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天高雲淡,微風拂來,心情頗好。路邊有大漠靜立,鐵路穿行,柏油路起起伏伏。山路曲折,峰迴路轉,如同人生之旅的某一段上坡路。走着走着,便看見了黃河,聽到了黃河驚濤拍岸的聲音,只是不知道過往的旅人還有沒有“濤聲依舊”的感覺?濤走浪涌,雲捲雲舒;野草山花,自由生長。楊柳棗樹,鳥兒蟲子也陸續次第映入眼簾。金沙隱出,山如逐鹿,猜不出昔日有多少英雄曾經飲馬黃河,咆哮西風,征戰沙場?榆樹臺上草青青,可惜已經沒有多少少男少女們在這裡吟唱“青青河邊草”了!在水一方,將軍柱守望黃河,當年築壩修河,運作白馬拉繮的將軍兵卒莫非又去了邊漠,衛國戍輪臺,戰沙場去了?只留下將軍石像,面壁黃河,護佑河濱長灘五穀豐登,六畜興旺,人丁長旺。長城紫塞下,春風楊柳兩依依,如夢如幻。那些久遠的巖畫,還有多少可以重見日月?黃河浪花翻滾,如今,夏風習習,換了人間!浪花淘不盡英雄,風流人物還在今朝,繼續跋涉,繼續求索。
黃河不再寂寞,大山多了色彩。這裡逐漸有了經年的黃泥土屋。三三兩兩的院落,土抹石壘的羊圈雞舍,矮牆木柵欄。簡單,古樸,長路用曲徑通幽形容,恰如其分。路上有老人蹣跚而過,荷草拄杖,緩緩走過。有的老人滿頭白髮,面目慈祥,褶皺滿滿,如山畔的溝溝樑樑,黃河起伏奔涌的波浪,又如秋天綻開的菊花,靜靜的《思想者》雕塑。他蹲在柴門前咂巴着煙鍋袋,鼻孔縹緲出虛虛實實的輕煙,垂下的煙鍋袋,如一個感嘆號,不知裡面有沒有裝着年復一年的鄉思和鄉愁?
一問鄉間老人才知道,北長灘是一個通俗的叫法,它是寧夏中衛市沙坡頭區孟家灣孟北線一路串聯起來的四個自然村的總稱。如今,許多鄉村,農家人口都越來越少,這是潮流,無法阻擋。在北長灘,這種情況更明顯。這裡山路蜿蜒,被叫爲“中衛的66號公路”,山大溝深,黃河繞着羣山兜着圈子,依依不捨,無限眷戀。
這裡,在舊社會是避難福地,可是如今隨着鄉村城市化進程的發展,加上這裡距離城市距離太遠,源於諸多原因,背井離鄉成了年輕人的一種選擇,年輕人和孩子涌進了城市的河流。老人們故土難離,靜悄悄的隱窩在了他們生活幾十年的村莊。大山遺世獨立,黃河浩蕩東去,自由閒適的老人,內心多了一份糾結和矛盾,他們把寂寞和孤獨摁進心底,守望山河依然是他們難捨的情懷和不變的選擇,擇一地終老,也許是他們多年前許下的諾言,從未更改。他們戀山愛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悠然生活。以前,他們飲用黃河水多年,現在他們依然用水車車黃河水澆灌田園,飲着雞羊,洗着自己的手足身體。他們敬畏高天,視爲聖靈;把大山當做祖父,把黃河當祖母,感恩和銘記着瑩瑩的初心。
山環水繞的北長灘自駕營到了,我們立刻歡呼雀躍了起來。看來北長灘一旦揭起了神秘的面紗,風脈就凸顯了出來,她的人氣就不錯!聽說前些天剛有網易寧夏的參觀者。同學聚會也是一撥剛去一撥又來。這不。今天,恰好又有中衛市幾家文化傳媒公司、愛心團隊、聯合寧夏河濱四市義工聯合會和《新消息報》委派的編輯老師,邀請中衛文化學者,考古大儒周興華老師以及中衛部分書法繪畫藝術家舉辦了“保護母親河?——我的黃河我的家”公益大簽名活動。我隨着他們的介紹和宣傳,也感覺到了濃濃的氛圍,把地上一片垃圾撿起來,輕輕放進了紅柳揹簍垃圾箱。中衛自行車運動協會成員,也是意氣風發,精神抖擻,參與着其中的每一個環節。夕陽西下,看着他們依依離去,我的眼眸裡也涌出了一些說不清感覺的淚花兒。
自駕營景區內花團錦簇,設施完備。高大的水車矗立園中,樹木枝梢上,鳥兒呢喃着飛來飛去;蟲子嗡嗡嚶嚶;石頭壘成的羊圈裡羊兒轉來轉去,自由活動着,它們都有飛檐走壁的本領。魚兒在小池塘裡游來游去,不疾不徐。民俗藝術會所裡,黃河奇石遍佈,藝術字畫琳琅滿目,我的眼睛很明顯已經忙不過來了!
