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麼,歐陽爍突然停下手裡的動作,神色凝重的道:“再次提醒你一次,最好警告你弟弟,這次事情處理好後,別再想着找年錦堯或她的麻煩,如果再惹出什麼事……”
他將紙巾塞到那若手上,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聲音驟然冷了幾分:“到時候,要找他算賬的,可就不單年錦堯一個人了!”
車立時駛進歐陽家大院的鐵門,順着柏油路往主宅方向開去。
高聳的榆林立在道路兩旁,上面的積雪不多,連路上都少見積雪,看來下人們提前清理過了。
經過榆林又經歷一片桔林,又繞了好長一節路,才停在一棟老式宅子前,自有人上前爲兩人打開車門。
歐陽爍見她傻坐着不動,上前親暱的拉着她的手,“走吧。”
那若還處在失神狀態,手掌被溫暖的東西覆蓋,她纔回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走吧,老祖宗和爸媽在等我們。”歐陽爍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拉着她一同下了車,有下人上前爲兩人打傘遮雪。
那若掙脫不開他的手,只得任他牽着進了宅子,穿過一個寬敞的主廳,通過側門,繞過幾個拱門和長廊,才停在另一所宅子前。
這種地方,那若很不習慣,搬來歐陽家這麼久,這種老宅子她也只進來過幾次,其餘時間都在她和歐陽爍的獨立別墅裡。倒是公婆兩人,很喜歡住這種原生態的地方。
一路上,她不止一次想質問歐陽爍,剛纔那句話的真正涵意,可他走得太急,後面又跟着一羣人,她沒辦法開口。
等想開口時,兩人已到達餐廳,看到了等候多時的老祖宗、歐陽高瀾和肖琴芝夫婦,唯獨缺了個歐陽長樂。
歐陽長樂這幾個月一直在環流世界,老祖宗突然來j市,連歐陽爍都很意外,所以也沒時間通知歐陽長樂。
“老祖宗,爸,媽。”歐陽爍率先開口,脫下大衣外套遞給下人,拉着那若坐在餐桌最下方。
“老祖宗,爸,媽。”那若跟着他喊了一聲,然後坐下。
她垂下頭,不敢看坐在正上方位置的那個老人,白髮蒼蒼老態龍鍾,可那雙原本渾濁不清的雙眼,卻時刻透着令人膽寒的氣息。
“開飯吧。”老者淡淡吩咐。
下人在得到他的命令之後,魚貫而入,各自手中都舉着一個托盤,裡面裝着各種精緻的美食。
名譽上雖然是團圓飯,但少了歐陽長樂,氣氛有些不對,再加上老祖宗從不允許別人在餐上說話,一餐飯吃下來,氣氛更怪了。
好在用餐時間不長,吃完後,肖琴芝命人將桌子收拾乾淨。
窗外雪花依舊飄個不停,餐廳除了燈是現代化設施,其它都是木製口,有暖氣也被禁止使用,餐桌下有暖氣十足的生態火盆。
正餐時間終於結束,歐陽高瀾代在場幾名家人問出了心中所想:“爺爺,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過來了?我們都沒來得及去機場接您。”
“你們這些不孝的傢伙,把我這個老東西扔那裡就不管,d市的雪都快把歐陽祠堂的大門給堵了。”
大寒深冬,老者卻只着了一件單薄的麻棉衣,手裡拄着個柺杖,發白的眉毛不停往上翹。
他不等自己孫子再開口,已不耐煩的跺了跺柺杖,“這次來不是找你們的,我是來找大爍的,你們先退出去……”
話沒說完,他突然想到什麼,擡頭看着已經站了起來的肖琴芝,“哦兒媳啊,你去給我準備一盤年糕條,要酥一點甜一點的那種,你親自做的。”
“爺爺,您不能吃甜的——”
歐陽高瀾作爲老者的親孫兒,自然知道老者患有很嚴重的糖尿病,只是他制止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老者不快的吼道:“出去你給我出去,半個小時你要是不把年糕條給我端上來,我罰你光腳圍着這宅子跑五百圈!”
“走啦……”肖琴芝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向老者陪笑:“是爺爺,馬上就來,要不要順便給您配一壺熱麥酒?”
“學學你媳婦兒。”老者樂呵呵的點了個頭。
他轉頭見那若站起身也要離開,連忙招了招手:“別走,來來你跟你老公一起坐下,沒什麼大事。”
歐陽高瀾兩夫婦離開,歐陽爍纔開了口:“老祖宗,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的勁敵在j市?”老者問。
勁敵……年錦堯!
“老祖宗,這場雪災造成的後果很嚴重,他掌握天朝以南大部分地區的軍事、商業、礦產一類,需要他來參加會議調動那幾個地區的救援和捐款物資,這也是蕭然的決定,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老者抿嘴不答,突然看着坐在一邊乖巧的那若,問:“小娃子,那個蕭然是你以前的老師吧?”
