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暮帆今天鮮見的開心,是啊,年輕有爲春風得意,他正走在人生的**,沒有理由沮喪。
可是他卻用了太多墊腳石,比如說端木雅臻,邁上去之後便將她一腳踹進了谷底。
“這一次我們之所以能如此順利地收購奧拉克國際集團,除了公司全體員工的鼓勵之外,有一個人是我們必須要特別感謝的,這個人就是端木雅臻小姐!”
當凌暮帆指向端木雅臻的時候,全場的目光都匯聚到了端木雅臻的臉上,他們其中大部分人比如並不知情的公司普通員工,都對端木雅臻投以了感激涕零的目光,因爲端木雅臻的這一幫助可以直接影響到他們的薪水、福利等等有着眼見爲實的效益。
而另外一些與他們相比較多少算是知情的人,比如說經常活躍在商場上的各股東或是合作伙伴,亦或者是來自四面八方的傳媒記者,他們多少都知道端木雅臻和奧拉克國際集團的關係,所以當他們聽到這話的時候,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與難以置信。
這一刻,端木雅臻頓時感覺天旋地轉,周圍人們議論紛紛的聲音不停充斥進她的耳朵中……
“真沒想到呀,居然會對自己家族的產業做了這種事情,簡直不敢相信!”
“這有什麼不敢相信的,可能是收了一大筆錢吧,豪門深似海,說不定是和家裡鬧翻了想出來單飛,不過連家族都出賣還確實過分的厲害。”
“是啊,怪不得剛剛看到她覺得好像好面熟的樣子,原來是奧拉克國際的千金,好像經常在名流晚會上見到,不過看起來也是乖乖女的樣子,好像和家人還是很和睦的嘛,沒想到呀,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端木雅臻倒地不起,從來沒有過這樣狼狽的樣子,她不敢相信凌暮帆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將自己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她想哭,可是眼淚已經早就爲凌暮帆流乾了,自己還傻傻地以爲他會回心轉意重新變回以前的樣子,就在幾分鐘前還妄想着凌暮帆會向自己求婚,還天真地把他最近的行爲想成了是他給自己的驚喜!
這驚喜真是夠精彩呀……處心積慮就是要將自己毀掉麼?
她全身癱軟,手腳麻木無法動彈,根本沒辦法站起來,卻沒有任何人靠上來扶她一把,好在那些閒言碎語的人們看到端木雅臻好像不是裝作柔弱之後便悄然無聲了,但是媒體的人完全不顧其他,蜂擁而上將端木雅臻團團圍住。
“端木小姐,請問你提供給野草集團的資訊是奧拉克國際集團的內部消息麼?是保密並且不允許對外公開的消息麼?”
“端木小姐,請問你在給野草集團提供資訊的行爲奧拉克國際知道麼?是經過他們的允許還是?”
“端木小姐,請問你和凌暮帆先生是什麼關係?你們是怎麼開始合作的?是不是你的幫助直接導致了奧拉克國際被野草集團順利收購?”
