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話.林某記下了.”正當李旭心生不悅之時.忽聽得林溫抱拳作揖道.“有些話.在下一直尋不到人說叨說叨.今日遇到姑娘.在下到想說予姑娘聽.”
沫瑾微微一笑.欠身點了點頭：“請講.”
林溫是個聰明人.她話中的意思是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然也知沫瑾想聽他回些什麼話.生意人嘛.沒顆七巧玲瓏心哪賺得了銀子.
一旁的樑晴一邊偷偷打量着兩人.一邊心不在焉的看着貨賀上的貨品.視線掃過另一側的李旭.不由怔了怔.隨即又撇開了目光.
太子哥哥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好似風雨欲來前陰沉的天際.她還從未曾見過他這般模樣呢.
然林溫與沫瑾兩人好似眼中已無他人.只是相互對視着.像是無聲的較量.又像是交談.看在旁人眼裡.特別是在李旭的眼中.便成了這兩人有着姦情一般的樣子.卻全然忘了如今沫瑾已沒有他這個夫婿.想與誰有姦情都是她的事兒.他怎麼都管不着了.
“姑娘.在下是個做生意的.生意之人.總喜添油加醋的說着自個兒的貨好.只是.在下除卻做生意之事.其他的.林某人認定好的便是好.絕不輕易更改.請姑娘放心.在下看重的人.定然等得起.候得起.也護得起.”
沫瑾點點頭.看得他越發的滿意.雖說若蘭與她並無親緣.只是打從她們在青樓相遇那一刻起.她便知她們之間必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今小小的一方安素閣.讓多少原本不該相遇的人走到了一起.
既然能相遇.且她也是個極護短的.自然對若蘭之事上心不少.總之.他可以不歡喜若蘭.但絕不能在招惹了若蘭之後又傷了她.
今日這番話.雖不知日後他能否做到.只是此時聽着.已覺頗爲滿意.
人這一輩子.安排得再好.總是會有千般萬般的變化.故而.當下纔是最爲重要的.
沫瑾笑了笑：“好.你的話我記下了.天地爲證.望你日後莫忘了今日之言.”
林溫只是點點頭.不再言語.
既然今日進店來的目的已然達成.沫瑾也不想再多作停留.畢竟這家胭脂鋪進出的人實在多得緊.且有不少的名門貴女.她所擔的風險委實大了些.
一想到此.沫瑾轉了身.走向一旁的樑晴.挑眉看着她笑笑：“好了.可有看中的.咱們該回去了.”
樑晴撇了撇嘴.這纔回過神來.方纔她一直留意着沫瑾同那個掌櫃的話.且還要不停的猜測着兩人的關係.以至於自個兒根本都沒仔細打量這裡的胭脂水粉.就這麼走了.她可是不甘心.
一想到此.樑晴不由回頭去看李旭.心裡還唸叨着讓李旭出錢之事.便胡亂的指了指貨架上的東西.對着林溫道：“掌櫃的.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沫瑾的目光隨着她的手指掃過貨架上的東西.先是愕然地怔了怔.而後便悶聲笑了起來.
看來.樑晴還是覺得不讓李旭花些銀子.白來一趟十分不甘吶.
林溫到也不多言.只是將樑晴要的那些東西一一包了起來.而後放入了一個精緻的錦盒中.
李旭只是冷冷地掃了林溫一眼.無聲上前付了銀子.
看到他拿出去的銀錢.沫瑾不由挑眉淺笑.看來林溫果真是商人.可未因着她的關係而少收李旭銀子.
而樑晴覺着李旭既已替她付了銀子.再讓他幫着拿東西是定然不成的.便上前自個兒拿了東西.帶頭出了門.
林溫將人送到門口.沫瑾回身道了一聲別.這才隨着他們往回走.
三人將將回到安素閣門口.便看到相府的馬車已停在門口.有人正探頭探腦站向門口.一見着遠遠而來的樑晴.忙衝了過來.
“小姐.秦公子送信過來了.”
沫瑾撇頭.看到一旁的樑晴倏然瞪大的雙眼.而後欣喜的又問了一句：“真的嗎.”
來人點了點頭.樑晴欣喜的將手裡的東西拋給那人.轉而看向沫瑾道.“瑾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沫瑾還來不及說話.樑晴已回身衝到馬車旁.手腳並用的爬上了車架.鑽入了馬車.
沫瑾站在門口看着馬車走遠.收回目光轉身時.看到李旭仍站在原地.隨着她的轉身而將視線落到自己的身上.
他也不知在想什麼.只是木然的望着她.不喜不怒.看得沫瑾皺起了眉.許久才輕嘆了口氣.往門內走去.
“沫瑾.”身後的李旭叫着她的名.但她未停步.仍是一步步沉穩地往前走.隨即又聽到了他微怒的聲音.“蘇沫瑾.你站住.”
沫瑾並不想惹他動怒.實在是因着她不想再與他糾纏不清.便在將將要踏上門口臺階之時.停步回身.挑眉望着他.
