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爍和江萌生率先反應過來,在保鏢趕來之時兩人已經朝前面跑去,那若也緊隨其後。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有人在喊,聲音驚慌無措,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年錦堯。
“我、我……孩子呢?我的孩子——”林悅藍的聲音也一樣慌亂,帶着驚嚇過後的哭腔。
歐陽爍衝進人羣,最先看到的是整個左手臂都冒着難聞臭味的那雨傑,旁邊護着兩個保鏢,後面站着的是王明軒和年錦堯。
年錦堯緊緊護着林悅藍和兩個孩子,而王明軒則護着肖琴芝和南。
再看前面,一個神態頹廢、滿目憤恨的男子,被幾名家丁按壓在地上,還不服輸的不停掙扎着,嘴裡不停叫吼着什麼。
兩個孩子哭個不停,林悅藍也被嚇得直落淚,目光都變得有些呆滯,“我的孩子孩子……”
“沒事,孩子沒事,別怕。”年錦堯慢慢鎮定下來,仔細檢查兩個孩子確實沒事時,他才鬆了口氣輕輕安慰着林悅藍。
一併趕到的那若看到此情景,注意力全落在那雨傑的手臂上,哭着喊:“雨傑!你怎麼了?”
那雨傑手臂上的西裝都被液-體腐朽成一團爛肉,而他卻強撐着站在那,看樣子那種液-體是硫酸。
“姐。”他看到那若,輕輕一笑,“我沒事。”
他將目光轉向歐陽爍,眼神深意幽長。似乎在無聲的證明着什麼。
歐陽爍沉着臉,命令江萌生招呼客人先散席,回休息廳去休息,午宴照常開始。
他上前從王明軒身旁攙扶起同樣受了驚嚇的肖琴芝,好在後者很快鎮定下來,明白髮生這樣的事,該做什麼。
“小爍,處理好這件事,我去招呼客人散席。”肖琴芝臉色也很不好看,但還是保持平和的微笑,以一個女主人的身份去招呼那些站在遠處看事態的客人。
很快,事發現場被下人圍了起來,那個鬧事的男人被禁錮着,無法動彈,只是嘴裡還在喋喋不休叫罵着。
年錦堯叫保鏢端來幾張椅子,挽林悅藍坐好,回頭冷臉看了歐陽爍一眼,又看到擋在前面的那雨傑,神色複雜至極。
剛纔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年錦堯和王明軒本能下做出的反應,其實也能保護好三位女眷和兩個孩子,但年錦堯和王明軒兩人勢必就會受到直接傷害。
就算現在,由於那雨傑沒能完全擋住硫酸的攻擊,年錦堯的後背都有幾處被濺到,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皮膚受到了侵蝕。
不過他完全不在意,只是站起來,示意王明軒和南守好林悅藍,慢慢走到前面。
那若淚流不止,但這個時候,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雨傑在爲以前所做的事贖罪,這樣的代價,算小還是算大?年錦堯和林悅藍會不會領這個情?爸媽知道這件事,會有多傷心?
一切都是未知,她更擔心的是這些傷會不會永久性傷害到弟弟手的靈活度。
很快,歐陽家的私人醫生趕到現場,替那雨傑先做簡單的消毒處理,同時安排着準備去醫院。
“姐夫。”那雨傑突然在這個時候喊歐陽爍,又低頭看着被壓在地上的男子,道:“對不起,沒有及時通知你。”
歐陽爍想到剛纔江萌生說的事,知道和那雨傑起衝突的人就是這個行兇的人,不由面色一沉:“你知道他是誰?”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那雨傑忍着疼痛,額頭上都浸出汗來,“我只是無意間……看到……看到他一直在大小姐住的別院鬼鬼祟祟……”
“雨傑,別說話了,快去醫院,去醫院啊!”那若心疼得要命,不停要求醫生快點。
那雨傑被擡上搭架,硫酸帶給他的疼痛早已深入骨骼,他沒法再繼續裝英雄,只是在路過年錦堯的時候,他忍不住小聲道:“以前的事……你要找我算賬,就儘管來吧……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林悅藍,後者似乎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也擡起頭來,臉上盡是淚痕。
“謝謝……謝謝……真的……謝謝。”林悅藍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她不敢看那雨傑的手臂,只是一個勁兒的道謝。
如果說以往對那雨傑還有所怨恨,那麼今天他義無反顧的行爲,讓林悅藍心中最後一點恨意都隨之消逝。
她緊緊抱着孩子,有種患得患失的錯覺。
不敢想象如果兩個孩子受到傷害,她會怎麼辦。
聽到她說謝,年錦堯有話也不會再多說,只不過表情沒有緩和多少,那雨傑需要的只是林悅藍的原諒,既然得到她的開口,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犧牲是值得的,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絲笑意。
那若擔心自己的弟弟,向歐陽爍說了一聲,便隨醫護人員一起離開了。
寬敞的會場裡,在傾刻間散得乾乾淨淨。
年錦堯來到男子面前,蹲下身,冷冷俯視着男子,下秒,他冷哼一聲:“是你。”
這人是誰?
