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晏然步態婀娜，跟往日沒有分別，瓊英甚至見她臉上的脂粉更加濃郁。
“師父……”
瓊英抓緊衣角，神情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夏晏然慢慢靠近瓊英，丹鳳眼中透出一股毒蛇聞到獵物氣息般的薄涼。
“瓊英，爲師交代過你什麼事啊？”
她的聲音媚態依舊，只是多了幾分夾緊嗓子的緊迫感。
“師父，瓊英師姐見我這幾日懈怠修煉，所以說起師父的囑託，意在提醒我在師門大比中，無論如何也要戰勝向嵐清。”
寒酥倒是比瓊英冷靜許多。
夏晏然笑起來，她輕輕撫摸瓊英的臉。
“徒兒，有些事情不能只聽別人的一面之詞，還要有自己的判斷。爲師教你的，你怎麼都忘了呢？”
她的笑透着冰冷的寒意，明明嘴脣上揚，眼睛卻沒有絲毫的弧度，看上去竟有些滲人。
瓊英知道夏晏然是在威脅自己，她垂下眼簾。
“徒兒明白，徒兒一定謹遵師父教誨。”
夏晏然尖着嗓子笑着離開。
待她走後，瓊英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寒酥……你不覺得師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嗎……”
寒酥握緊瓊英的手。
如果師父真的是魁星閣的叛徒，她們師姐妹三人定然也會成爲衆矢之的。
到時候，還不知道要面臨魁星閣其他弟子怎樣的冷嘲熱諷。
“師姐，這件事既然其他幾位長老都沒有下定論，那我們就當做不知道。師父……師父畢竟對我們有教導之恩，如果真的選擇了不同的道路，我們也不能落井下石。”
寒酥嘴上雖說着安慰的話，但緊皺的眉頭和顫抖的手掌將她的糾結和不安展露無遺。
“師門大比的決賽近在眼前，向嵐清被玄櫻草所傷，想來應該沒什麼能力跟你對抗了。你就安心比試，其他的不要多想了。”
瓊英與寒酥自小一起長大，除了共同修煉，也早已如同親姐妹一般親密。
寒酥點點頭，“師姐放心。”
嘴上這樣說着，但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寒酥內心也不得安寧。
兩人先後離開房間，此時一直昏睡的仙藻微微睜開了眼睛。
原來她早就清醒了，兩人的話全被她聽見。
仙藻緊緊抓着牀單，腿上因沒有力氣動彈不得，但整個上半身卻繃得僵直。
她緊咬住嘴脣，一抹兇狠的光從眼睛中透出。
兩日後。
魁星閣師門大比的決賽開始。
向嵐清被玄櫻草毒害一事是魁星閣人盡皆知的，再加上她的實力本就不如寒酥，因而這一戰的結果似是板上釘釘。
上場前，向嵐清來到見山堂。
這兩日夜北辰一直不在魁星閣，向嵐清即使想跟師父商量對付皇族內奸的計策也沒機會。
索性她與雪玉和雪山一同沉心修煉，倒是參透了幾分與靈妖一同作戰的訣竅。
夜北辰見向嵐清先來找自己，有些意外。
“馬上就要決戰了，怎麼還有工夫來我這裡？”
向嵐清看出他剛回魁星閣不久，身上還帶着風塵僕僕的氣息。
“想到師父命不久矣，就覺得一定要在決賽之前來見師父一面。”
向嵐清的話讓夜北辰頓了頓。
他略顯憔悴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清朗的笑意。
“所以你更要好好比試，知道嗎？”
向嵐清也舒心地笑笑，師徒兩人對彼此的關懷心照不宣。
“他們都以爲我傷的很嚴重，但卻不知道儲離竟給我留了專門醫治的靈藥。現下我已經大好，這場決戰我勢在必得！”
夜北辰的手搭在向嵐清肩上，輕輕拍了拍。
“你與雪玉和雪山已經有了默契，他們兩個也會在對決中對你大有裨益。”
向嵐清一驚。
“師父怎麼知道的？”見夜北辰默不作聲，向嵐清接着問道：“師父答應我的，等師門大比結束後，就與我一同去瘴霧森林，這話還作數嗎？”
向嵐清心中已經確定了一些事情，但還是想親口聽夜北辰說出來。
“作數。”
夜北辰清冷的聲音在向嵐清耳邊響起。
下一瞬間，夜北辰已經消失了蹤影。
演武場上，向嵐清看到夜北辰已經坐在長老席上。
華樊、殷從分列兩側，但唯獨不見夏晏然的身影。
有榛和有歡各懷心事地湊到向嵐清身邊。
“喂，他們說的是真的嗎？”有榛依舊對向嵐清沒什麼好脾氣，但向嵐清卻知道他其實是很信任自己的。有榛撅起嘴，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四長老真的是皇族安插在魁星閣的眼線嗎？”
向嵐清揉揉他的腦袋。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摻和這些事。”
有榛不開心地搖搖頭，甩開向嵐清的手。
“我纔不是小孩子呢！論輩分我還是你師兄呢！我雖然敬重瓊英師姐，但四長老如果真的是魁星閣的叛徒，我定饒不了她！”
看着有榛義憤填膺的樣子，向嵐清笑起來。
“如果是真的，你要怎麼做？你是能打過誰還是能幫上什麼忙？”
有榛羞紅了臉。
“向嵐清，你少瞧不起人！我雖然實力不如你，但我可比你入魁星閣早多了！你能做的，我也能！”
有歡也同意地點點頭。
“沒錯，如果真的有人要對魁星閣不利，我們一定首當其衝！”
有歡平日裡憨憨的，沒想到認真起來倒有幾分小男子漢的模樣。
三人正說着，雪玉的尾巴點了點向嵐清的臉頰，隨即指了指不遠處。
只見寒酥獨自一人前來，身旁沒了瓊英和仙藻，形單影隻的身影有些單薄。
有榛和有歡忙閉上嘴，兩人似乎對寒酥有種天然的敬畏感。
向嵐清昂首走上擂臺。
“喂，向嵐清！”有榛驀地開口喊住她，向嵐清一怔，回過頭卻看到有榛帶着擔憂的小眼神。有榛猶豫一會兒，聲音不自覺地小了許多，“你……你身上有傷，小心點。”
一陣感動涌上心間，向嵐清對有榛淡然一笑。
這是一場宿戰。
向嵐清跟寒酥之間本就有因有謙而產生的矛盾，如今向嵐清成了拆穿夏晏然真面目的關鍵人物，寒酥不禁更加厭惡她。
這種情感既複雜又矛盾，如果沒有向嵐清，她們姐妹三人一定還過着跟曾經一樣的生活。
但如果沒有向嵐清，她們可能永遠被師父矇在鼓裡。
寒酥冷眼看向這個宿敵，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師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