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查月影居然會在這裡向她動手,莫藍天和年錦堯都在樓上,可這個女人像被踩了尾巴一樣惱羞成怒,完全忘了那些顧忌。
“怎麼,惱羞成怒了嗎?你們除了用強,還能做什麼?放開我,你沒權抓我!”林悅藍冷聲呵斥。
“身爲年家的下人,你知道我有權力管你。”查月影聲音淡漠至極。
林悅藍心頭微懼,雖然有莫藍天這一層關係在中間,但她的確是年錦堯的下人,那份合同一天不拿回來,她就一天不得自由。
可不管怎樣,她也只是年錦堯的下人而已,查月影就算是正宗的年夫人,也沒權對她如何。
“我是先生的專屬傭人,你沒管涉我。”她轉頭瞟了一眼樓梯口的位置。
查月影看出她在期待什麼,前所未有過的怒火在今天爆發出來,這個女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姓年的撇清關係,卻又在關鍵時刻提起她和年錦堯之間的關係,試圖以此來阻止應得的懲罰……
她冷笑連連,坐在沙發上優雅的望向林悅藍:“你在期待誰來幫你?是姓年的,還是姓莫的?”
林悅藍臉色一僵,好像被誰逮到什麼令人尷尬的事。
她把頭扭向一邊,低聲道:“等藍天下來,我們就馬上離開這裡,還請夫人不要這樣,對誰都不好。”
“不好?你的意思是說,我擅自懲罰你,會被堯責罰嗎?你覺得他會護着你?”
查月影眼裡的譏笑更濃,“你是不是太過看重自己了。”
她秀眉一挑,喚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管家,下人頂嘴該受到什麼懲罰?”
老者是個五十左右的人,他恭敬的彎腰道:“夫人,按年家的規矩,男傭與女-傭的處罰是不同的,女-傭應勒退職務、摑掌二十、賣入黑市。”
黑市……這一個詞讓林悅藍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腦海裡回想兩次進入黑市的經歷,那些可怕的畫面讓她開始顫抖起來。
“嗯,這樣的處罰還真是貼心呢。”查月影幽幽笑了起來,她將林悅藍的恐懼瞧在眼裡,仍然沒有半點惋惜和猶豫,道:“先摑掌二十吧,其它的再說。”
她一聲令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林悅藍面前,先恭了一個禮,然後擡手就是一個耳光,清脆的耳光聲立刻在客廳裡迴響起來。
男子下手並不重,可打在林悅藍本身就消瘦的臉龐上,立刻有種耳冒星光的暈厥感。
火辣辣的疼痛感使林悅藍思維越來越模糊,全身重量都靠兩邊的挾持才能站穩。
她死死咬緊牙關,不願哀呼出聲。
好痛……藍天,救我……
似乎聽到她的呼救,樓梯口猛然傳來一個呵斥聲:“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男子停下手裡的動作,連忙退到一旁,垂下頭不作聲。
沒了男子的阻攔,林悅藍瞪着眼迷糊的向樓梯口望去,隔得太遠,又有陽光的反射,她看不清那人是誰。
二十個耳光打下來,兩個耳朵裡全是嗡嗡聲,讓她聽不清那人在說什麼。
“藍天……”她輕聲呼喚着,眼裡開始有了淚花。
被打耳光她沒有哭,被侮辱她沒有哭,可一看到莫藍天出現,她就忍不住想哭。
人再堅強都有個底線,她的底線恐怕就是侷限在莫藍天這個標準上了。
查月影望着來者,向兩個下人使了眼色,兩人立刻鬆開林悅藍,她也就順勢滑在地毯上。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來者冷冷望着查月影,臉色冰冷。
他站在樓梯口不動,身後沒一會又露出另外一個身影,那個身影看到蜷縮在地毯上的林悅藍,臉色一變,推開前面的人,衝向她:“悅藍!”
林悅藍感到有人把她抱在懷裡,才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一絲委屈的苦笑:“藍天,我們……我們回家吧。”
熟悉的味道,讓她感到安心。
她緊緊抓着莫藍天的衣領,生怕脫離他的懷抱之後,她又會受到外界的傷害。
莫藍天將她抱了起來,冷着臉看着站在樓梯口不動的男人,沉聲道:“現在,你覺得我剛纔說的話還是錯的嗎?年錦堯……”
他不等那人說話,看都不看查月影一眼,連最禮貌的道別都不做,抱着林悅藍轉身離開。
他能感受到林悅藍身上傳來的無助感和滔天的委屈,曾經身爲年錦堯的專屬傭人,曾得到的東西比查月影這個正牌妻子都要多。
引得查月影爆發是遲早的事而已,那個女人隱忍的能力已經比一般女人要強得多。
只是沒想到,忍了大半年,會在林悅藍決定離開年家、和年錦堯撇清關係後突然爆發。
只希望今天的事不要引發林悅藍的病因,她好不容易纔正常起來的……
年錦堯沒有阻止莫藍天抱走林悅藍,兩人離開,客廳裡的氣氛立刻跌至冰點,在場所有人都站在原處不敢亂動,除了查月影。
她無趣的拔着身上沾着的貓毛,似乎看不到年錦堯那張像冰雕一樣的面孔。
“真沒勁,我回房午休去了。”她起身,準備回房洗浴換衣午休。
纔剛沒走兩步,就被年錦堯攔下。
自由被限,查月影也不惱,只是擡眸淡笑的看着他,“怎麼,心疼了?”
