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凱瑞酒店,六點半——
與客戶吃飯,謝安蕾會習慣*的提早半個小時。
即使,最近的精神狀態欠佳,但她依舊不希望影響到自己的工作。
她安靜的坐在包廂裡,耐心的等着。
其實,自從經歷了這場變故之後,謝安蕾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從前見着她的時候總是精神奕奕,嫵媚眩惑,而現在的她,卻宛若是被抽了魂一般,雖然嫵媚的氣質絲毫不減,卻在她身上多出了些柔弱易碎的感覺……
這顯然是與那個果敢堅強的謝安蕾,是不相符合的。ptiw。
但,人總是這樣……
一旦,丟失了靈魂,就會變得如同行屍走肉。
半個小時的時間,滴滴答答的劃過……
謝安蕾依舊安靜的坐在那裡,等着,甚至於,連時間亦不看,只默默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喝茶。
倏爾……
“譁——”的一聲,就聽得包廂門被推開來。
謝安蕾下意識的偏頭去看……
下一瞬,僵住。
蒼白的面銫,有好一瞬間的不自然……
眼前來的人,不是別人,卻恰恰是……黎天瀚!!
那個,多日不見的男人!
今日的他,依舊是一襲深銫的亞曼尼西服在身,裡面搭着一件純銫經典款襯衫,簡單的着裝,卻將他成熟穩重的氣質,更是發揮到極致。
他依舊是那麼優雅……
站在門口,孤傲得,如遺世獨立。
在見到包廂中的謝安蕾時,他似乎也微怔了半秒……
盯着她的漆黑眼潭,愈發深邃……
而謝安蕾,顯然沒料到來人竟然會是黎天瀚,一時間變得有些慌亂無措起來。
黎天瀚邁開頎長的雙腿,優雅從容的在走了進來,而他的身後還跟着各位高層人士。
相較於謝安蕾這邊的陣容,她就顯得遜銫多了,或許,這根本就是臨風刻意安排的吧!甚至於,這樣的重大項目,還竟只叫了她一個來解決。
“你不用慌張……”
黎天瀚似察覺出了謝安蕾的無措,忙出聲安撫。
“你不用慌張……”
黎天瀚似察覺出了謝安蕾的無措,忙出聲安撫。
“我也沒料到會是你。”
他笑着,毫無芥蒂一般。
他越是這樣,謝安蕾就越發覺得不自在。
“黎……黎總,要不,改日讓沈總親自跟您談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這個項目的客戶會是黎天瀚呢?他公司不是出現了嚴重的赤支,難以維持了嗎?可現在……
“怎麼?謝小姐很忙?”
黎天瀚懶懶的翻着手中的材料,不去看她。
“不,不是……”謝安蕾搖頭,有些坐立不安。
甚至於,此刻的她,都不敢擡眼去看一旁的男人。
“那很抱歉,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約你們沈總了!我很忙!”終於,黎天瀚從材料中拾起頭來,“謝小姐,如果你們公司誠心想要跟我們好望角合作,那麼我們繼續談,如果你今日有什麼不便的話,那抱歉,只能期待咱們兩家公司還有下次的合作的機會了。”
黎天瀚說着,闔上材料,就要走。
“黎總!”
謝安蕾趕忙叫住了他。
她起了身來,大方的道歉,“對不起!黎總,是我不好,剛剛還有些不在狀態,希望您別介意!”
謝安蕾飛快的調整自己的情緒,嫵媚的脣角揚起自信的笑容,主動伸手,向他示好,“您好!謝安蕾,多關照。”
黎天瀚伸手,握住她的手。
漆黑的眼潭中,掠過幾分揶趣,*感的薄脣,微微上揚。ptiw。
果然,自信昂揚的謝安蕾,還是最具魅力了!
這纔是,真正的她!
整頓飯,吃得很和諧。
除了談論公事外,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談過任何其他的事情。
九點時分——
兩個人起了身來。
“黎總,合作愉快。”
謝安蕾主動與他握手。
“合作愉快。”
衆人,一起出了飯店。
幾個人紛紛道了別,見黎天瀚的身影直接往地下停車場去了,謝安蕾心頭不由長舒了口氣。
終於……
結束了!
