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對郭琳琳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她每天過着渾渾噩噩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看到那個男人和一個穿着華貴的少女走在一起。
郭琳琳好像是發瘋了一樣,每天打好幾份工,賺到錢之後便去買奢侈品,不僅如此,她也開始增加了向父母的索要。
“你母親生病了,最近需要很多錢來治病。”郭琳琳的父親直到這個月已經是女兒第三次向自己要錢了,有些無力地說着,生活的困苦已經將他的大男子主義磨平了。
“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在這邊唸書開支本來就很大!”郭琳琳無理取鬧地說着。
“我……我儘量想想辦法吧,”郭琳琳的父親感覺很無力,他已經感覺到了女兒的改變,但是卻不知道爲何,要知道,現在她每個月要求的開支是之前的三四倍,這已經讓這個清高的父親感覺到了疲累,“可是……”
“不要和我說‘可是’!你覺得這樣對我來說公平麼?我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裡,剝奪了我追求幸福的權利!”
聽到向來乖巧的女兒說出了這樣的話,父親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冰窟裡一樣,徹底涼到了底,他始終沒有想到女兒居然會對自己怨恨起來!
但是不管他怎麼詢問,郭琳琳始終不肯說出原因。
郭琳琳從一個乖巧的女孩兒變成了一個傻女孩兒,大概是第一次經歷愛情的她並不明白愛情裡的潛規則。門當戶對沒錯,但是所謂的門當戶對說的不是一定要用金錢來衡量,而是看雙方家庭的家教,從小受到過的教育等等,雖然和家庭的經濟實力也有掛鉤,但是並不是說一定要用現實的物質來衡量。
一個男人若是以這種方式離開你,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愛。是啊,兩個人分別的理由只有一個,不愛。
他縱然千般好萬般好,他不愛你,這個缺點怎樣也改不掉;你縱然千般好萬般好,他不愛你,這個缺點怎樣也改不掉。
但是郭琳琳偏偏就是不懂,她穿着奢侈的衣服用着奢侈的用品,心裡空落落的。
最後一次,郭琳琳向家裡人要錢的時候,父親和她大吵了一場,當時就在醫院裡,掛斷了電話之後,母親看着父親失望的目光,黯然地笑了,“我沒關係,明天就出院吧,你把準備住院的錢匯給她。”
母親非常執意要這樣做,那也是家裡最後一次匯錢給郭琳琳,出院之後不到一個星期,郭琳琳的母親便去世了,她不知道。
“從那之後,”從羅老先生的臉上可以看出來,這件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對他的震撼還是很大的,“我和她再也沒有聯繫過,雖然她從各種渠道會匯錢給我,而且越來越多,但是我知道以她的能力根本賺不到這麼多錢。我找了她以前的好朋友打聽了一下,但是大家都說和她之間再也沒有過聯繫,之前在街上見到過她,看來是已經回到國內生活了,身上穿着各種名牌,但是卻好像裝作和大家都不認識一樣。”
聽到了郭琳琳先生所有的敘述,看了看他臉上那些落寞而又蒼涼的表情,端木雅臻感覺心臟被深深地戳痛了,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明白羅老先生爲什麼堅持不想要提起關於郭琳琳的事情,自己不該這麼自私,不該肆意地讓他將這些曾經讓他傷心的事情再次回想起來。
“對不起……”端木雅臻低聲地說着。
羅老先生擺擺手,輕輕地笑了,“沒什麼,反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端木雅臻站起身來,“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了。”
“你……”羅老先生看着端木雅臻的眼睛,“雖然你說你沒有打算和他有什麼牽連,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你還是很愛你兒子的父親,有些人一旦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包括親人都是如此,更不要說是愛人了,相信你自己的感覺,既然愛着就去相信他吧。”
聽到羅老先生這些安靜的敘述,端木雅臻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是啊,自己一直不清楚自己的感覺,但是旁觀者清,難道說自己應該相信羅老先生說的話麼?
