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氣氛有些沉默,崔文卿沉聲言道:“官家,高能乃是由地方州郡保送而來的貢生,倘若朝廷連他的安全也保護不了,任由紈絝子弟行兇欺凌,那麼將來這些讀書人又如何敢來洛陽就讀國子監呢?朝廷又如何能夠平息學子們的悠悠衆口呢?還請官家能夠以天下士子爲重,徹查此事,還高能一個公道。”
“那是自然。”陳宏點點頭,轉頭望着謝君豪道,“君豪,朕以及文武百官都還等着你的答覆呢,說說看,究竟有沒有做過崔文卿所言之事?”
心念電閃間,謝君豪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拱手故作懊惱的言道:“官家,微臣突然想起一事,或許與崔文卿所言之事有關。”
“哦,說說看。”
“不瞞官家,諸位同僚,大概在半個月之前,微臣納娶了一名叫做君若柳的美妾,誰知這個君若柳不知廉恥,苟合外人,竟在他人的相助下偷偷從謝府中逃跑,從而不知所蹤了,當時微臣大感憤怒,然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爲顧求顏面,也沒有聲張,只是令微臣妻弟高仕雨,暗中調查即可。”
“不久之前,高仕雨曾向微臣稟告,君若柳失蹤一事或許與國子監學子高能有關,想要前去找高能查證,微臣當時忙於公務也沒有太過在意,就同意了,我想,高仕雨說不定正是因爲調查君若柳失蹤一事,將高能請去了。”
一番辯解說的是合情合理,不僅將自己的罪責推得乾乾淨淨,而且還捎帶爲高仕雨也減輕了不少罪責。
聽到此話,殿內不禁響起了一陣嗡嗡議論之聲,羣臣們議論連連不止。
原來是小妾失蹤,派妻弟進行調查,如此說來,倒也合情合理。
看來謝君豪對於此事,的確不太知情啊。
崔文卿心頭暗歎謝君豪的高明,不過卻還是抓到了他言語中一個疏漏,冷笑言道:“謝相公,剛纔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高仕雨乃是帶着軍卒前去綁架的高能,此事高能房東顧大娘可以作證,敢問謝相公高仕雨乃何職何官,居然能夠指揮軍卒呢?我相信這其中必定還是有謝相公你授意,軍卒們方纔領命前去的吧?”
謝君豪一陣啞口無言,隨即強言狡辯道:“高仕雨歷來住我府中,與衛士關係熟絡,有時候請他們前去幫忙,也很正常,豈會是奉了本官之命前去?”
崔文卿冷笑道:“倘若依照謝相公之言,倒是可以說明謝相公府邸管理渙散,區區一介平民就可以指揮軍卒做事,只怕你的那位妻舅,沒少帶着這些軍卒出去耀武揚威,欺壓良民了。”
謝君豪被噎得不輕,怒聲言道:“崔文卿,沒有根據的事情豈能在大殿上當着天子以及文武百官的面打胡亂說,當心朝廷治你一個欺君罔上之罪!”
崔文卿毫不懼怕的言道:“高仕雨所作所爲,相信在洛陽城內也不是什麼秘密,謝相公,要不我們找人調查他平日行徑,看看在下究竟有沒有說錯,不知你意下如何?”
謝君豪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陳軒見識不對,出班冷聲喝斥道:“崔文卿,你乃何等身份,居然膽敢當面直言謝丞相的不是?信不信本王令人將你拖出去,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崔文卿冷哼一聲道:“齊王殿下,剛纔可是官家讓我實話實說,就事論事的,既然我說出了這些話來,自然也會負責,即便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相信官家也會進行懲戒,就用不着勞煩齊王殿下你了。”
見崔文卿一席話又將齊王陳軒懟上,衆大臣額頭均是有些冒汗了。
這個崔文卿當真是折氏府中毫不起眼的贅婿麼?爲何爲人說話竟是如斯的犀利,別說是謝君豪了,居然連陳軒的面子也不賣,究竟是何種力量,給了他這麼大的勇氣?
陳宏擺手言道:“軒弟,你乃何等身份,何須與崔文卿一般見識,用不着多說了。”
此話雖然是在勸說,然卻暗指齊王沒大沒小,有失身份。
陳軒豈會聽不明白陳宏乃是在諷刺他,只得咬了咬牙關暫且冷靜,對着御座冷冷拱手道:“皇兄說得對,是皇弟失態了。”
陳宏點點頭,繃着臉言道:“目前雙方各有其理,朕也不好斷言,這樣,就令開封府尹包拯包大人負責此案,立即捉拿高仕雨進行問案,若有綁架太學生之舉動,嚴懲不貸!”
開封府尹包拯立即出列拱手:“微臣遵命。”
崔文卿疾聲言道:“官家,微臣還有一請。”
“崔愛卿但說無妨。”
“常言救人如救火,如今高能生死不得而知,情況可以說是非常危急,故此微臣想立即請包大人率領衙役,徹查謝府搜尋高能,還請官家能夠同意。”
陳宏還未出言,齊王陳軒已是憤怒不已的言道:“放肆,堂堂當朝丞相的府邸,豈是容你說搜就搜?崔文卿,你真是太沒規矩了。”
兵部尚書蘇洵捋着斑白的鬍鬚不緊不慢的言道:“崔公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救人如救火,在性命面前,些許規矩算甚?倘若最後搜不到高能,再讓崔文卿向謝相公道歉便是。”
陳軒眉峰一擰,本想還要繼續反駁,不意卻見謝君豪神色冷然,對着他輕輕搖頭示意不要辯駁,於是乎也只能憤憤然的閉嘴了。
陳宏微微一笑,定策道:“那就這麼定了,包大人,你速速與崔愛卿同路,前去謝府搜查高能之下落,後續進展及時向朕稟告。”
包拯亢聲言是,自當領命。
待到早朝結束,羣臣緩步走出了宣政殿,崔文卿猶如一隻兔子般在羣臣中左一閃,右一躲的蹦躂着,很快就竄到了包拯面前。
崔文卿一把抓住包拯的衣袖,氣喘吁吁的言道:“包大人,你走這麼快乾什麼?我差點就追不上你了!”
包拯轉身笑答:“不是崔公子說救人如救火麼?本官老胳膊老腿的,自然須得走快一些才行。”
望着這個生得白白淨淨,略微有些虛胖的老者,崔文卿實在很難將他與小說中面黑如炭的包拯聯繫起來。
不過既然是歷史名人,相信包拯的斷案才華理應不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