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司念沉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站起身來冷聲道,‘我有點累了,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話落,他就快步的走出了大廳。
外面的風不算大,可是天空卻是陰沉沉的,讓人透不過氣來一般。
司念沉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罐子,走到了一個假山處,這裡靠着一個乾淨的小湖泊,時不時的有魚在裡面歡快的遊動着。
司念沉低下頭去看着被倒影出來的影子,很高大,卻有些疲憊。
他伸手把小罐子拿出來,慢慢的放在池塘上面,只用了兩根指頭夾着。
只要他想,現在這個藥就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到時候沒有人知道他沒有去送藥,沒有藥,江以寒是必死無疑的。
只要他想。
司念沉閉了閉眼,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澀,有些疼。
他是醫者,現在卻在做最不該的事情。
可是……
可是他不想讓江以寒活下去。
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指腹微微摩挲着冰涼的罐面,忽然眸光一閃。
再見了,江以寒。
“司念沉!”一個消瘦的身影快速的閃過來,猛地搶走了司念沉手上的東西,“你在做什麼?”
司夏。
他怎麼會來?
司念沉的眸光恢復平靜,站在池塘邊,語氣淡的不能再淡,“我來看魚。”
“看魚,你確定是在看魚嗎?”司夏把那個小罐子緊緊的握在手上,表情幾乎失控,“你明明就是想把這個東西扔掉!”
“反正第一次做出來的藥丸不一定成功。”司念沉轉過身去,忽然就笑出了聲,有些譏諷,“怎麼,你要當聖母?攔着我?”
話落,他的眼角陡然一垂,挑了挑眉毛,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就是聖母啊,明明知道自己會死,都要去救江以寒。’
“你給我閉嘴!”司夏猛地握緊了拳頭,極力剋制自己心中波濤洶涌的怒火,“司念沉,你別忘了,你是醫者,可是你現在卻要扔掉病人的藥!”
他是醫者?
恍惚間,司念沉的眸間快速的閃過一絲情緒,緩慢的垂下手臂,輕聲喃喃道:“對,我是醫者,醫者,醫者……”
“所以你到底在做什麼?”司夏大聲的吼道,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醫者又如何,在她的面前,那些大義都會化成灰燼。
“可是我愛她。”司念沉擡起眼睛,池上面的倒影在不斷的顫抖着,像是一面鏡子打碎了一般。
愛她。
誰不愛呢?
“司念沉,你給我好好的看看,這裡是哪裡,是司家,聞名全世界的司家,揹負着全世界的醫學的司家,你是司當家,你是最不能談愛的!”司夏的聲音無比顫抖,摻雜着絕望。
司家的當家自古以來只能有大義,不能談愛。
只能鞏固地位,以後找人聯姻。
那也必然是醫學世家的大家閨秀。
拋開林綿愛不愛他,像她這樣無名無分的人,是斷然不行的。
話落,司念沉的全身無力的癱倒在一旁的泥土上,髒污的泥土瞬間弄髒了他的白色的大衣,“我是醫者,醫者……”
“若是你送不了,那我就去送。”司夏垂了垂眸子,看都沒看他一眼,快步的略過了就往門外跑去。
他的臉色比着天空還要蒼白無力,沒有任何血色。
司夏不知道走了多久,纔來到了醫院。
外面的風並不大,可是他卻覺得無比的冷。
“您好,我找江以寒。”他走到前臺去,語氣輕輕的有些無力。
前臺的護士看到他微微一愣,站起來道:“這位先生,你怎麼了?需要幫助嗎?你的臉色看上去很糟糕。”
“沒什麼,我託司念沉的命令來找江以寒。”司夏往後退了一步,輕輕的搖了搖頭。
司念沉?
護士很快就知道了點了點頭,快步的向前走了一步說道,“跟我走吧。”
“好。”司夏跟上了她的腳步,來到了vip病房處。
“這裡就是了。”護士站在那裡,偷偷的打量着這個瘦弱的男生,忍不住說道,‘這位先生,你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司夏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上前一步就敲了敲門。
心跳有點快,他的一隻手緊緊的攥着手上的一個小藥丸。
“誰?”一個男人的頭冒出來,眉目間是很深的疲憊,黑眼圈幾乎比他還要大。
“我是司家的,司念沉讓我來的。”司夏擡眸說道。
“司家的?”蕭亞微微一愣,還是打開了房門,“那你進來吧。”
“好。”司夏走進去,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江以寒的病房裡。
“來做什麼?”蕭亞站在牀前,疲憊的問道,“是來看江總的嗎?”
‘我可以來看看嗎?’司夏上前一步,微微的看着病牀的男人,什麼都沒有看到。
“來吧。”蕭亞撇開身體,彎下腰去替江以寒捻了捻被子,“反正他也沒多長時間了,多多接觸一些人也好。”
沒多長時間了嗎?
司夏小步的走過去,每一個腳步都無比的輕,生怕打擾到這個男人。
很快,他的腳步就頓住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只見病牀上的男人一頭褐色濃密的頭髮,眼睛緊閉着,皮膚白皙無比沒有任何瑕疵,睡在那裡根本不像是生病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卻有着像是與生俱來的魄力一般,讓人一眼就覺得這個人難以接近。
這也是司夏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以前都是在電視或者雜誌上看到的。
沒想到,真人光是躺在病牀上就足夠驚豔了。
‘你來不止是來看看吧?’蕭亞轉眸看着他,眸光一沉。
“嗯。”司夏點了點頭,慢慢的張開手,露出裡面的一個小罐子,吸了吸鼻子,“這是林綿給的。”
林綿?
蕭亞很明顯就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接,“林綿爲什麼要給這兩個藥丸?”
“你大概不知道吧,她是醫學界的天才,就連司念沉都賞識她。”司夏的眸光一沉,輕輕的晃動着罐子裡的兩顆小藥丸,“這是她費了很大力氣和時間給江以寒弄的藥丸。”
費了很大力氣和時間?
蕭亞猛地睜大了眼睛,慢慢的在腦海裡整理着思緒,“那林小姐現在在哪裡?”
“在司家。”司夏垂着眸子。
“在司家。”蕭亞的眸光有些恍惚,喃喃着。
‘怎麼了,難道司家前些日子沒有來這裡慰問嗎?’司夏見他的反應不對,擡眸問道。
“沒有。”蕭亞搖了搖頭,身上穿的衛衣有些發白,‘所以我才驚訝你會來,還是以司念沉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