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別哭呀,這是不吉利的。”小櫻見到輕舞如此難過,也是滿心無奈,還好自己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可以伴着小姐。
好不容易,喜娘將輕舞的妝補好,她怕輕舞又落淚,急忙給她蓋上蓋頭,心裡祈禱着:蘇小姐,可別再哭了。
這時,蘇老爺蘇滬走了進來,視線停在蓋着蓋頭的輕舞身上,淡淡說了一句:“你們先下去。”
喜娘猶豫着:“……蘇老爺,這吉時就快到了呀。”
“閉嘴!給我出去!”蘇滬忽然厲聲叱道,喜娘愣了愣,而後着衆人輕聲退了下去。
蘇滬看着眼前一身紅衣的女兒,又是辛酸又是慚愧,他答應過愛妻要給他們的寶貝女兒尋個好人家,千挑萬選卻偏偏選了花家。他真是無顏去面對九泉之下的妻子。
輕舞等了許久,卻未聽蘇滬出聲,不由得生出疑惑。“爹?”
蘇滬嘆道:“舞兒,可怨爹沒能給你找個好歸宿?”
聞言,輕舞剛止住的淚又涌上眼眶,她哽咽道:“爹爹,舞兒誰也不怨,這是舞兒的命,只是,舞兒今後不能給爹爹盡孝了,爹爹要多保重。”
“舞兒,進了花家切莫與人鬥氣,能忍則忍,自己要多保重,爹,對不起你了。”看着輕舞這般的認命,蘇滬心中愧疚更甚。
輕舞還想說什麼,門外卻傳來喜娘的聲音。
“花家迎親隊伍來啦,花家迎親隊來啦!花家……”喜娘一路嚷嚷着進了屋子,卻被蘇滬冷眼瞪得頓時住了嘴。
喜娘訕笑着,擔憂道:“蘇老爺,蘇小姐,花家迎親隊伍到了,快出去吧,可不要誤了時辰纔好。”
蘇滬拉過輕舞的手,安慰似的輕拍幾下,“舞兒,好好照顧自己。”
輕舞點頭應了一聲,便由喜娘和小櫻攙扶着步出了房門。
這一步踏出去,便是結束了她的閨閣年華。這輩子,也許就這樣完了。她想過了,若是遭到羞辱那就瞭解了自己。
輕舞在喜娘和小櫻的攙扶下,來到門口,等候已久的花之言見狀立刻走過來,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花之言長得不難看,只是他的爲人卻讓人退避三舍。
感覺到有人走近,輕舞不自覺的呼吸一緊,手指不由自主的握成團。
這個人,以後就是她的夫君了,而那個人,她只能將他藏於心中的某個地方,怕是連想念都是奢侈的。
“美麗的娘子,我們走吧。”
花之言笑着將紅綾綢緞的一頭塞在輕舞手中,牽着她來到花轎前,又甚是體貼的扶着輕舞進了花轎。這才轉過身來,對着蘇滬彎腰作了一揖,脣邊一抹得逞的笑意,也不等蘇滬表態就轉身上了馬,大手一揮吆喝道:“走!”
蘇滬皺眉望着他,臉上浮現出不屑的神情,千挑萬選,卻選了這麼個臭名昭著的惡霸,真是污了輕舞的名聲。
想他蘇滬雖然也是商賈出身,但女兒卻是人中龍鳳,自小熟習琴棋書畫,能歌善舞,論樣貌論才藝哪樣輸過那些官家小姐了,不想,卻要被迫下嫁於他。
五天前,蘇家商鋪和錢莊突然出現銀兩週轉不靈的狀況,同時錢莊的管事也趁機卷帶私逃,也不知是誰放出消息,說是蘇家錢莊要倒閉了,導致城中的百姓們紛紛上門去蘇府討要存銀。
蘇滬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存銀,四處籌款無果,決定親自到臨鄉的妹夫那裡借些銀兩週轉。
豈料,蘇滬這廂剛啓程,花之言那廂便用計詐稱輕舞人已經在他手中,還特意放了風給蘇滬,說輕舞人已經他花之言手中。
蘇滬又氣又急,誰都知道落到這花之言手中那是什麼下場,當下便急急忙忙趕回來,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正暗自惱怒時,誰知,隔天這花之言還親自找上門來,說是願意幫蘇家度過此次難過,還願意放過蘇大小姐,條件便是五日後,蘇輕舞要與他花之言成親。
蘇滬當場就否決掉,他算是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他花之言搞得鬼,早就預謀好的,要拿他女兒的一生幸福做條件。
絕對不可以!他的寶貝女兒怎麼可以毀在這個惡霸手裡。
似乎得到的結果是意料之中的,那花之言也不急,慢條斯理的說:若是蘇老爺不肯將女兒嫁於我花某,那花某就讓蘇大小姐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看看我花之言玩過的女人還有誰敢要!
蘇滬氣的差點暈過去,這個十惡不赦的登徒子,竟然用輕舞的名聲來威脅他,他心裡盤算着將輕舞送到親戚那邊去避避風頭。
花之言好似會讀心術,揚言道:別想把你女兒藏起來,我花某想要的人,就算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她!
無奈之下,蘇滬只好答應。
雖然,花之言不擇手段,但看他爲了得到輕舞,如此大費周章,想來不會像其他女子一般,且嫁過去是做正室。希望,花之言能夠好好對待輕舞。
輕舞坐在花轎內暈暈乎乎,頭上的鳳冠壓得她的頭隱隱作痛,恨不得此刻掀了蓋頭,摘了鳳冠,脫了這一身極不舒服的大紅衣裳。
軟轎外,鑼鼓喧天,鞭炮聲噼裡啪啦的響,和着嗩吶的奏樂,擾的輕舞心煩意亂。她正想掀了蓋頭透氣,轎子卻忽然停了下來,她連忙坐正身子,雙手規規矩矩的交疊在膝上。
隊伍忽然停下,是因路中間站着一個人,無端端擋住了迎親隊伍的去路。只見那人一身黑衣,頭上戴着黑色斗篷,完全看不出是何樣貌,又是何人。
街上看熱鬧的百姓們都在替那人擔心,惹誰不好,偏生要去惹花之言呢。
花之言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人渾身上下透露着殺氣,還是少惹爲妙,便笑道:“還請閣下讓個道,今天是我花某大喜的日子,花某一定閣下好好喝杯喜酒。”
那人冷聲笑道:“若我不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