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爲甚?”折昭擡目望着她,臉上紅暈不曾褪去。
穆婉輕笑道:“大都督,你想想看,你與姑爺成婚都已經兩年時間,卻連尋常夫妻成親當日洞房之事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婚事,怎能算作圓滿?又怎能算作美滿?也是姑爺脾氣好不曾計較,倘若換作其他民間凡夫庶子,非教訓自家娘子不可。”
折昭着急辯解道:“非是我不願意圓房,只是當初從成親之日遼國入侵,不得已趕赴邊關,後來崔文卿又想與我和離,這樁婚事更是有名無實,圓房之事才這樣一直拖着,直到最近……又因敵寇入侵窺視北地四州,我爲統兵有所不便,所以目前纔會如此。”
穆婉搖手勸說道:“大都督,你所講的這一些並非是非常關鍵的理由啊,也非是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其實你與姑爺之間雖則聚多離少,然說起圓房,也有着很多機會的,只是他不提及你也不提及,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折昭愣了愣,靜靜思忖有傾,輕哼一聲道:“這些事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都不主動,難道還要指望我這個小女子不成?”
穆婉揶揄笑道:“呵呵,大都督這個時候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小女子了?那說說看,可否準備與你家夫君圓房?”
不難聽出穆婉口中的調侃之意,折昭登時羞怒交集,笑罵道:“好你個小婉,現在居然膽敢嘲笑起我來,真是討打,看我不重重懲罰你!”說罷,已是伸手撓向了她的胳肢窩。
“啊?大都督饒命,末將再也不敢了。”穆婉最怕折昭使用這招,登時就嚇得花容失色,狼狽鼠竄。
折昭豈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將穆婉摟在懷中上下其手,兩女頓時就笑作了一團。
然笑罷之後,折昭心內愁雲又是籠罩而至,喟然一聲長嘆直言不諱的開口道:“小婉,我真的擔心,自己終有一天會留不住崔文卿的心,他就如一隻振翅欲飛的蒼鷹般,終有一天會離開府州,離開振武軍大都督府,也離開我的身邊,對他這樣有着絕世才華的人來說,府州……始終是太小了啊……也或許只有洛陽的顯赫廟堂,纔會有他施展才華的地方。”
穆婉想了想,正容開口道:“大都督,末將對你講述一個故事如何?”
“啊?講故事?嗯,好的,你說。”折昭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想必大都督也應該知道,末將的孃親乃是一個很平常很普通的農家女子,而我的父親則爲振武軍大將,家中世代從軍,兩人的身份可謂是懸殊巨大,按道理來說,我父也不會喜歡上這樣一個農家女纔是。”
“然而,自我長大懂事之後,卻從來沒有見過爹孃爭吵一句,也沒有聽見爹爹抱怨孃親半點不是,不管爹爹軍務再是匆忙,孃親也會在他走的那一天提前爲他準備好衣衫行李,準備好許多必須用品,不管爹爹征伐再是遙遠,孃親也不會忘了去信問候,提醒他天冷多穿衣衫,注意身體等等看似稀疏平常之事,而待爹爹回家,孃親都會爲他準備暖飯暖湯,靜靜的看着他狼吞虎嚥的吃完。”
“那時候,我並不懂得夫妻之間太多事情,卻總是覺得爹爹非常高興,孃親也非常開心,相濡以沫,相敬如賓不過如此,但是後來,孃親的一席話卻讓我有所明白了悟。”
聽到這裡,折昭已經非常認真了,連忙詢問道:“也不知道令堂所得何話?”
穆婉輕笑道:“我娘告誡我說,身爲女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當視夫君爲天地,以他爲尊,以他爲主,以他爲榮,想他之所想,急他之所急,不管他走得再遠,飛得再高,都要讓他明白自家娘子正翹首以待等他回來,不管他有多累多辛苦,家裡都是一片可供他歇息的寧靜港灣,也不管他遇到多少紅顏如花,他的娘子都會以一份溫柔,緊緊的羈絆着他放縱不安的心兒。”
聽完之後,折昭默然品咂,感悟頓生,悠然一笑道:“令堂之言,實在樸實,卻又發人深思。”
穆婉輕笑道:“大都督,其實你在姑爺面前都表現得太過強勢了,有些時候小女人一點,難道不好麼?”
折昭微微頷首,終於猶豫盡掃,下定了決心。
第二天一早,崔文卿親自前去了阿瑪尼服飾店,告訴何老漢荷葉離開之事。
當聽完荷葉乃是沒藏黑雲之女時,何老漢又是感概又是震撼,抹着眼淚長嘆道:“養育了她十多年,實在沒想到啊,她竟是西夏太后之女,說起來倒是我們何家辱沒她了。”
崔文卿輕嘆道:“荷葉決定離開,也只是想要前去西夏看看,畢竟,那裡纔是她真正的家啊。”
“那……敢問姑爺,荷葉她可曾說過多久會回來呢?”
“誰知道了……或許半年,或許一年,更或許更久……”
說完這一句,崔文卿沉沉一嘆,臉上也滿是黯淡。
然他今日前來除了告知何老漢荷葉離開的事情之外,更有對服飾店一系列的安排,於是乎暫時收拾心情,開口言道:“何老丈,荷葉雖則已經離開,不知歸期如何,也或許以她現在的身份,這服飾店對她來說已經是無足輕重了,然這阿瑪尼服飾店,始終都是屬於她的,在她沒有回來之前,還請老丈你依舊盡心盡力經營服飾店,拜託了。”說完起身,對着何老漢深深一個長躬。
“哎,使不得使不得。”何老漢連忙扶起了崔文卿,流着眼淚道,“姑爺啊,荷葉乃是由老朽我撫養長大的,她的秉性重情重義,絕對不會離開你我不聞不問選擇在西夏過一輩子,老朽相信她一定會回來的,服飾店的事情姑爺大可放心,有老朽和常文負責經營,必定不會辜負姑爺你的重託。”
崔文卿素來知曉何老漢的忠義,於是乎點點頭表示感謝認可,這才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