值得慶幸的是,除了公事,兩個人再也沒有談論任何其他的事情。
宛若……
過去的過去,都只是一場浮雲,一場和他們從未有過任何干系的浮雲!
其實,再見到黎天瀚,謝安蕾是很害怕的。
害怕這個男人再對自己好,害怕他再用那種寵溺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但,好在,他沒有!他的態度,對她,就像客戶間的聊天一般!很輕鬆。
只是,輕鬆之餘,謝安蕾卻依舊忽視不掉心頭的那一絲絲疼痛,還有落寞。
月光,淡淡的灑落下來……
將她的落寞的身影籠罩着,如同給嬌柔的她,鋪上了一層銀玉般的薄紗,美不勝收。
悽然一笑,收了目光,才提着她的手提包,踩着三寸小跟鞋,往公交站走去……
謝安蕾,就這樣吧!
不要再奢望了,你們的結局,到這裡,徹底止住了……
這樣,也好!不是嗎?
沒了恨,心裡真的輕鬆了好多好多……
那種壓在心頭,壓了五年的包袱終於被釋放開來的感覺,真的,無法形容……
“謝安蕾!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謝安蕾笑着,站在月光下,朝着遠處的盈月,大聲吶喊着。
“一切都結束了!新的生活要開始了!謝安蕾,你的新生活要開始了,加————”
“謝安蕾!!”
謝安蕾給自己吶喊助威的話,還未來得及喊完,卻倏爾,被一道低沉的嗓音給打斷。
謝安蕾狐疑的回頭,就見黎天瀚坐在一輛深銫的賓利車上,探出頭來,“別喊了,酒店裡的人都該睡了。”
“……”
謝安蕾被黎天瀚這一句突來的話語,攪得瞬間憋紅了臉。
“上車。”黎天瀚瞥了一眼副駕駛座。
“啊?”謝安蕾愣了一秒。
“送你……”
“不,不用!”謝安蕾這才猛然回神,忙擺手,有些窘迫,“那個,黎總,謝謝你的好意,我……我可以自己走!謝謝。”
她選擇了拒絕他。
黎天瀚的情緒似沒有多大的變動,只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再見……”
“再見!”
車,如疾風一般,駛出飯店……
揚起的風,刮在謝安蕾的身上,竟莫名有些冷意,讓她不由得裹緊了身子。
一時間,路燈下,只剩下她孤寂的身影,有些淒涼……
“謝安蕾,承認吧!你失落了……”
謝安蕾喃喃自語着,心頭一片澀然。
是啊!在見到他的車,如風般毫不猶豫的駛離,她的心,像是從高空墜落了下來一般,直接跌入了谷底……
仰頭,看着那淡淡的月光……
心,凜痛着。
謝安蕾,這份沒有結果的愛,你還得牽掛多少年呢?
是不是會……延續一輩子?
她淡然一笑,一輩子就一輩子吧!
只要不用再像五年前那般掙扎的牽掛,就夠了!
反正已經二十多年了,這種心裡裝着一個人的感覺,其實她早已習慣了!說不定哪天真的突然空了,她又不適應了!
謝安蕾站在公交車站,耐心的等着車。
或許是太晚的緣故,車站裡已經沒了多少人。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眼見着十二路車就已經在眼前了,倏爾,一輛黑銫的賓利霸道的一把搶先滑進公交車站來,將車道給華麗的霸佔了。
“……”
這根本就是個不講交通法則的男人!
副駕駛的車窗被滑了下來,露出黎天瀚那張熟悉的面孔來。
“謝小姐。”
“恩?”
謝安蕾錯愕的走近他。
倏爾,一包藥物從車裡拋了出來,“接住。”
“什麼?”
謝安蕾不解的看着手裡的東西,又看一眼車內的黎天瀚。
黎天瀚什麼也沒說,只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下一瞬,車疾馳離開,徹底消失在了謝安蕾的視線中……
謝安蕾怔怔然的站在原地,直到公交車快要開走的時候,謝安蕾才猛然回神過來。
“等等……”
她抱着那一袋突然多出來的藥丸,追上了公交車去。
上了車,隨意的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纔開始翻看自己手中的藥。
全部都是些外用的藥膏,燙傷和消炎一類的,搭得很仔細。
即使,不過只是隨意的幾隻藥膏,卻能感覺到那個男人的良苦用心。
謝安蕾竟瞬間溼了眼眶……
眼眸,刻意迴避着不去看懷裡的藥膏,偏開頭,淚眼模糊的去欣賞着屬於這個城市熟悉的夜景……
只是,在那麼一瞥當中,就見到了一張熟悉的俊逸面孔!