她不知道……
告別了羅老先生家裡,項少龍站在端木雅臻身邊,天色不早,天邊早已是晚霞遍天,這柔和的夕陽卻讓項少龍覺得刺眼,可能是因爲他的心被刺痛了吧。
“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項少龍看着站在自己身邊表情木訥的端木雅臻,溫柔地問着。
“嗯。”端木雅臻點點頭就再不做聲。
項少龍自作聰明地帶了端木雅臻去了市內最有名的法國餐廳,悠揚的小提琴聲響起來的時候,項少龍點的菜被端了上來。
看着面前的鵝肝,端木雅臻默默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凌暮帆怎麼樣了。”
項少龍悶悶不樂地吃着東西,一直沒有搭腔,不是他在生氣,是他實在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有什麼話可以說。
“當年,他也是帶我來了這家餐廳,點了鵝肝。”端木雅臻自顧自地說着,完全遺忘了對面項少龍的存在,她只是很安靜地想起了往事,覺得好像時間再次倒回到了六年前,只是現在的她對於凌暮帆非常平靜,沒有憎惡也沒有喜愛。
端木雅臻發現自己好像非常需要一段時間,讓自己安靜一下,靜靜地看透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像是羅老先生所說那樣,對於凌暮帆其實還是念念不忘,還是那樣深愛,只是因爲深陷其中所以不識廬山真面目。
但是,在端木雅臻心中感覺稀鬆平常的話卻讓項少龍感覺無法呼吸,*口有一陣憋悶的感覺,他知道端木雅臻口中的“他”,說的就是凌暮帆,這個讓項少龍在夢中都會驚醒過來的名字,好像是自己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一樣。
一聽到凌暮帆的名字,項少龍就深深地感覺到一種無力感,感情這種事情太過於奇妙,有時候自己再怎麼優秀,對方偏偏就是不愛;有時候情敵那麼一無是處,可是就是能讓自己的心上人對他無法自拔。
項少龍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麼無力,他是那麼想要和端木雅臻在一起,想要讓她對自己有好感,可是事情就是這樣走向了偏差,而且一發不可收拾,項少龍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戰勝對方,在這個時候好像不管自己怎麼對端木雅臻,她也不曾多關注自己一眼。
“好了!”項少龍有些失控,聲調也提高了不少,“不要在我面前提凌暮帆了好麼!”
項少龍這突如其來的爆發讓端木雅臻一下愣了,她不知道項少龍爲什麼會突然這個樣子。
啊……最近一直在忙着凌暮帆的事情,端木雅臻忘記了項少龍,他……也對自己很有好感。
坐在心愛的人對面聽着她對自己講述她和他的曾經,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端木雅臻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大概是傷害了項少龍。
只是,還沒等端木雅臻開始道歉,項少龍先擺了擺手,然後痛苦地扶住頭,“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態了。”
晚餐在兩個人的沉默中結束了,端木雅臻一直沒有再說話,氣氛一下變得十分尷尬。
“那個,”項少龍想隨便找點什麼話題,卻發現這個時候實在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好,這個時候他不想再說凌暮帆的事情,但是好像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可說的,“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剛剛羅老先生說過,郭琳琳就讀的是在整個瑞典排名前五的烏普薩拉大學,”看來項少龍的計策還是不錯的,只要說起來這些事情,端木雅臻好像一下恢復了精力一樣,項少龍真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應該笑還是怎麼樣,傷心的刺痛感讓他無法呼吸,“現在的線索已經中斷了,我看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那所大學裡找找線索了。”
項少龍點點頭,現在唯一的辦法也只有這樣了。
兩個人吃過飯之後,項少龍提出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端木雅臻卻拒絕了,她看了一下時間,“按照七個小時的時差來算的話,我們現在飛去瑞典,過去了剛好是白天,不然的話又要耽誤一天**的時間。”
這一次項少龍實在是忍不住了,“你覺得你這樣做值得麼?”
“啊?”端木雅臻好像一下沒能理解項少龍的話一樣,“什麼意思?”
“你爲了凌暮帆這個樣子真的值得麼?他值得你爲了他這樣拼命?”
“也……也沒有拼命啊。”端木雅臻低下頭來不敢看項少龍,難道說自己真的爲了凌暮帆太過於拼命了麼?她也不覺得,只是因爲覺得這件事情很緊迫,不想要耽誤了,所以一直想要竭盡自己全部的努力讓凌暮帆儘快脫險而已。
項少龍無奈地搖搖頭,“你知道嗎?在你眼裡可能沒什麼,我知道,你這樣爲凌暮帆拼命大概是心甘情願的,可是他呢?他真的值得你這樣做麼?”
“少龍,我想你想得太多了,我對他並沒有特殊的感情,只是,就算是作爲朋友,我們這樣做也是應該的,你能理解麼?”
“我理解不了!”項少龍有些激動地說着,這難道就是端木雅臻對待普通朋友的方式麼?“那如果哪一天我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你也會這樣對我麼?”
端木雅臻堅定地點點頭,“會的。”
項少龍苦笑着,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請你,在爲了凌暮帆奔波的時候也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好麼?”