緊攥在手中的手機立馬派上了用場,一張張照片被細心收藏,這時,只覺得手機內存太小,電量不足。好在這裡“wifi”信號不錯,可以隨時把自認爲不錯的靚照分享朋友圈和qq好友。黃河邊楊柳依依,酸棗樹隱現石畔,走過黃河時光廊,轉過黃河聽濤軒,睹目長灘石,仰望高架在黃河畔的大水車輪轉着車水不息,正好有黃河衝浪艇和羊皮筏子如離弦之箭激流而下,我感覺也有一股詩意的花溪流泉和力量熱血簇擁、深入內心,馨香芬芳。擡頭仰望,兩隻雄鷹盤旋飛過,擦山澗而過,飛向鴿子崖方向飛去。更讓我懷念曾經出沒黃河激流中成雙結對的鴿子魚。惦念着鴿子魚,不知不覺就到了自駕營特色風味餐廳。餐廳外牆壁上掛着金黃的玉米串子和紫紅的辣椒串。院前月季五顏六色,青翠的韭菜,瓜果蔬菜,一片一片,饒有情趣。每塊田地都立着一個醒目詩意的標牌,諸如韭菜園“一畦春韭”;諸如馬蘭花圃“藍顏胡楊”;還諸如丁香地“望舒雨巷”; 還諸如海棠田“紅香解語” ··········很有一些《紅樓夢》《石頭記》“大觀園”的餘韻!
餐廳裡陳設着一些字畫奇石,還有一個小一號的羊皮筏子,懸掛在牆壁凹處。鄉野特色菜,吃得酣暢淋漓,餘香在脣,莫名喜歡。自助燒烤臨河聽濤,且聽風吟,濤聲碰撞黃河絕壁,迴響餘音,勢如軍馬馳騁,慷慨激昂。小亭靜坐思往事悠悠,賞花品香寬容人肚量。圓形趣味篝火臺,馬燈,石椅,顯得別致有趣,使得我們這些70後,回憶滿滿,又回到了赤腳行走在家鄉的田野上,日暮騎馬牛回家,倒坐毛驢講《三國》的往事。那些年的七月夜晚,坐在高高的麥垛上面,聽看場的老爺爺講他的放羊鬥餓狼的傳奇故事,我們躥進麥垛,老爺爺扮演餓狼,守在麥垛外邊,他抓住了我們,第二天我們就要陪他放羊。那時候,睡在黃土場上是常有的事,鋪上些麥柴圍成一圈,做遊戲《送情報》《丟手絹》都被我們玩膩了,比賽數星星,我數的總是沒有叫麥子的大辮子姐姐多。她有一對大花眼睛,一對酒窩。如今,她就在一個旅遊景區專做農家菜,人好,菜也很吃香。我吃過幾回,似乎她比我還青春許多。
月上柳梢頭,篝火熊熊,靜謐的山村變成了歡樂的河。月光如水,楊柳嬌柔,我們且歌且舞,火光閃爍,月影搖搖,人影婆娑,此刻,風掃煩憂,山水纏綿,山歡水笑。月亮和星星也許醉了,也許累了!而我們還沒有玩夠,石凳,小亭,一碗水,一杯茶,半盅酒,讓我們平添了“君子儒雅之風”。三男兩女按照性別分居兩室“藍顏間”和“胡楊居”比鄰而居,不遠不近,恰到好處。也正如彼此在對方現實生活和心目中的位置。此時,無需撥打電話,手機內存,已被圖片和視頻佔滿。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目的是要爬上一座山看長灘日出映照黃河。那座山看起來像一個頂天立地的象形“凹”字。恰好前些日子有文友出了一本賞石散文集叫《石不語》,書名是請著名作家,賈平凹藝術館主人、《美文》散文期刊主創者賈平凹先生親筆題寫的。