端木雅臻無力說話,她感覺自己頭暈噁心,簡直快要吐了,周圍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好像在以自己爲中心點不斷縮小,將這些蒼蠅一樣嗡嗡吵着的人們不斷向自己的身邊擠*過來。
一雙大手從人羣之中擠了進來伸到自己面前,端木雅臻無力擡頭,更沒有力氣去**那隻手,手的主人索*靠上來雙手將端木雅臻扶了起來。
擡起頭來,端木雅臻看到了看雙手的主人,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年輕男子,他一隻手將自己攬住,另一隻手則拼命將追上來的記者推開,爲自己衝出一條路來。她的高跟鞋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了,赤腳走在地上歪歪扭扭,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端木雅臻不知道自己要怎樣離開這裡。
突然,身旁這男子的腳步停住了,一個人站在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那個人正是凌暮帆,他呵斥着周圍揮之不去的媒體,眼睛卻始終盯着端木雅臻,“諸位,對不起,我的合作伙伴**稍有不適,希望各位暫停……”
凌暮帆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看到了端木雅臻的手,慢動作一樣衝着自己揮了過來,凌暮帆沒有躲避,任由端木雅臻使勁了全身力氣打在自己的臉上……
“李民秀,這裡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不要多管閒事。”凌暮帆的語氣冰冷,絲毫不像在對自己的舊時好友說話,他伸出了手,準備將端木雅臻拉過去。
看到凌暮帆並沒有讓路的意思,李民秀扶了扶鼻樑上的黑色框架眼鏡,他的髮絲遮住了雙眼,看不到他的表情,李民秀將凌暮帆伸出來的手無情打開,“凌暮帆,夠了,你該收斂了。”
說完這句,李民秀將凌暮帆狠狠推開,他至今還沒有猜到李民秀居然會用那麼大力氣,使得自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等他回過神來,只看着李民秀扶着端木雅臻從宴會廳中匆匆離開。
凌暮帆心中一陣*痛,他覺得臉上有些**,伸出手來*了一下,**一片暈染了掌心,是端木雅臻的血,她走了……
離開宴會現場。
坐在車上,端木雅臻不用說自己要去哪兒,李民秀就直接將車開向了端木家。
剛剛混亂的場景讓端木雅臻沒時間打量身旁的這個男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叫做李民秀的男子,但是通過剛剛他和凌暮帆短暫的對話,端木雅臻隱約感覺到他和凌暮帆之間的關係好像非常不一般。
將端木雅臻送到家之後,李民秀便離開了,這個光着腳的女子在午夜站在自家門前的路燈下,看着飛蟲在不停地往燈上撞着,她**着鼻翼,眼淚又快掉落下來。
想想自己被凌暮帆欺騙和愚弄其實是可以避免的,可是她偏偏就是沒有逃避這厄運,甚至是故意不去逃避,她又何嘗不像這撲火的飛蛾呢,明知道會受傷,卻還是一意孤行,無法抗拒凌暮帆對自己的**。
渾身是傷的人能去哪裡?只有回家纔是唯一可以放心療傷的地方,可是現在站在門口的端木雅臻怎麼也不敢進門。
正在她焦慮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門被打開了,傭人站在門口,“呀,太太,真的是小姐回來了!我就說看起來好像的嘛!”
話音未落,端木太太跌跌撞撞地從客廳裡衝了出來,自己的母親是政客家庭中長大的,從小就接受嚴格的禮儀培養,端木雅臻是***看到母親如此的失態,心中不由得酸澀不已,是自己害得父母成了這個樣子,她有着無限的內疚,就算自己不能挽回奧拉克國際,不能給父母一個交代,至少也要把事情的**坦白地告訴他們。
畢竟,端木雅臻也是受害者之一,她的心裡也有着說不出來的委屈,這個初戀就慘遭凌暮帆非人待遇的少女甚至比他們受傷更多。
端木太太將女兒迎進了門,看到滿是傷痕的女兒身上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端木太太的鼻子酸了,她趁着端木雅臻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扭過頭去抹了一把淚,這個從小被當做掌上明珠養大的女兒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傷害!
傭人也看到了端木雅臻身上的傷拿來了醫藥箱,她幫端木雅臻摘掉手套的時候,看到小姐眉頭緊蹙,咬緊了**,連忙減輕了手上的動作,生怕再把小姐弄疼了,她在端木家做了三十年的女傭了,記得端木雅臻小時候很少受傷,但是隻要受傷了必然咧嘴大哭吵得全家人不得安生,一直到前兩年還是這個樣子,可是在小姐失蹤的短短一個月之間,她沒有想到這個*生慣養的女孩子是怎麼變得這麼堅強的!人的蛻變,有時候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情,不知道蛻變是進步還是退化,但是有一點是永恆不變的,那就是一旦蛻變之後,便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看到女兒手臂上那道長長的傷口,端木太太再也*不住眼淚了,端木雅臻強裝出了笑容,她不能再讓父母爲自己擔心了,想到這裡,端木雅臻輕輕伸出手來幫母親擦掉了眼淚,“媽,我沒事,我回來是有事情想要告訴你和哥的。”
“什麼事情?”