年錦堯沒有應話,只是眼底散發的冷意讓人害怕。
“一個快給別人生孩子的女人,你在這裡心疼個什麼勁?如果覺得不甘心,就別把她嫁給外人啊……”
手腕上的痛意讓查月影微微皺了皺眉,她笑容不減,像看笑話一樣看着年錦堯。
他的反應,還真是在預料之中呢。
只是明明在預料之中,爲什麼她會感到不甘心和憤怒呢。
這個男人,一如既往的虛僞!
“年錦堯,麻煩你放開我。”查月影微微掙扎了一下,蹙眉不悅的冷哼。
“誰給你的權力?”一直沉默不語的年錦堯終於開了口。
面對他的質問,查月影揚眉笑了笑,說不出的優雅高貴:“誰給的權力?難道單是身爲你的年夫人,這一點還不足夠?如果真要說是誰給予的權力,那應該是你吧,堯。”
是啊,她姓查,卻成了年夫人,所有權限,都是他年錦堯給予的。
可,她能得到的,也只是這些外在權限而已,僅此而已。
隔得太近,查月影呼吸裡全是年錦堯的氣息,讓她微微挑眉,本能的想要逃避他,卻被他拉得更緊。
“既然是我給你的權力,那從現在開始,我收回。”
年錦堯的話讓查月影一頓,眉目間有憤怒在堆積:“爲了一個下人,你就這樣失了風度,值得嗎,年錦堯。”
“我再警告你一次,所有年公館的下人,你都有權處置,除了她。”
“她有什麼不一樣?憑什麼,憑什麼連我的身份都不能對她怎樣?到底是她一個下人重要,還是我這個年夫人重要?”查月影終於壓制不住心裡的憤怒冷聲質問,他竟然當着下人們的面,剝奪她的權力!只爲了,只爲了林悅藍那個下人!
年錦堯沒有回答,或許對於他來說,林悅藍和查月影之間,根本就是兩個極端,無法做對比。
他護犢子的性子依然沒有變,在他的世界觀裡,他的人,只有他纔有資格欺負,別人休想碰一根毫毛。
在看到林悅藍被查月影打耳光躺在地上時,他差點就沒控制住自己衝上來抱她,好在他忍住了。他不會忘記在林悅藍看到他的身影時,喊出口的名字卻是莫藍天時的心寒。
“年錦堯,她跟在你身後,永遠得不到幸福,永遠會活在被你身邊的人傷害、被你傷害的痛苦和恐懼中……”
現在回想莫藍天剛纔說的那句話,似乎……真的無法反駁。
跟在他身後,她受到的傷害,真的有那麼大嗎?他還以爲,他給予她的溫柔還有偏護,是那樣強和明顯了呢……
年錦堯收回心神,沒有鬆開查月影的手腕,也不願回答她的質問,只是轉過身冷眼望着面前這些下人,包括那個老管家,冷然道:“你們幾個,自行下去領罰,扣三個月工資,到莊園去做兩個月雜活!”
幾人唯恐年錦堯發更大的脾氣,連忙退了下去。其它傭人發現主人動了怒,全都躲到後院去,不敢出來。
客廳裡只剩年錦堯和查月影,他拉着她的手,朝二樓走去。
查月影面色不改的跟着他,一面道:“剝奪我的權力,你還不如給我一紙休書,咱們就互不相干了!”
年錦堯陰沉着臉,將她拖到二樓的休息室,裡面是小型客廳的裝飾,還有一個房間。
平時兩人睡覺的地方在另一個方向的庭院,這裡是招待客人用的客房。
他鬆開女人的手腕,臉上泛起一抹冷然的笑意:“想要離婚,大可向老爺子請示,我說過,只要老爺子點頭,我絕不挽留。別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激怒我,查月影!”
他向她逼近,深邃的眼裡盡是寒霜:“你應該沒忘激怒我之後的後果。”
查月影一直淡定沉穩的表情終於變了,她蹙着眉往後退去,道:“你這樣護着她,她終究還不是成了別人的女人,你把氣撒到我身上,難道就能改變什麼嗎?姓年的,你別忘了,是你自己率先激怒我的!”
如果不是他的漠視,她用得着放下自己的尊嚴,去做這樣丟身份和麪子的事嗎?
在他眼裡,他永遠只顧着自己和那個女人,卻從來不顧她的感受!
這樣的事實,從她決定嫁給年錦堯時就已經存在,爲什麼這麼久了,她反倒沒有剛開始的淡然和認可了?到底什麼變了,讓她變得這麼小氣、這般在意!
這樣在意麪前這個混蛋,這個臭男人——年錦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