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姚徒南眉頭一皺,忍不住問道:“對了文卿兄,若是待會若柳穿上旗袍合身,不召喚我們前去,又當如何?”
崔文卿篤定笑言道:“剛纔我讓那老翁對君姑娘言明我的名字,所爲的便是讓她知道是誰人前來送衣,相信以君姑娘的聰明,也肯定會對在下親自前來送衣大感不解,一定會前來見我的。”
姚徒南想想也對,便不再言語,不過一想到馬上能夠見到朝思暮想的君若柳,神情也止不住有了幾分激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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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內院之內,一身綠裙的君若柳正對鏡蹉嘆,暗自神傷,緊蹙着的黛眉更是隱藏着一份不爲人道的淡淡哀愁。
在她身邊,一位容顏秀麗的侍女正替她梳着長髮,聽到君若柳的嘆息聲,侍女輕聲言道:“小姐,青樓當中本就孤單困苦,年輕之時容顏絕色,能夠爭得五陵少年爭相纏頭,然到了人老珠黃,容顏不再,即便在是了得,也只能輪入賣肉風塵,比起其他青樓前輩們的宿命,小姐你能夠得到當朝宰相的喜愛,納爲妻妾榮發富貴,倒也算是善終了。”
聽到這番話,君若柳默然許久,方纔是悠悠一嘆,滿腔鬱結也不能對這個最是親近的侍女言明。
這時候,只聞一陣匆匆腳步聲掠進了小院,門外響起了畢恭畢敬的稟告聲:“君姑娘,阿瑪尼服飾店的東家崔文卿爲你送來旗袍,還請姑娘試衣。”
“什麼?崔文卿?”聽到這個名字,君若柳驚訝的從梳妝檯上站了起來,雙目中閃爍着不能置信的神光。
她曾聽姚徒南說過,崔文卿乃是國子監的學生,不僅僅如此,他還是國子監學生會的主席,在學子中有着莫大的影響力,沒想到今日專程前來爲她送衣?這是何由?
心念閃爍間,君若柳出言詢問道:“敢問老翁,與崔公子同路的還有何人?常掌櫃可來?”
門外侍立着的老翁想了想,言道:“除了崔文卿之外,另有一人,小的倒是沒有問他的名諱,也不知道是不是姑娘口中的常掌櫃。”
君若柳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他長得是什麼模樣?身量幾何?”
“啓稟姑娘,那人大概升高七尺,生的是白白淨淨,頗爲俊俏。”
聽到老翁的回答,君若柳只覺呼吸一緊,俏臉陡然漲紅,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瞬間襲編周身,幾乎窒息了。
她激動不已的猜測道:以崔文卿的身份,不可能輕易前來送衣,他來見自己肯定是有着一番目的,從老翁的描述來看,與他同路而來的人莫非是姚郎?
想到這個可能,君若柳呼吸更是急促,只覺一顆芳心都快跳出胸腔,激動得不能自禁了。
身旁侍女見她神情有異,大感錯愕,詢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君若柳心知不能讓別人看出端倪,暗暗吸了幾口粗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故作淡然的言道:“小慧,去將旗袍取進來,另吩咐老翁稍等。”
“好。”侍女不疑有他,連忙出門取來了旗袍,其後返回房中爲君若柳換衣。
君若柳心不在焉的讓她折騰着,然那雙美目卻是熠熠生輝,迸射出了充滿希望的欣喜之色。
及至換好了旗袍,她這才站在銅鏡中一看,頓覺驚爲天人,美豔不可方物。
阿瑪尼服飾店的旗袍果然不簡單!
侍女滿是羨慕的打量着君若柳窈窕的身段,讚歎言道:“小姐你穿上這件旗袍後真是倍顯美麗,怪不得就連當朝謝相公,也會欽慕你的美貌,納娶小姐爲妾了。”
聞言,君若柳只是淡淡一笑,故作鎮定的在屋內走上了數圈,眉頭微微皺起,言道:“似乎有些不合身,得讓裁縫重新改一下。”
說完之後,君若柳走到門邊對着侍立在門口的老翁吩咐道:“老翁,不知崔掌櫃可在府中等待?”
老翁點頭道:“因擔心旗袍尺碼不可身,崔文卿尚在偏廳內等候姑娘試衣。”
“果然……”君若柳默默的唸叨了一聲,想了想神情頓變堅定,言道,“老翁,這件旗袍稍不合身,還請你讓崔公子一行入內,重新爲我裁量一下尺寸。”
聽到此話,老翁頓感難辦,爲難言道:“君姑娘,冒然讓外人入內似乎有些不妥吧,況且還爲男兒,若是被夫人知道,只怕會帶來不小的麻煩,也對君姑娘你名聲有所影響。”
君若柳想想也是,只能退居求次道:“既然如此,那我前去偏廳吧,這樣就符合規矩了。”
老翁也知道此乃沒有辦法的事,點頭道:“那好,還請姑娘稍等,小老兒這就前去安排。”
崔文卿和姚徒南在偏廳內無聊的等待片刻,突見老翁腳步匆匆而來,張口便言道:“崔文卿,你們裁剪的那套旗袍君姑娘已經穿上試衣了,有些不合身之處,她現在過來讓你們再次裁量,你們可得認真仔細一些纔是。”
聽到君若柳將要到來,姚徒南臉膛上瞬間就露出了激動不已的神色,整個身軀也是忍不住輕輕顫抖着。
還是崔文卿鎮定如常,拱手笑道:“好,在下遵命。”
沒過多久,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從廳外掠至,姚徒南強自忍耐住心頭激動引頸而望,當見到了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時,虎目中頓時泛出了點點珠淚。
而快步入廳的君若柳也是看到了姚徒南,原本就有些緋紅的俏臉因激動更是變得通紅無比,若非她強自鎮定,非痛哭出聲不可。
崔文卿擔心這位苦命鴛鴦會不慎露出馬腳,被這個頗爲精明的老翁看出端倪,連忙出言提醒道:“君姑娘,不知這件旗袍有何不合身之處?”
君若柳這才恍然回過神來,將目光從姚徒南身上移開,深深吸了一口粗氣道:“此衣略感緊繃,有所不適,尺碼應該是有些小了。”
崔文卿故作慚愧的言道:“應是小店裁縫過於粗心,記錯了尺碼,今日我特地將店中最爲高明的裁縫帶來,重新爲姑娘你量衣。”說罷,對着姚徒南胡亂起了一個名字道,“陳兄,有勞你了。”
姚徒南點點頭,從隨身攜帶的挎包中拿出了軟尺,言道:“君姑娘,請容在下爲你量衣。”
君若柳癡癡的看着他,少頃方纔點頭,緩步走到了姚徒南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