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盛會
鮮紅的衣袍,鮮紅的血,能將暗器練到這種程度的,他的身份並不難猜。乾坤一袖門是武林中使暗器最大的門派,他肯定是乾坤一袖門的。白無塵望着這張熟悉的臉,心裡泛起一股悲哀,大名鼎鼎的暗器宗師離昆竟然也和域外四魔宗有所勾結,這是中原武林的不幸。不錯,紅袍人就是乾坤一袖門的門主離昆。沒想到這樣一個宗師人物還有另一個身份,血樓的副樓主!好一個“摘葉飛花”,以泥土爲引,化作千萬道暗器,這樣的人要是不和四魔宗在一條線上,將會是武林之福。可惜,可惜,白無塵咳嗽了一聲,剛纔一戰,他也受了不輕的傷。背起池雲煙的屍體,向井外走去,他爲池雲煙的事耽誤了一天,如果再不日夜兼程,會錯過青年比武大會,到時一切都晚了。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又過去了七天,離青年比武大會只剩四天的時間,各位家主都已經陸續來到了木家。蜀中是個人傑地靈之地,風景秀美,蜀道更是進入蜀中的一道奇景。“蜀道難,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連猿猴和飛鶴都頭疼的地方自然是千難萬險。可無限風光在險峰,蜀道的劍閣一直是全天下武林人士嚮往的聖地,傳說那裡曾經陳列着各大名劍,魚腸,青峰,干將都曾在劍閣顯現過。如今的劍閣擺的都是石劍,但劍型逼真,足以讓人一睹名劍的風采。
木家是依山而建的,自然風光旖旎,但見了蜀道之險,就算是再綺麗多姿的風景都會少了些韻味。木家比較簡樸,不像其餘的世家那樣富麗堂皇,但很大,種着許多竹子,可以說木府就是被竹子包圍起來的。沒有江南池家的亭臺水榭,卻有山上的溪水穿過,泉聲叮咚。要是詩人在萬籟俱寂的晚上聽到這流水淙淙,那麼勢必會留下不朽的佳作。
木擎坐在大廳的正上方,他的臉上滿是微笑,不時有武林各大派的領頭人物前來,木府的宿房已經住了一大半了。廳的下方左手排坐的是花文,何缺,秋素仙,水明樓,他們身後站着各自的傑出弟子,只有水明樓後面空無一人。前方和後方都空有一個位置,中原武林的泰斗是少林和武當,武當太虛道長是來不了的,這最前排的位置當然是留給少林高僧的,就是不知這次少林會派哪一院的首座前來亦或是住持親至。後面的位置是留給池雲煙的,各大世家的人都在納悶,池雲煙不辭而別,先走一步,按說在他們前面到,怎麼還沒來?右手排坐的是王家家主王霸天,柳葉刀門主趙子林和銀槍門門主周思,另外還空着四個位置。這三個人臉色都不好看,原本宗門中的少年高手都被殺了,他們只有從其他的弟子選了幾位,這次的青年比武大會怕是難拿好位次了。第四張椅子後面站着一個穿紫黃衫的青年,他的眉宇間有着急之色,怎麼自己的師傅還沒來?
武林的各大家族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起,像這樣的盛會五年才得一次,他們交談的很歡,有說有笑,當然也有互不搭理的。木擎不斷調節廳內的氣氛,除了三大家族的家主不理會他,其餘人都會給他幾分薄面。
“木家主,李某來晚了,還望恕罪“說話間,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帶着幾個年輕人走了進來,這些年輕人手中都拿着棍,英氣滿滿。木擎見到這人前來,趕忙站起身來迎接。
“李兄說的哪裡話,是木某有失遠迎纔對,江湖上誰不知道李兄的‘八棍’威名,這幾位少年英姿不凡,李兄門中再添英才啊!來,李兄這邊坐。”那位“李兄“也不推辭,領着弟子坐在右手排的第五個位置,在廳裡有座位的都是有名的大派。他是有資格坐在這裡的,“八棍宗”宗主李尚英是不會沒有資格的。“八棍宗”是除了少林以外的第一大棍宗,李尚英的“八棍”更是赫赫有名,就連武當的太虛道長都說光招式來說,武當劍不一定接的下“八棍”,這已是對李尚英很高的評價。李尚英對王霸天等人笑笑,算是打個招呼,王霸天卻冷哼一聲,撇過臉去,招子林和周思也沒給好臉色。李尚英討了個沒趣,心中也有些不自在,但再一想想也就釋然了。他們三人的傑出弟子都被殺了,自己門中來了好幾個青年才俊,這幾個崽子還是很不錯的。他摸了摸鬍鬚,非但沒表現出生氣的神色,反而笑了。
“木家主,貧僧本善來訪。”聲音高亢洪亮,一個老和尚走了進來,穿着袈裟,戴着佛珠,後面還跟着一個清秀的小和尚,雙手合十。木擎見到這兩個和尚,整理了衣裳,離開座位,走到大廳中間,不僅是他,所有坐在椅子上的家主都站起身來拱手作揖,原本有些吵鬧的大廳靜了很多。
