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白
白無塵走了半日突然停了下來,剛到蘇州的邊緣,他想起一個人,一個不得不見的人。他生平只敬佩兩個人,這個人就是其中之一。不論江湖的事多急,他到蘇州來就必須見這個人。什麼樣的人物能讓白無塵非見不可?江南只有一個人,一個醫生——神醫薛生白。能讓世人稱爲神醫的人必然醫術精湛,妙手回春,能讓白無塵敬佩的人光醫術精湛肯定是不行的。“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慾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是願普救含靈之苦”,薛生白就是位大醫,大醫精誠,至精至誠。
大夫治病得有間醫壚,薛生白的醫壚不大,藥卻不少,到處瀰漫着藥味。看病的人也不少,排隊等待的怕是有幾十丈長。一個花白頭髮的老者正在爲病人診脈,他的頭髮雖然白了,臉上的褶子卻很少,他的手很細,很白,一般姑娘的手也未必有他這麼白皙,他就是薛生白。他的旁邊站着個姑娘,美目如玉,嬌鳳眉,小嘴,扎着簡單的小辮,和薛生白長得有七分相似。
“老大媽這是風寒入侵了,不必擔心,喝點薑湯再配幾副補氣養血的方子不出七日就好了,雪兒,抓藥。”薛生白將剛寫好的藥方遞給旁邊的姑娘,那姑娘應了一聲抓藥去了。
對面的老婦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謝謝薛神醫,謝謝薛神醫。”
“老大媽不必客氣”,薛生白將雪兒抓好的藥放在老婦人的手中,“這些藥不值錢,老大媽就不必給錢了,回去記得按時服用啊!”薛生白見這老婦人穿得破破爛爛,又無子女來陪,甚是可憐,就免了她的藥費,“老大媽當心,下一個!”薛生白剛要摸這個漢子的脈象,擡頭見到一個白衣少年,不由得笑了,“雪兒,今天的診療就交給你了,我有重要的客人來了。”衆人也沒什麼意見,可見這位雪兒姑娘的醫術應該得了他的真傳。雪兒心道是什麼樣的貴客,那白衣少年已走到跟前,“白無塵見過薛先生,薛姑娘。”原來是白無塵啊,她五年前見過的,當時白無塵被域外苗疆九毒娘子的蠱毒所傷,在這裡休養了三個月,她對這個英俊的少年可是印象深刻。薛雪兒又偷偷瞄了一眼,白無塵還是那麼的出塵,幾年未動的芳心又活躍了起來,臉也變得嬌紅。
薛生白自然知道女兒的心思,“是無塵來了,歲月如梭,一別也有五年了,來來來,進來坐。”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嘆了口氣,“雪兒,照顧好客人,我和無塵有些事要談。”說完拉着白無塵進了內屋。
滿座的客人議論紛紛,一個好事的大媽站起來說道:“雪兒姑娘,這是不是你的情郎啊,長得真俊俏,怪不得看不上我家寶貝兒子呢。”
另一個胖大媽接口道:“剛纔那少年生得多帥,李大嬸,雪兒姑娘哪看得上你家那個歪瓜裂棗。”說罷鬨堂大笑,看來這個李大嬸兒子的形象是深入人心的。李大嬸剛想反駁,滿臉嬌紅的薛血兒發話了:“你們是來看病的還是嘮家常的?要看病的都安靜些。”看到平時溫順的雪兒姑娘生氣了,衆人的議論聲小了很多。
“無塵,今日怎麼得空來看看我這糟老頭子啊?體內的蠱毒後來沒再發作吧?”
“多謝薛先生關心,無塵體內的蠱毒早已完全清空了,今日是順道來看看薛先生的。”
“你這是要上哪兒去啊?要是不急,晚上留下來喝杯水酒,聊聊天也是一件美事。”薛生白撫摸着自己的鬍鬚,大有挽留白無塵之意。
“薛先生,無塵這次確實是有要緊事在身,不能陪您秉燭夜聊了。”
“到底有何要緊事,我能否助你一臂之力?”
白無塵道:“先生可聽說昨晚金刀門的王飛,柳葉刀趙水邦,銀槍小霸王周聰,乾坤一袖門離風被暗殺的消息?”