這話讓端木雅臻有些不解,她知道項少龍對自己有好感,也有過追求,可是這話是什麼意思?自己照顧他的感受?怎麼照顧?端木雅臻看着項少龍,“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凌暮帆的事情?讓我置之不理不聞不問?如果這樣的話,難道不是有些太冷酷了麼?”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就算我讓你不要插手這件事情,你也不會同意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在忙碌於這件事情的時候稍稍照顧一下自己的身體好麼?你這樣會讓別人怎麼感覺?你關心凌暮帆,他不關心你,可是卻又別人一直在身邊默默地關懷着你,難道說你一點兒都感覺不到麼?你能不要讓別人再……再這樣爲你心痛了好麼?”
端木雅臻一下明白了項少龍的意思,心裡感覺很奇怪,她沒想到項少龍在這個節骨眼上會說這樣的話。自己對於項少龍當然無心傷害,可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邊是喊着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的項少龍,另一邊是正在等待着自己的幫助的凌暮帆,端木雅臻十分矛盾,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對我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清楚,”端木雅臻試着儘量溫和地向項少龍解釋着,“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三歲的孩子,再說以前在公司裡的時候不是比現在還要忙麼,你就不必爲了這點事情而擔心我了,我真的沒事兒的。”
項少龍聽到這話,知道自己根本勸阻不了端木雅臻,也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心痛卻仍然未曾消減,不僅僅是心痛,還有一種對於凌暮帆的怨恨——你這個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的男人,現在爲什麼不去死?爲什麼還要連累她爲了你這樣心力交瘁!
端木雅臻一路上都在儘量照顧着項少龍的感受,兩個人坐在直升飛機上,端木雅臻安靜地睡了一會兒,她感覺到項少龍走過來將他的外套輕輕地蓋在了自己的身上,卻依舊閉着眼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直升飛機降落在凌大海那瑞典莊園的私人停機坪上時,太陽剛剛升起來沒多久,看着時間還早,項少龍勸端木雅臻先回房裡睡一會兒去。
這一次,端木雅臻沒有拒絕,在飛機上始終睡得不好,她掏出隨身帶着的小圓鏡看了看自己的臉色,難看得要死,想到這裡,端木雅臻回到了客房中。
躺在寬大的*上,端木雅臻深呼吸了一口氣,凌暮帆的事情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好像是對那些事情有着強烈的牴觸一樣,端木雅臻用力地甩了甩頭,好像這樣就能將那些事情甩出去一般,端木雅臻不停地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雖然自己一直很想知道自己對凌暮帆到底是什麼感覺,但是也不必非要在這個時候知道個答案。
也許,自己現在只是出於想要幫助凌暮帆的心態,所以纔會這樣關切,畢竟,就像是自己剛剛告訴項少龍的話,不管是誰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都會竭盡全力地去幫助的,並不是因爲自己對凌暮帆有什麼特殊的情感。
至於自己對凌暮帆的感情,不如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了之後,自己再去認真地考慮,看看自己到時候對凌暮帆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那時候再做決定也不遲,畢竟現在是一個特殊的階段,無法保證自己現在做出來的決定是理智而不衝動的。
舒適**的大*讓端木雅臻很快**了睡眠,連續三天以來,她所有睡眠全部加起來都不足十個小時,但是她卻好像不知道疲累一樣,腦袋裡唯一剩下的想法就是要趕快將凌暮帆救出來,其他事情現在都可以不做考慮。但是一旦躺在*上的時候,疲累的感覺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地將她掩埋覆蓋,這讓端木雅臻沉沉地睡去了。
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一樣,端木雅臻感覺自己好像是睡美人,睡過了一整個世紀。
但是,睜開眼睛之後本來還有些迷糊的端木雅臻卻一下睡意全無,她看到窗外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端木雅臻驚訝地從*上爬下來,快步來到了樓下的客廳中。
**的客廳裡,項少龍正坐在沙發上,雙腳搭在踏腳上面閉目養神,他看起來好像也是很累的樣子,這讓本來想要責怪他的端木雅臻也忍不下心來了。
端木雅臻吩咐傭人準備吃的東西,她坐在項少龍的對面,心裡不是滋味兒——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一直不顧一切地想要趕快把事情解決掉,就像是項少龍所說的一樣,從來不顧及自己的身體,連休息的時間都捨不得“浪費”,但是,她偏偏遺漏了項少龍,他也是個人,也會覺得累,而她在自己不想休息的時候卻忘記了項少龍也需要休息。
更何況,自己是爲了凌暮帆這樣不知疲累,那麼項少龍呢?這樣做,也是會讓他傷心的吧。
剛剛睡了沒一會兒的項少龍感覺一種目光正在看着自己,一下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端木雅臻,“你……你醒了?”
端木雅臻溫柔地點點頭,“我讓傭人去準備吃的東西,你再睡一下吧,等下晚餐準備好了我會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