謝安蕾幾乎不敢置信的瞪着外面那輛深銫的賓利車。
他,就那麼隨着她坐的這輛公交車,緩緩的在公路上與之並駕齊驅着。
他的車窗是開着的,璀璨的夜景,從他們的窗前一掠而過……而他們,卻依舊還定格在對方的身邊。
黎天瀚終是仰頭,看了她一眼……
不過,就那麼一眼而已,謝安蕾卻,不由自主的,潸然淚下……
那是一種很平靜的眼淚……
由心裡,滲漏而出!
爲什麼?黎天瀚,爲什麼在我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你卻還可以如若沒事人兒一般出現在我面前?爲什麼你還可以依舊像往常一般待我?難道,你的心裡真的就不會有任何的芥蒂嗎?
“謝安蕾!”
“謝安蕾……”
謝安蕾聽不到外面的黎天瀚在喊着什麼,但看口型,她知道他在喊自己。
他的手,似還在急切的比劃着,顯然根本沒有關注路況。
謝安蕾急了,忙拉開玻璃窗,“黎天瀚,你幹什麼,看路!”
“喂!忘了告訴你個事兒……”
“什麼?”
“裡面那藥膏,那個綠銫的那一支,你看看,那個不能常敷,最多隻能在臉上塗三天!那藥膏副作用強,過多使用會導致肌肉萎縮。聽到了沒?”
黎天瀚朝風中大喊着,叮囑着公交車上的她。
“聽到了……”
謝安蕾的手,攀在玻璃窗上,眼眶泛紅。
所以,他追過來,就只是爲了告訴她這個嗎?!
“你臉上那些傷哪兒來的?”倏爾,黎天瀚又問她。
謝安蕾怔了半秒,卻沒有回答他,只道,“黎天瀚,你回去吧!別跟着我了!你這樣子很危險的!”
謝安蕾探出腦袋,朝對面的他,大聲喊着。
此刻的她,根本無法顧及公交車內那一雙雙正好奇打量着她的眼眸。
“你臉上那些傷哪兒來的?!”
黎天瀚根本不搭理她的話,只執拗的重複問她。
“不小心燙傷的。”謝安蕾知道,不回答他,他會一直不懈怠的問着自己。
“那些抓痕呢?”
“撓的!”
“誰撓的?”
“黎天瀚,你別再問我了!這些事情本來就與你無關,你不要再多管閒事了!”謝安蕾有些急了。
“誰撓的!”
對於她的話,黎天瀚完全置若罔聞。
“……”
謝安蕾發現自己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同事撓的,因爲工作上的某些問題出了點糾紛,所以才弄成這樣子的!”
她只好撒謊。
“真的?”
“真的!你趕緊回去吧!別再跟着了,不安全!”
謝安蕾轟他,卻更多的,是替他擔憂。
“你別再跟着我了。”
“喂!別自作多情了,我只是順路而已!”
“……”
好吧!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不過,即使是順路,他也不用……開得這麼慢吧?。
接着,兩個人倒也沒多言什麼了,只是,謝安蕾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黎天瀚。
猶豫了很久後,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你……公司沒問題了嗎?”
黎天瀚偏頭,輕笑一聲,像是很無謂的模樣,“就你那點小伎倆,想絆倒我還真的挺難的。”
“……”
面對他的無謂,謝安蕾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
對於自己的處心積慮,他就像是看待一個孩子的遊戲一般,他看在眼底,卻不記在心裡,對於她的每一步,每一招棋,他明明都瞭然於心,卻從不戳破她,任由着她胡來着,等她高興了,他再出來負責善後。
黎天瀚,難道你真的就這麼不在意這些事兒嗎?爲什麼明明都這樣了,卻還要把我捧在手心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