“什麼,還有這等事“,薛生白明顯一驚,”我雖久未經江湖,這幾個人的名頭還是聽說過的,他們都是年輕一輩的高手,背後還牽扯着四個大家族,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殺了他們?“
“兇手還未查出來,不過還真有一事要請教薛先生。”
“無塵但說無妨。”
“以這幾個人功夫,就算是殺手要殺他們也是千難萬難的,他們臨死前被人下了一種讓人神智迷失的藥,才慘遭毒手,薛先生可知這藥粉的來歷?”
薛生白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一般很常見,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可既然這種**能讓幾個高手都神志不清,怕是有些來頭,若是能再多提供點這方面的信息的話,就能找到是何種**了。”
白無塵原本想從**上找些線索,可手上的信息太少,一時也無可奈何,“多謝薛先生,等無塵有了更多關於藥粉的信息,少不得還要麻煩薛先生。”
“無塵,你等等“,薛生白像是想到了什麼,”有一種**用在普通人身上沒什麼感覺,可一旦撒在受傷的人身上就會使他在一瞬間神智迷失,甚至武功全失,任你多高的武功也沒用。“
“噢?還有這種藥,薛先生可否告知此藥的來歷?“
“此藥正是姬魔宗的‘失心散’,是姬魔宗的用藥高手根據史魔宗的‘軟骨散’改制而成,‘軟骨散’只能讓人武功全失,這‘失心散’不但能讓人武功全失,還會讓人興致迷失,歹毒之極。”
果然又和四魔宗有關係,“薛先生才識真是淵博,無塵佩服,無塵有要緊事在身,改日再陪薛先生喝酒聊天。”
“你的事要緊,我就不多留你了,這次的事非比尋常,自己小心。”
白無塵出了醫壚,繼續向東,去找季命,他這次在薛生白那兒有了突破,知道年輕一輩高手的死和四魔宗有關。以四魔宗的殘忍性子來說,他們是不會住手的,下一步的目標應該就是六大世家的青年高手了,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白無塵用力抽了一鞭子,座下的馬兒跑得更快了。
而此時的武當山養心殿是濟濟一堂,一個提着金刀的中年人和有點矮小的那人正在爭吵着些什麼,那個拿刀的中年人怒目圓瞪,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人在旁極力的勸說着,其餘的人坐在椅子上,有的冷眼旁觀,有的時不時插上一嘴,場面甚是熱鬧。
那老道人當然是太虛道長,他現在頭很痛,在座的都是家主和家族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沒想到他們吵起來和潑婦罵街也沒什麼兩樣,“王家主,何家主,你們都少說兩句,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在這養心殿吵將起來成何體統?”那提金刀的是金刀門王家現任家主王霸天,矮小的漢子則是何家的家主何缺。
“太虛道長,你給評評理,這王八蛋好沒道理,自己的孫子死了硬要賴在我們六大世家的頭上,真當我何家怕你不成?“說話的是何缺,平時冷靜自若的他只有在這兒才能表現出暴跳如雷的樣子。
“何矮子,你罵誰是王八蛋,你何家雖然是六大世家之一,我王家也未必不如你,有種來比比。”王霸天是個急性子,說罷提刀就要上,何缺被他一句“何矮子”叫的心中也是氣急,更欲出手。
“好了,養心殿是道家修身養性之地,兩位若是再吵,莫怪老朽將兩位趕出去。”太虛道長的臉沉了下來,說話的語氣也有些重。王,何二人不好拂了太虛道長的面子,冷哼一聲,回到座位上。
“各位遠道而來,是讓老朽解決問題的,王飛,趙水邦,周聰,離風的死,不僅各位家主感到痛心,老朽也很痛心,他們的是武林的最大損失,我們在這裡不應該互相猜忌,若是我們內亂,豈不正中了敵人的詭計?“
太虛道長這番話說得條分縷析,讓在座的家主都挑不出刺來。坐在上首的一個稍顯魁梧的人說道:“太虛道長說的有理,花某認爲應儘快查明此事,給四大家族一個公道,還六大世家一個清白,能在最短時間內查清這件事的只有一個人——白無塵,他號稱奇俠,若是他管這件事,相信此事很快會得到澄清。”此人正是花正的二弟花文,花家的二家主。
提到白無塵,在座的各位臉色稍微輕鬆了些,太虛道長的臉色也緩和下來,“白少俠應該已在來武當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