“沒想到時本善大師親自率領高徒來了,快請上座!”木擎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各大家主也紛紛歡迎。
“阿彌陀佛,老僧見過各位家主,住持師兄在清修,故而派了老僧前來,還望各位恕我少林不周。”
“哪裡哪裡,本善大師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花某見過大師。”說話的是花文,他是花家的二家主,處理花家事務,沒見過本善大師,因此最先還禮,已示尊重。
本善不認識花文,見他和花正家主有七分相似,心中已知其身份,“這位想必就是花二家主吧,風采果然不輸花正家主。”
衆人又寒暄了幾句,本善帶着弟子坐在左手排首位,神情有些感慨,“以往青年比武大會太虛掌門都會親自前來的,他最看重武林後一輩的希望,沒想到武當半年前經歷劇變……”
秋素仙也是那次事件中感同身受的人,“大師說的不錯,武當的兩位前輩慘死實是武林不幸!”說完似是回想起什麼,神情有些悲傷。
“武林前輩死了是武林前輩的不幸,那年輕高手死了就是幸事了?“王霸天性格暴躁,很多話都是脫口而出。
本善大師知道武林最近的這件慘事,“王家主不必衝動,據老僧所知,這件事應該和六大世家的人無關,恐怕又是域外四魔宗的陰謀,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大師分析得有理,我們莫要上了域外四魔宗的當!“李尚英接過話,他和六大世家的關係不錯,何況他的門派中又沒死人,樂得幫六大世家說說話。
“李棍子,你知道個屁,這件事擺明了是和六大世家有關,你這麼幫他們說話,莫非也有你的份?”
“王八蛋,你這是什麼意思,冤枉我們六大世家嗎?”何缺忍不住了,先行罵了起來。李尚英聽王霸天叫他“李棍子”,怒氣大生,見何缺先出口,才忍下了這口氣。
“何矮子,你放什麼屁,要不咱倆來一場?”
“來就來,誰怕誰,讓你知道知道我何家刀法不是你小小的金刀門能比的。”倆人劍拔弩張,王霸天“嚯”地從椅子上騰起來,提着金刀就要砍。就在這時,一道渾厚的掌力向他襲來,“少林金剛掌!”王霸天大叫,人已退到座位上。而另一邊剛要揚刀的和缺也被身旁的水明樓攔住了。
“阿彌陀佛,兩位都是武林名宿,在這麼多少年弟子面前爭鋒相對成何體統?有什麼事都好商量,何必起紛爭,善哉,善哉。”
“何家主,王家主,這件事還沒有調查清楚,兩位這麼大動肝火實是不妥,先坐下來喝杯我木家的雲霧茶,消消火氣。”木擎出來打圓場,作爲東道主,要是真讓人在大廳裡打起來,他的臉上可掛不住。
何缺,王霸天沒有再說話,這時本善看到了那位穿紫黃衫的少年,前面的椅子卻是空的,遂問道:“這位檀越是離門主的高徒吧,敢問離門主在何處?”
離巽答不出來,他也奇怪自己的師傅去哪兒了?明明說好和王家家主他們三位一起來的,他作爲弟子不便向三位詢問師傅的行蹤。“乾坤一袖門二代弟子離巽見過本善大師,不瞞大師,家師是和王家主他們一道的,我也不知家師去了何處。”
“大師,離師侄,不必擔心,是周某忘說了,離門主在一家酒樓和我們三人分開,說是有些私事要處理,讓我們先走,他隨後就到。”
“原來是這樣”,本善又看到了自己這排還有個空位,“怎麼,池家主還未到嗎?老僧也好幾年沒見到他了,正想借着這次機會再領略他的風采。”本善所說的“領略”就是切磋武功,佛門雖然戒擅自動武鬥狠,但本善作爲達摩院的首座,就是教弟子們練武的,和別人切磋是無傷大雅。
“大師有所不知,這次是池家的少家主池雲煙前來,他也是在一家酒樓先行一步,至於爲何還未到,想必也是有些事情要處理。”
“哦,是他啊,聽聞他的劍法造詣不在池老家主之下,秋家主可曾見過他的身手?”本善大師其實是個武癡,研究最多的就是達摩老祖留下的武學經典。
“妾身沒和他動過手,不過從他的氣勢上看,劍道的領悟相當深厚,這一點水家主更有體會。”
水明樓今天在這大廳幾乎沒發表過看法,唯一做的事就是阻止了何缺繼續和王霸天動手,他微微一笑,哪裡還有在酒樓是浪蕩不羈的影子,反而溫文爾雅,“大師,水某沒有把握勝過他的劍。”
“噢?這樣老僧倒是很期待和池少家主見上一見。”水明樓的武功本善大師是知道的,沒想到這池雲煙這麼厲害,不愧爲池劍的兒子,他動了交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