據說這部散文準備出版三部曲,書名平凹先生早都擬好了,其他兩本分別叫《石點頭》和《石意思》,這其中既有深意,也有寓意,而且不乏禪意和詩意。文友說這山是天賜凹山,是祁連山餘脈中衛市香山的一部分,黃河中流,香山守望,一分爲二,黃河雖然浩蕩逶迤,千里奔流,但它註定沒有險絕的香山高聳入雲,說不準兩邊的香山在河流底下,依然默默地心手相牽,或者連成一片着呢!古有名曰“崇吾之山”,不如此山就叫“崇吾凹公山”。我們都一致贊同叫好,交口稱讚。而此時,我突然想到了另一個詞語“重八”,這個詞,便是大明開國之君朱元璋幼年的名字。“困難重重,跋(八)涉人生”,人生之旅何曾又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行走和攀登?拓跋是南長灘村民的主要姓氏之一,據說他們是神秘西夏的後裔,這注定是香山落雪下的一個秘密!文友們看着險峻的山峰,表情有了各種變化,我的心也有了小忐忑,平素把“天道酬勤,志攀高峰”掛在嘴邊的我,有些猶豫,看着文友矯健迅捷的爬到了半山腰,鼓勵的眼神,我又把一些戰戰兢兢摁進了心底。腳踏實地不行,我又臨時啓動了手腳並用,傾斜身子亦步亦趨,沿着登山羊和登山人留下的“S”形路線爬到了第一個山頭。
我粗喘了一口氣,腳跟站穩,眼神環繞了羣山和黃河大半圈,背靠着一處安全的地方,摸出手機唰唰唰拍了好幾張照片。有青黛的山巒,有奔流的黃河,也有腳下的農家,北長灘自駕營景區,歷歷在目,十分靜美。看着文友已經站在山巔,仰望着更遠更高處,直指蒼穹的長灘東干頂高峰。我鎮定了一下,也開始繼續攀登,有一種摸着石頭過河的戰慄感覺,但還是距離山頂越來越近了,終於站在了峰頂,一陣微風吹來,我們立即如牆頭草一般抱成一團,兩邊的人牢牢抓住穩固的山石,大氣也不曾出一口。風灰溜溜的逃走了,我們面露喜色,會心的笑了。定睛東望,一輪紅日冉冉升起,金光遍照。而太陽底下的山,擁着黃河,還沒有金光照耀,遠處的河面,金光盪漾, 心中也有一份波光粼粼的期待,期待人生之路,從此筆直燦燦。
此時“會當臨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感覺雲朵就飄蕩在身旁,如一團團白棉花。在北長灘這座山上,上山不易,下山也要小心翼翼。步步驚心可以,卻不能有一步危險,一點大意。我感覺上山下山,經驗和心理素質都很重要。踩着石窩深一腳,淺一腳下了山,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再次進入彩旗飄飄北長灘自駕營,心生賓至如歸的感覺,更覺得險幽奇絕的北長灘魅力無窮,宛如人間世外桃源!
哦!在水一方有伊人亭亭玉立。北長灘,一片神秘的旅遊處女地,也是一片需要給力的熱土。我們深深的眷戀着你!與你相約,不見不散,我們還會回來,希望你變得越來越美麗!看見香山黃河,我滿滿的鄉愁就有了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