄翦閃身落在姜珝身後,姜珝淡淡道:“此間事了,你出城去吧!”
“那侯爺……”玄翦有些擔心。
姜珝輕笑道:“若是連安全回去都辦不到,那本侯也沒必要爭天下了。”
“是!”玄翦拱手道:“屬下告辭!”
玄翦走後,姜珝並沒有立刻返回據點,而是在城中找了一處酒樓,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上靜靜喝酒,看着城中街道上來回巡邏的探子和士兵。
所謂大隱隱於市,這個時候越是表現的雲淡風輕,就越是不會引人注意。
相反,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反而會被士兵抓起來盤問。
也不知這兩人,雁春君究竟抓了多少人。
“咦!”
看到上樓那人,姜珝眉毛微挑,世界還真小,竟然在這裡碰到了荊軻。
姜珝派人在城中鬧出些動靜吸引各方勢力的目光,墨家自然也在尋找姜珝的行蹤,荊軻自然也被派了出來。
只是荊軻一向慵懶,他根本懶得尋找姜珝,出來後便直奔酒樓而來。
姜珝笑着招呼道:“那位兄臺,過來一敘如何?”
荊軻‘哈哈’一笑,自來熟的坐在姜珝身前,笑問道:“你請客?”
姜珝笑道:“自然是我來請客。”
荊軻磨掌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小兒,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