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難飛
月黑那個雁飛高,單于那個夜遁跑的說……
我奔啊,奔啊,奔啊,就跟那首歌一樣:
奔奔啊,奔奔奔奔,我名叫奔奔奔奔。
順着路直往前跑,默默也蠻合作的,跑的飛快,也不用我趕。
幸運的是沒人追上來,倒黴的是我也沒帶銀子……
真鬱悶,如果真是逃出來了,我從北離到燁鵠附近花了兩週的時間,還是徹夜狂奔。等我再花兩週的時間徹夜狂奔,就算真能奔回去,我也餓死了。
哎……我那些錢都不知道被慕容鶴藏哪去了,都爲他充國庫了。
那可是我賣身的血汗錢啊……該死的雲霄炫華和炫音又用我的頭腦、又用我的身體,最後連個工資都不發……
農家的雞叫了,是快黎明瞭。我怕他們醒來發現我失蹤,便連忙牽着馬躲進了路邊的樹林。準備在樹林裡順着官道的方向再跑。
誰知道,迷路了……
汗……
四周一團黑漆嘛黑的,在林子深處卻隱隱有彷彿清晨的天空的亮光。
我趕着默默朝那邊走去,不論如何,至少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林子。古代林子裡會有老虎啊、豹子啊什麼的,怕怕。
想起晚上看到盤踞在屋頂上的那條大蟒蛇,血紅的眼睛,更是可怕。
終於走到了林子邊緣,果然是清晨微亮的天空。我想默默定然也累了,便下馬,牽着它往前走。
不遠處彷彿有一個人的身影,走近一看,卻見一個很美很美的人,他穿着一身寬鬆的白衣,銀白的長髮瀑布般披散下來,金色的眼睛,雪白的皮膚,銀色的柳葉眉柔和而秀麗,淡金色的睫毛長長的翹翹的,清澈的大眼睛憂鬱而溫和,他身材瘦削,像一個人形的大娃娃。
在他的身後卻是一片荒涼的懸崖,一輪淡白的圓月高懸於清晨的天空。
這情這景卻是這樣熟悉,彷彿那夜病重時的夢。
他看着我的眼睛突然一閃,繼而又失望的黯淡下去。
“你是誰?”我問。
“……你不是雪……原來是在下認錯人了……你們的靈魂很像……”他答非所問道。
雪?靈魂?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他們應該已經醒過來了……你還是快跑吧!”他又道。
“是你讓他們都睡着的?下的藥嗎?”這個人我從來沒有見過,慕容鶴的食物也都是御廚親自做的,他到底是何時下的藥?而且我也吃了啊,怎麼就沒有睡去呢?
“呵呵,不是藥了……在下雖然力量盡失……但是這點小事還是做得來的。”他淡淡一笑,清幽得如幽谷的蘭花。
“力量?”我聽得有些不明所以,催眠術?
那個人看着我嫣然一笑,緩緩向身後的懸崖倒了下去。
“不!”我飛奔過去卻已經晚了。
他攤開了四肢,面朝我,他絲般纖長的銀髮在懸崖的上升氣流的作用下飛起,彷彿依依不捨的觸手要伸向我。
“雖然你不是雪兒,但是還是很高興認識你!”他在風中幽幽的說。
我看呆了,驚呆了,也嚇呆了。這樣跳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
面對比50層樓還高的懸崖我很有些恐高,但是還是扒在懸崖邊緣向下看去。山崖很高,我看不見下面是什麼。他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消失在我眼前那深不見底的深淵裡。
我在懸崖邊蹲了很久,想了很多,比如他是誰?比如我是不是該去懸崖下面找他的屍體,雖然他救錯人了,到底還是幫了我,我也應該順便幫他收個屍……
但是找不到下去的路,又實在沒勇氣學他一樣從懸崖上跳下去……汗………
我在懸崖邊蹲了好一會兒,於是只有沮喪的牽着馬四處找路。
懸崖前面沒有路了,左邊右邊也沒有路,我身後是那片該死的樹林。我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這麼蹲着也不是個事,所以我只有又往林子裡走。
此時天以大亮,初春的樹林裡盡是不成片的新綠。去年秋天的落葉在地上已經腐爛,粘在我的鞋底非常不舒服。所幸沒有高高的草叢,倒也方便行走。陽光透過樹梢幼小的嫩葉撒向大地,天空中有羣鳥飛過的聲音。
羣鳥飛過!