被問及話的那若連忙點頭算作答應,不明白他好好的問這個做什麼。
老者嗯了嗯,又問:“你和小爍在一起這麼久了,打算什麼時候要小孩?”
“啊?這個……”
“老祖宗,這件事是我們之間的私事。”歐陽爍替爲難的那若解了圍。
誰料引來老者的咒罵:“你的私事?老子十八就結婚,二十不到就生你爺爺,他自己明知道自己短命,還結婚結那麼晚,只留你爸爸一個種,你也想步你爺爺後塵?!”
歐陽爍一臉無奈,“老祖宗,請您不要這樣說您的親生兒子,我的親爺爺,時代不同而已。”
“放你狗屁。”老者不顧曾孫媳婦在場,也暴了句粗,強勢的道:“老子一百歲那天要是抱不到玄孫,撤了你的職。”
他咕噥一句:“老子還想一百二十歲那天抱昆孫呢。”
這裡馬上就是年底,明年年中就是老爺子百歲大壽,就算今晚能懷上,也不可能趕在他舉辦壽宴那天抱上玄孫啊!催生也有個度吧!
強人所難的命令讓歐陽爍很是無奈,“老祖宗,您來j市到底有什麼事?”
他一臉無奈,那若倒是滿欣歡喜,雖然還有些埋怨歐陽爍回來時在車上說的那些話,但想到孩子,她的母性光輝被激發出來。
“小娃子,你去看你媽把年糕條做好了沒,如果做好了的話,給我端上來。”老者向那若示意。
後面的話題應該不是那若能聽的,她也不強留,乖巧的起身,退了出去。
等那若封離開之後,歐陽爍纔不高興的質問:“您老人家到底想幹什麼!生孩子的事幹嘛當着她的面提?您知道我現在不想生孩子!”
歐陽護緩緩站了起來,近百歲的他,背竟一點都不駝,神采奕奕的。
他向歐陽爍走來,柺杖在被地毯阻隔了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停在曾孫面前,哼笑道:“不想自己生孩子,難不成你想幫別人養孩子?”
歐陽爍眼神微變,態度依舊平和堅定,“老祖宗,這也是祖規的一條嗎?”
“告訴老祖宗,你想娶那女人的理由,或許老祖宗一高興,就給你做主了。”歐陽護咧嘴直笑,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說正事吧老祖宗,您突然來這裡的原因?這麼大的雪災,我不相信您冒那麼大的險乘坐飛機趕來這裡,就是提醒我快點生孩子。”
歐陽爍儘量繞開這個話題,老祖宗雖然長年在祖宅裡隱居,但對外面的事情掌握的恐怕比他還全,對於林悅藍的事,他不想隱瞞,也不想解釋。
“哦不不,當然不是。這只是其中之一的理由。”歐陽護邊說邊拉着他向後門走去。
“去哪?”歐陽爍只得跟着他。
“閉嘴跟我走就是了,趕緊把你那個小奴才叫過來,開車帶我們出去。這件事很重要,咱們出去聊。”
半小時後,j市某條繁華主街道某家高級蛋糕店裡。
歐陽爍無可奈何的按老頭的要求提了幾款店家新做出來的蛋糕,返回車內。
“這就是你說的‘很重要的事’?”他把一個精緻的蛋糕盒推給老者,對着窗外深呼了口氣,“d市下的暴雪難道把那些街道都埋掉導致沒人開店嗎?吃塊甜點您還要坐飛機來這裡?”
他知道老祖宗好甜食,但沒離譜到這個份上吧!這老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患有嚴重的糖尿病!
歐陽護打開盒子就在車裡開吃,解夠了饞,他才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倒沒你說得那麼嚴重啦,可有那麼多人盯着,我哪有機會出去吃。”這也是他沒帶一個隨從的原因,連老管家都被甩在家中。
“嗯,現在吃夠了,要我送您去機場——啊痛!”歐陽爍擡手使勁揉被老者敲過的頭,疼得直呼氣。
“好的不學學壞的!非要跟那些沒良心的長輩學,當個不孝子是吧!”他叫罵着,還不忘舔乾淨勺子上的殘漬。
打吧,打不過,罵吧更不行,這是自己的長輩,一句話沒說出口,他的兩排牙齒可能就要搬家。
歐陽爍嘆了口氣,又耐着性子問了一句:“老祖宗,您是爲了大伯來的嗎?您有他的線索了?”
提到大伯,老者的動作停了下來,將空了的甜點盒扔給歐陽爍,嘆了口氣,“你這混球,辦不好的事,想推給老祖宗?”
說完伸手又在曾孫頭頂敲了一記:“走,帶老祖宗見見你那宿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