雖然沒有過深交,但李家公子還是在年錦堯的記憶名單上存在過。
在z市,李家的西餐廳受年錦堯的關照得了不少優利好處,他卻沒想到有一天會受此威脅。
“你把小然還給我!還給我!”男子被緊緊壓在地上,側眼瞪着年錦堯,不停的嘶吼。
聽到他吼的內容,年錦堯不由得揚眉冷笑:“看不出來,我對那個女人還有幾分真心?”
“你這個禽獸,你把小然賣到日本,你這個天殺的混蛋!還我小然!”李家公子還在不停掙扎着,想要衝起來和年錦堯拼命。
歐陽爍來到年錦堯身旁,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人,“你你樹下的敵,還有多少?”
年錦堯不理會他話裡的指責,冷哼一聲:“你歐陽家的戒備也只是浪得虛名。”
歐陽爍被他的話頂得無言以對,林悅藍在歐陽家,這是第三次生命威脅,第一次是在j市的歐陽家,第二次是在這裡被葛東的人擄走,第三次是現在。
不知是林悅藍這個人註定是多災多難的命運,還是宅子裡的戒備不夠森嚴,連李家公子這種不在受邀名單上的人都能混進來。
歐陽爍早已命令江萌生去查,現在結果還沒出來,眼前最要緊的是處理這個兇手。
“是誰帶你進來的?”年錦堯蹲下來,望着李家公子。
“我要殺了你,姓年的,殺了你!”李家公子只是一個勁兒的掙扎,對年錦堯怒目而視,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年錦堯冷冷一笑,起身,揮手命那些壓制他的人退下。那些安保人員是歐陽家的人,所以在面對這個命令的時候都猶豫了一下,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歐陽爍。
見歐陽爍輕輕點點頭,一干人才鬆開李家公子。
剛得了自由的李家公子像瘋狗一般向年錦堯撲去,卻被年錦堯輕易躲開,一腳踢在他的後背上。
“那個女人一直都瞧不起你,沒想到你卻用情至深呢。”年錦堯看着狼狽不堪的李家公子,目光冰冷可怕,他上前踩在李勇身上,不容其動彈,冷聲問:“是誰帶你進來的?”
如果不在受邀名單上,想混這種宴會場,一定是有內部人員幫忙。
這個男人太惡毒了,知道無法近身靠近年錦堯和林悅藍,就用硫酸這種腐蝕性物體,如果剛好被潑到林悅藍或孩子的臉上,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就算這樣,年錦堯都覺得自己以往太過仁慈了,對這些隱患沒有真正下過殺手。
“哼……你欠下的情債和犯下的罪孽自己都數不清了嗎?”李勇被踩在地上,卻還不服輸,“你毀了我的小然,我就毀了你心愛的女人。”
他目光往林悅藍這邊瞟來,冷幽幽的笑:“你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不會放過她的,我不會放過她的。小然受到的痛苦,我會加倍讓你的女人也品嚐!”
林悅藍感受到李勇投來的惡意眼神,有些膽寒的往後縮了縮,本能的往王明軒後面躲去,不敢再看。
“是嗎?”年錦堯臉上掛着冷笑,他擡腿用力踢了李勇幾腳,“看來以往在z市給你父親開的綠燈還是太多了,生意越做越好,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就是惡魔!多少女人毀在你手裡,你自己心裡清楚!小然不管做了什麼,她終究曾是你的女人,爲什麼要受到那樣的對待?”
李勇被踢得受了內傷,嘴角有血流出,他還是不死心不放棄,衝着王明軒跑來:“他妹妹做的比小然又好過多少,爲什麼她沒被賣到日本?”
林悅藍感受到王明軒的身體動了一下,有些害怕的探出頭看了看,發現那個陌生男人又重新躺在地上,滿臉滿嘴都是血。
她聽到現在,腦海裡已經回憶起曾經發生過的一個片段。在那家西餐廳裡,她被那個叫蕭然的女人欺負,面前這個男人還曾幫她說過話。
雖然當時並沒起到作用,但她對這個男人還是有了一分好感。
見他傷得不起,林悅藍壯着膽從王明軒和南的身後走了出來,蹙眉問:“你說的小然……她怎麼了?”
那個女人曾和王若欣合謀將她賣到z市的黑市裡,那場經歷不光給林悅藍心靈上帶來了傷害,身上還帶着兩條永久性的標誌——那條x型的傷疤。
如果可能,林悅藍並不想關心這種惡毒的女人,不管年錦堯的處決手段有多重,那都是她應有的懲罰。
她現在問,只不過是因爲她想知道那個女人到底受到了怎樣的懲罰,會讓這個李勇如此瘋狂、不顧一切想要毀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