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大學跟國內的不同,一般要求任教者每五年上升一個臺階。若是學術成果質量極高,學術領域造詣極深,也有兩到三年晉升一次的可能。而路西綻就憑藉着自身的成就得到了校長ethel所給予的職稱評定資格。她很年輕,莫說在歐文分校,便是橫跨整個美利堅學術界,也少有如此年輕就能參與正教授評選的女人。她之所以能夠讓ethel女士破裂,正是因爲她在去年六月所發表的名爲《ria》的文章獲得了心理學會所頒佈的最佳論文獎,它的上一屆桂冠得主是一位年逾六旬的老者,這次的獲獎人如此年輕,在心理學史上是不曾出現的。
所以,作爲歐文分校等多所高等院校的客座教授,ethel女士率先向路西綻發出了邀請,她也沒有拒絕的道理。而錯過了這個機會,要再等一個五年,還是更多的五年,也就不得而知了。
但她不會後悔,因爲她在做下每一個決定的當下,所倚靠的都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感受。
喬倚夏也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情,卻不知道路西綻因此放棄了晉升的機會。單就這一案子來說,一方面,拒絕爸爸是一件不太合乎孝道的事情,可是另一方面,路西綻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她也不想路西綻太累。不過路西綻的性子她比誰都清楚,一旦她決定了的事情,別人是攔不住的。
介入這期失蹤案之後,路西綻才發現,警方無從下手的關鍵原因在於賈家,賈舞的母親早逝,但父親和爺爺都還健在,不過兩個長輩顯然對賈舞的情況一問三不知,別說是賈舞平時喜歡做些什麼,與什麼人結交了,就連她的年紀都記不甚清。重案組的大隊長頭疼得緊,但路西綻對此卻十分理解,她看了一些有賈舞出現的雜誌報道,這位集團的千金嬌小姐每年的生日宴會都辦的相當華麗,各類達官顯貴雲集,在外人看來似乎是彰顯董事長對小輩的疼愛,但更重要的是彰顯集團和自己的社會地位的途徑。這不是賈富一個人的疏忽,而是很多企業家的通病,他們的腦子裡不是企劃案就是併購案,哪來那麼多的時間去記自個兒的孩子喜歡吃什麼。
“路教授,你具體有什麼看法嗎?”這次案子的負責人姓褚,是重案組四組的大隊長,破案率極高。
爲了早日尋到自己的寶貝孫女,賈富甚至已經有整整兩天沒有去公司了,他推掉了所有的會議,其它的事情也都交給了助理和總經理去做。
路西綻置身於幾乎可以用富麗堂皇來形容的別墅之內,看着奢華的水晶吊燈,雕樑畫柱,進口羊毛地毯,無一處不彰顯着上流社會的貴氣和身份。賈富的財富,倒是當真不容小覷,從外觀上來看,這大宅的規模比路家的老宅要大了整整一倍。
見路西綻不說話,賈富心急如焚地追問道:“是啊,路小姐,你到底有何高見啊?我家舞兒,她到底去哪兒了,她是不是被人綁架了?”
“老爺子,我不知道。”她淡淡道。
“什麼?你不知道?”賈富臉色大變,不是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家麼,怎麼想都沒想就說不知道!
“是。”
“這,褚警官,你們……”
“賈董,您先不要着急,給路教授,也給我們一點時間。”褚警官拍了拍賈富的肩膀,見他激動地一直喘粗氣,也只能耐心安慰着。
“就算給我再多的時間,我還是不知道。”路西綻覷他一眼,道。
這下褚警官也迷糊了:“路教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路西綻背脊挺得筆直,身上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她看着賈富,聲音清冷而乾脆:“因爲我不是她賈舞肚子裡的蛔蟲。我可以理解老爺子思念孫女的心,但除卻賈舞最後一次出現的時間之外,您一問三不知,甚至家裡的傭人也是同樣的反應。僅憑一個時間點,您就想讓我幫你找到賈舞,賈董,我可不是神仙。而至於賈舞是不是被綁架了,這一點,您應該比我清楚。”
“這……”賈富瞪大了眼睛,眉頭緊皺,“路教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害我自己的孫女……”
“賈董。”路西綻冷聲打斷他,“如果您是真心想找到賈舞的話,那麼請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否則,恕路西綻愛莫能助。”
氣氛一時陷入了尷尬,賈富年紀不小了,所有的人都對他相當尊重,出於禮貌,就連褚警官他們都對他敬重的很,看賈富顫抖的樣子,估計氣的不輕,這麼多年,看來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路西綻!”原本一直坐在沙發上的賈章猛地站起來,伸手指着路西綻,“我跟我父親敬重你的學識和能力,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沒有修養,真是令人大跌眼鏡!你今天必須跟我父親道歉!”
“章兒!”賈富呵斥道,“你先回公司吧。”
“爸!”
“我說的話沒聽到嗎!”
賈章雖然惱怒,但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整理了一下領帶便氣沖沖地出門了。賈富深吸了一口氣,銳利的目光迎上路西綻:“路教授,我倒是想聽聽看,你憑什麼以爲我刻意隱瞞事實?舞兒是我唯一的孫女,我疼她,愛她,這些都不是假的,現在她出事了,做爺爺的想她念她,你卻說我不夠坦誠,爲什麼?”
路西綻卻不回答他,只是問道:“我可以見一下您的保鏢嗎?”
賈富臉色大變,一時無語。
“賈家家大業大,您總不是要告訴我,您沒有保鏢吧?”
氣氛凝固良久,賈富才低聲說道:“舞兒她跟我說過,她不喜歡被人跟着。”
“可我要見的是您的保鏢,跟賈舞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賈富咬緊下脣,眉頭緊蹙。
賈富握緊拳頭,青筋暴起。褚警官也覺得不對勁,上前問道:“賈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賈董您是商界泰斗,智慧而穩重,謹慎而周全。賈舞是您唯一的嫡親孫女,也就是茂源未來的接班人。她可以不喜保鏢隨行,但若保鏢當真不現身保護,只能說明賈董您養了一羣廢物。我想,您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保鏢之所以稱之爲保鏢,正是因爲他們所起到的作用是暗中保護,沒有人會大搖大擺手舉武器在臉上貼上保鏢二字,一羣孔武有力身手不凡的大漢,想瞞過一個女孩子,並非難事。”
賈富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像他們這種人,得到的越多,需要顧慮的也就越多。有多少人等着他出事,又有多少人覬覦他的財富?妻兒是幸福的來源,卻也是軟肋,賈富必須保護好她們,以免對手利用他的軟肋來脅迫他。若是連這個道理都不懂,路西綻堅信,他不會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賈富微微一笑,未置一詞。
褚警官卻忍不住問道:“賈董,也就是說,賈小姐她一直有保鏢隨行?”
賈富點點頭:“不錯。”
另外一個年輕的男警官說道:“這就怪了,既然有保鏢護着,按理說,賈小姐是不會出事的啊。”
褚警官拍了拍年輕男子的頭:“榆木腦袋。”賈舞會出事,自然說明,保鏢恰恰沒有隨行。
而保鏢直接聽命的人,不是賈舞,是賈富。
“賈舞交際圈裡到底有些什麼人。我要聽的,不是哪個企業的千金小姐,不是哪個集團的闊氣公子哥。賈董,您明白我的意思。所以,請您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