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輕舞才低聲說了一句:“認識”
蘇滬看了看她的神情,接着說道:“兩個月前連莊有個叫連靖的人曾來找過你,說若有一天你回來了,便叫我派人去通知他一聲。”
輕舞像被蜜蜂蟄了一般,猛然跳起來,“不不,爹,不要,不要告訴他,不要告訴他!”
蘇滬很是意外,料不到輕舞竟有這麼大的反應,忙安慰道:“好好好,爹答應你,不叫人去,”說罷,扶着她又重新坐下,“你這樣毛毛躁躁的,摔着了,怎麼辦?”
輕舞卻似失神一般,呆呆望着前方沉默不語。
站在走廊的莫離將一切盡收眼底,輕舞反應真好證實了他心中所想,看來她落下山崖與連莊脫不了干係。他緩步走入園中,對着蘇滬喚了一聲:“伯父”
蘇滬微笑的點點頭,這幾日這位莫公子雖然對別人冷漠至極,可對輕舞卻極致溫柔、呵護備至,而女兒對他也是溫順,蘇滬望着這一站一坐的壁人,不由得心生歡喜,“你好好陪陪舞兒,我去錢莊看看。”
莫離微笑的看着蘇滬,心知他是有心撮合他與輕舞,連忙點頭應道:“是”
待蘇滬走遠,莫離方纔轉身面向輕舞,低低叫道:“舞兒…..?”
輕舞一怔,擡起頭瞪大眼望着他,小嘴囁嚅着卻並未發出聲音,哪模樣似在抗議。莫離盯着她這副模樣,心頭無端生出一股子燥熱來。若非小櫻在身旁,他早就把她攬入懷裡緊緊的抱住不放。
他自然知道她想要說什麼,認識他開始,他就很禮貌的只稱呼她蘇姑娘,但今日他隨蘇老爺喚她舞兒,她自然是不習慣。
但她越是不喜歡,他就越喜歡。“舞兒,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輕舞忍不住出聲抗議:“你不可以叫我舞兒,”
“那我該叫你什麼?”
“總之…….就是不可以叫舞兒,”輕舞咬着嘴脣,不知作何回答,舞兒這個小名除了爹,只有奕霄可以叫,其他人都不可以,不可以。
莫離不理她的抗議,堅定道:“我就是要叫你舞兒,”
“你….”輕舞緊緊咬着脣,那模樣讓人見了便想好好疼惜。
莫離揚起嘴角,淡淡道:“聽小櫻說,你以前很喜歡去懷聖寺禮佛,明日我帶你去,如何?”
輕舞聽聞懷聖寺,心頭一顫,那是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可如今………要去還是不去。
良久,輕舞才輕聲應了一聲:“好”
儘管已是深秋,但山坡上那些大小不一各色各樣的小花仍開得茂盛,鋪滿整個山坡,像一片花的海洋。連見慣美景的莫離也不禁有些愕然。
“這裡真美”
輕舞微笑着不答話,她想起那日自己在花中起舞的情景,不禁好奇,那時的連奕霄究竟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看她跳舞的?
鼻尖飄來一陣淡淡的花香味,深深觸動着她的味蕾,吸引着她體內的不安分子,她忽然想跳舞了!
莫離見輕舞嘴邊噙着的笑意,不經有些失神,“你比花更美。”
輕舞像是沒聽見莫離的話,近乎忘我的閉上了眼,感受這裡的寧靜,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輕聲道:“莫離,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可以嗎?”
聞言,莫離皺起眉頭,“不行,你如今行動不便,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兒。”
“莫離,我不會有事的,這裡也不會有人來的,你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就一會,好嗎?”輕舞央求道,她只是想一個人靜靜的,細細的回想與他之間記憶而已呀。
莫離見輕舞臉上顯露的乞求與無助,只得無奈的答應,“你的要求我總是無法拒絕,好吧,一會兒我再過來。”
輕舞屏聲靜氣地聽着莫離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心裡的防禦卸下,一滴淚沿着臉頰滑落。回洛城已有些時日,直至此刻方纔肯讓自己的心事顯露,她忍得好辛苦,好辛苦。她如今是個廢人了,這一生怕是要這般過下去了吧。
依着來過這裡的記憶,輕舞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幾步,記得眼前這裡是一片平坦的地方,地上開滿各色各樣的花,只是如今她再也看不到那些美麗的花兒了。
慢慢蹲下身,憑着感覺去撫摸着那些嬌豔的花兒,卻越發感覺到淒涼,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她如今對奕霄來說怕是個死去的人了吧,卻偏生她卻還活着,還要忍着不能與他相見的慾念,任憑那刻骨的思念侵蝕着自己的五臟六腑,那感覺真如撕心般的痛。
“舞兒?”
連奕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遠處的人兒像極了她,他是不是又在做夢?自從她墜下山崖後,他便隔三岔五的來這裡,期待着有一天她回出現在這裡,但每次來都是失望而歸。
連靖告訴他派去搜尋的人毫無結果,那麼高的山崖是屍骨無存嗎。
不,他不敢相信。
此時此刻,她真的出現了,是真實還是幻境?真的是她嗎?
連奕霄飛躍到輕舞面前,他迫切的想知道,她,真的是他的舞兒嗎?
他在離她面前站住不動,滿臉震驚的看着她。他簡直難以相信,他走近了,她並不知道,一雙眼惶恐的看着前方,卻毫無聚點,而她的惶恐來自於她的感覺、聽覺 細微的動靜讓她恐慌。頓時感覺心裡一陣痙攣,她的眼睛…….竟然看不見了。
“誰?……啊 ! ”
輕舞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卻不慎踩到裙邊,身體失重,整個人向後倒去。她以爲她會摔個粉碎,不想,身子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猛地一驚,剛要掙扎,卻聽到一聲久違的呼喚。
“舞兒…..”
她頓時像失了魂魄般怔愣住,是他!真的是他!是那個日思夜想的人,那個做夢都想見 卻不敢見的人,現在他竟抱着自己。
連奕霄心疼的看着懷中的人兒,她臉上流露出的驚慌無助,讓他好心痛。但她是真實的,現在她就在自己的懷中,這不是做夢,不是幻境,是真的!
“是我,舞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