因着距離有些遠.不宜再稱呼他一聲太子殿下.沫瑾便木然的站着.等着他出聲.
“你.可覺得缺些什麼.”
等了許久.卻等來他這麼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不由讓沫瑾有些愕然怔忪.她想了他會問到的許許多多的話題.卻斷然不曾想到他竟問得是這種不着邊際的問題.
“我沒什麼好缺的.”沫瑾笑笑.
李旭一時間有些語塞.原真正想問的話.竟有些難以啓齒.
只是.倘若不問個清楚.他今日怕是要寢食難安的.
深吸了口氣.他抿了抿脣.開口道：“那位胭脂鋪的老闆與你是熟人.你們是何時熟識的.”
沫瑾瞭然的挑了挑眉.這纔對嘛.這纔是她心中所猜測他會問及的問題.原本她是不想回的.畢竟如今他們身份不同.她若不想回他.那也說得過去.
不過.今日她心情好.就告訴他了.
“林老闆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看着李旭不解的挑眉.接着解釋道.“昔日我被賣入青樓.便是他同若蘭救我脫離苦海.自然便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旭此時明白.心頭的鬱結自然舒解了許多.臉色亦輕柔了些許.望着沫瑾不由放柔了輕調：“那.前些日子我送你的那些胭脂水粉.你用着可好.若是不歡喜.我再換些別的過來.”
沫瑾望着他.輕嘆了口氣.提步走到了門側的偏角.李旭明白她有話同他說.便跟了過去.
兩人雖站在角落.只是男的英俊.女的美貌.甚是扎眼.過往的人總忍不住想要打量他們一眼.
不過.他們卻未在意.只顧自壓着聲調說話.
“那些東西.已被趙言拿來贈給安素閣的姑娘們了.我平日裡也不喜愛用這些.日後你別再送東西了.我什麼都不缺.你也莫操心了.既然如今咱們已無干系.便斷得乾乾淨淨吧.我不想再與你沾染任何之事.”
李旭靜靜聽着從她口中而出的絕然冰冷的話語.心頭竟有些隱隱挫敗與疼痛.
他早便看出她的心意.只是親口聽着她說出來.那便是另一種感受.
見他呆然地不出聲.沫瑾還道是他已無話可說.便垂下視線.徑直繞過他的身側往門口走去.
“沫瑾.”他叫着她的名字.伸手拽住她的手.沉緩說道.“即便你我已不再是夫妻.你也該明白.咱們之間.從未曾斷得乾淨.往昔不會.如今不能.今後也是如此.這輩子.你休想與我分清.”
沫瑾的心一緊.隨着他的一字一句慢慢變冷.她最爲擔心之事.果然還是避不過去啊.
她本以爲拿了休書.與他斷去了尋層本就不實的夫妻關係.便能與他再無瓜葛.卻不想終是擺脫不了.
看來.她真該快些離開此地了.
出神了片刻.她甩了甩手臂掙開他的手.頭也未回的慢慢往店門口走去.而他.只是木然地呆立着.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於門口.
趙言便站在門口.方纔遠遠地便看到三人回來.又看着沫瑾同李旭在旁站了許久.正暗自猜測着他們所聊之言.此時看着她緩步歸來.便側身讓出了道來.
沫瑾提了羅裙.邁步踏進了門內.擡頭衝着趙言婉然輕笑.
趙言淡淡回笑.看着她手中一直握着的錦盒.不輕不重地說了句：“看來出去了一趟.有收穫嘛.”
沫瑾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看手裡的東西.輕笑道：“這啊.還是託了若蘭的福.一位有心之人送的.”
趙言聞言.不解地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眼遠處正忙碌着的若蘭.復又轉回看向沫瑾道：“我不明白.”
沫瑾嬌笑着.拉着趙言到了一旁的門角落.將昔日與若蘭及林溫之間的事兒說了一遍.自然也提及了那日她撞見林溫送若蘭東西的情形.聽得趙言也直呼下回要去見見那位林老闆.好好替若蘭考驗考驗纔好.
沫瑾只是笑.聽着她絮絮叨叨地說着待會兒要如何去逗弄若蘭.說了半晌才發覺眼前的人只顧傻笑.別無其他表情.便知她根本不曾仔細地聽自個兒的話.便伸手在她眼前擺了擺手.
沫瑾確實有些出神.只是還不至於神遊四方的地步.見她伸手在自個兒跟前晃盪.就按下了她的手.笑道：“我聽着呢.不過.你若去笑話若蘭.就不怕哪日林老闆來替她報仇.”
趙言嗤鼻：“我活到如今.還真沒怕過誰來尋仇呢.”
“好了好了.知道你膽兒大.”沫瑾虛浮地一笑.伸手挽住她的手臂.擡頭將店內的情形掃了一遍.對着趙言說道.“我有事兒同你說.咱們去後頭邊吃飯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