“是關於我和凌暮帆的事情,今天晚上,我和凌暮帆一起參加了野草集團的酒會,媽……”端木雅臻聲音顫抖,再也說不下去了,她心中有着難以訴說的委屈。
端木太太**了女兒的手,“雅臻,這些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
“沒錯,”端木太太緩慢而無力地點了點頭,“事情剛發生不久,現場的情況馬上就被轉播出來了,現在各大新聞媒體都在爭相報道這件事情,不光是我們端木家,連奧拉克國際集團的其他股東也全都知道這件事情了,就在你回來之前,電話一個接一個打到家裡來,你哥哥現在還在書房裡處理這些事情呢。”
這是讓端木雅臻沒有想到的,她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公告天下了,端木雅臻咬着**,“哥他怎麼說?”
端木太太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雅臻,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凌暮帆是個怎樣的人我們端木家很清楚,所以他做出那些事情我們都不會相信的,你是我的女兒,我最瞭解你的爲人,你是不是被凌暮帆給騙了?你能不能告訴媽媽這一個月以來你到底在哪兒,在做什麼?”
聽到母親貼心的理解和寬慰,端木雅臻已經覺得眼睛**了,當被母親疑問到最近的時候,她心裡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撲進了母親的懷中,“媽……”
母女二人相擁而泣着,“雅臻,是我沒有做到一個母親的職責,我沒有保護好你,是媽媽的責任吶。”
“媽你不要這麼說,都是我,怪我太傻了,竟然,竟然……”
“只要你告訴媽,就算是天塌下來了我也會幫你*着,更何況還有你爸爸,還有哥哥,你爲什麼一定要全都自己扛着呢!”
兩人泣不成聲,端木雅臻撕心裂肺地哭着,她心裡有着太多委屈,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大步流星來到沙發前,她擡起頭來,“哥!”
站在面前的端木雅澤面容冷酷程度不亞於凌暮帆,“雅臻,我現在正式宣佈,你已經不是我們端木家的人了。”
母親一把抱住了雅臻,“你在說什麼呢?雅臻她是你的妹妹,你這是要趕她走麼?”
“媽,該說的我已經給你說過了,雅臻不能留在這個家裡了。”
“你爸還在醫院裡,至少要等他恢復過來了和他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端木太太有些哀求地和兒子商量着,“雅澤,你忘了麼,你是最疼愛雅臻的,比我和爸爸還要疼她,你忘了你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是怎麼保護這個妹妹的,怎麼能說趕她走就讓她走呢!你現在還在生氣,冷靜一下再說吧,不然你會後悔的啊!”
端木雅澤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母親一眼,他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支票遞給了端木雅臻,看來是心意已決了,“雅臻,你跟我們端木家的緣分已盡,就算我要留你,那些股東也不會放過你,這張支票上面有五百萬,帶着這些錢,你離開端木家族吧……”
雅臻沒有接那張支票,她知道自己做了太多錯事,時至今日已經沒資格再和家人要求什麼,她站起身來衝着哥哥強擠出一個微笑,然後轉身奔向門外,母親的哭喊聲音在身後響起,端木雅臻捂住了耳朵,她已經沒有臉再拖累這個家,更不想讓母親爲自己乞討來一席之地。
剛走出門外,傭人追了上來,將支票硬塞給端木雅臻,“小姐,不要太執拗了,還是拿着吧,外面的生活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家裡的號碼你都記得,要給太太打電話啊……”
和傭人擁抱了一下,雅臻笑着離開了家,她不希望自己走得太狼狽,也不想再讓任何人爲自己擔心,走在街邊,她覺得腳底生疼,卻忘了自己根本沒有穿鞋子,冷風瑟瑟吹動着**的衣襟,從今天開始,自己便是浮萍一片野草一棵,自生自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