我一驚,有些驚惶失措。
想必是慕容鶴的人馬趕過來了。如果順着路出去想必會被逮個正着,如果不出去他們要麼會繼續向前追去,要麼會進林子搜索。
哪種可能性更大呢?他們一直向前奔跑,說不定會直接越過樹林,而且這林子很是密集,也不一定會被發現。
我把默默趕到林子深處藏起來,告訴它:“默默要乖哦!千萬別出聲,也千萬別動!”
默默彷彿能聽明白我的話語,點了點頭,乖乖的被我係在一根樹上。
我自己則爬到默默背上,踩着它的背和樹枝又爬到了高高的樹上,躲在不甚茂密的樹葉裡遠遠瞭望。
果然不遠處煙塵滾滾,大隊人馬朝這個方向殺了過來。
所以我就說我們現代的立交橋好嘛,圍着轉盤轉一圈,左邊出口去武勝路、右邊出口區青年路,往前去寶丰路,往後去中山公園。多好!這麼多岔路口,要追蹤,你給我GPS衛星定位吧你!
哪像這裡,就這麼一條黃土路,左邊是麥田,右邊是樹林,晴天走起來塵土飛揚,雨天走起來稀糊浪淌。真見鬼了!
說不怕是假的,被慕容鶴逮回去了指不定要受什麼虐待。那個變態狂。
果然一大羣人直直越過小樹林向前追了去,我深深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從樹上爬下來,卻看見那大隊人馬卻又返了回來。
慕容鶴,看了看左邊光禿禿的麥田,又看了看右邊枝葉不算繁茂的樹林,大聲道:“鳳林郡王,朕勞您出來吧!”
我汗!不理他!
他見我不迴音又道:“鳳林郡王想來淘氣,捉迷藏也該結束了,還是現身吧!”
想他定是氣的只咬牙齒了,我更不敢下去。
等了會兒他見我還是不出去。
惱了,卻笑道:“鳳林郡王好生調皮,你是想讓朕來陪你繼續捉迷藏嗎?”
說着他便獨自走進了樹林,卻向我的反方向找去。
明顯沒有找到,笑容已經不再,鐵青着臉吼道:“方詠林,朕數三下,限你馬上出來!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看了看停在樹林邊緣的大隊人,心裡有數的是藏不下去了,低頭看着這麼高的樹枝,實在有些害怕。被他逮到指不定會怎麼樣了!
“三!二!一!”我正準備往樹下爬,他的三聲就數完了。
“你不出來是不是?!”他真惱了,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嘟——”
默默突然在樹下狂掙了起來,要奔脫系在樹上的繩索。
慕容鶴冷冷的看向默默,走了過來。
該死的!我終於明白,原來一開始跟默默投緣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慕容鶴。
那天在馬場,默默一看到我們就伸着腦袋要過來,也不是因爲它這個未來主人我,想必它真正的主人是當時站我身邊的慕容鶴!而那個馬販子,賣我這麼匹好馬,卻連個高價都沒開,如今看來不用多說什麼了,猜也猜得到他定是慕容鶴之人!
真沒想道這個局原來擺了這麼久!
你慕容鶴要我插翅難飛是嗎?我不飛了,我死總可以了吧!
特別是在你活的非常不快樂的情況下
死了徹底解脫,但是你也徹底輸了
只要活着,就總有贏回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