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說騙錢坊的這個主事的婆子姓什麼來着?她要是沒聽錯的話,好像也姓劉是吧?和那個花錢買衣裳的劉三叔,正好是本家??
這些狗血未免也太巧了些吧?不是她蘇花漾心胸狹隘,沒事隨便猜忌別人,只是這種關乎金錢利益的神奇巧合,一般都沒什麼好事。大文學www.dawenxue.net在粉飾太平之後,總是有着不可靠人的骯髒交易。?
“讓她先進來說話吧。”她開口吩咐道。先不急,看一看,這個對手是什麼檔次的敵人,等看清了,再決定用什麼方法對付。?
除了夜家那幾位聖人,還有那個黃眼睛的壞人,放眼天下,再沒什麼她好怕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從前在人間,被那些奸商惡徒們爲了半隻包子,一牙大餅,追得滿街亂竄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她現在即是吃住都靠陳家,自然也要替陳家姑娘討個公道回來,?
“喲,這些好好的衣裳,怎麼都扔在地上了?姑娘這是怎麼了?和誰發這麼大的脾氣呀?我勸姑娘仔細着身子,可千萬別聽信了那些小白臉的胡言亂語,誤怪了好人。大文學www.dawenxue.net”?
劉婆子進鏢局之前,就已經得了各路提醒,知道陳湘玉換了新先生,而這位先生教書的不說好好教書,偏來管些烏七八糟的閒事,現在連累她還要巴巴的趕過來,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蘇花漾靜默的站在一邊看着劉婆子一路不懷好意的吵吵着,也不出言反駁。?
兵法有言,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是在未摸清敵人實力時,最好的做法。更何況,她現在的身份,是個男人,好男不與惡女鬥,既然扮上了,就要扮得盡力像些。能低調處理,最好低調處理,和波婦對罵這種撕破臉的精彩劇情,還不那麼急着上演。?
劉婆子嘟嘟囔囔的說了一程,卻是沒人答理她,好像姐吵的不是架,而是寂寞。?
沒有對手的戰爭,就稱不上戰爭,她站穩了,目光在偏房裡遊走了一圈,落在對手蘇花漾身上。?
孔聖人說過,小白臉子沒有好心眼子。?
看這個小子,個頭不大,樣子平凡,尖嘴猴腮,滿臉賊相,想必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擋她財路的人,就是她的敵人,她在這羅生城中開綢緞莊子裁縫鋪子,也不是開了一天兩天。好不容易纔通過自己的內弟,找到像陳家千金這樣能幫她處理所有積壓存貨,從來不對布料挑三撿四,也不討價還價的優質客戶。?
她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放了手?雖然她也知道,自己這錢,賺得有些不乾淨,心裡有些忐忑。但已經幹了這麼長時間,也沒人來管她,她都習慣的把這種見不得人的偷樑換柱,以次充好的勾當,當成正當行爲了。?
剛剛聽報信的丫頭講,這位教書先生的舉動,不像是善主,難道是別的綢緞衣裳鋪子派來和她搶生意的??
不管怎樣,她都不會掉以輕心,先給他個下馬威看一看。?
“劉媽,您請這邊坐,這位是我爹爹替我新請的蘇先生,纔來鏢局沒多久。蘇先生說我穿這些衣裳不好看,所以才把它們挑出來的。”陳湘玉把劉婆子讓到一邊。?
;?“先生?”劉婆子兩顆衛生球一翻,“敢問這位先生可是教人讀書識字的先生啊?”陰陽怪氣的語調,泄露了她憤憤的心情。?
“正是,不知劉媽有何指教。”蘇花漾彬彬有禮的答。?
“指教可是不敢當,先生折殺老奴了。老奴斗大的字不識半簍,怎麼能指教先生。倒是有幾件事老媽不明白,還望先生指教指教我。”一張塗盡了胭脂水彩的紅脣一撇,眼中寫的盡是不滿。?
“劉媽請說。”蘇花漾難得的惜字如金。這老太婆的眼睛好像鍊鋼廠的鋼爐,裡面火星亂濺,捱得近了,就能把人燙傷。可以預料的,有場惡仗要打。現在先少說些,省省力氣和口水,關鍵時候再發威。?
“先生即是教我們姑娘讀書識字的先生,不說好好的研磨寫字,怎麼會管起姑娘穿衣打扮了?自古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難道先生不懂?再者說,姑娘喜歡穿什麼,都是姑娘自己願意,可礙着了先生什麼事?我們翩躚坊的衣裳,只做熟客,回頭客,從來都是有一說一,以誠待客,今天被先生無端的挑出這些個毛病來,這若是傳出去了,這不是等着砸我們的招牌嘛?”?
劉婆子口若懸河的說了一套貫口,蘇花漾笑着聽着,也沒打斷她。?
難得這個成衣裁縫,心雖然有些黑,但思維還算清晰,說話有理有力有節,?
她深吸一口氣,整理整理思路,準備開始答辯。?
“劉媽媽,我雖是個教人識字唸書的先生,但我既然收了陳家的銀子,就要爲陳家辦事,要爲陳姑娘好,爲她負責。陳姑娘這些衣裳,好看不好看,您應是比我更清楚吧。正所謂,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衣裳穿上,是爲了好看的,而不是爲了嚇人。劉媽媽,您捫心自問,若是您自己家的姑娘,您會給她穿這樣的衣裳,上街嘛?“?
她用手指捏起躺在地上的一件青磚色長裙,長裙上配了棗紅的流蘇,慘不忍睹。?
“正所謂,衣者,父母心,您這位母親,怕是後孃吧?”把手中的衣裳丟到劉婆子手中,劉婆子看了那塊布料半晌,楞是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