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寶寶受傷以來,舒冥看見端木雅臻最傷心的一次了,就在醫院縫合的時候,舒冥也只是看到端木雅臻默默的垂淚,而不是像今天這樣的嚎啕大哭,看到端木雅臻這個樣子,舒冥真的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面跳出來了,他無法抑制自己的心情了,終於,他忍受不了衝動,來到雅臻的身後,輕輕的從後面抱住了她,“雅臻,不要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好難過好難過,我不能看見你這麼傷心的樣子,你苦,我的心也在哭,我覺得自己都沒有說話的力氣了,不要這麼折磨我了。”
“不,你不要關心我,安慰我。”端木雅臻輕輕的掙脫了舒冥的懷抱,從地上站起來,她抱着自己的雙肩,肩膀一抖一抖的啜泣,“其實,我今天把你‘叫’出來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的,我……”
“怎麼了?其實我也看出來了,今天的你特別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快點說吧,不要折磨我了,我等得好心焦。”
“舒冥。”端木雅臻忽然擡起頭,望着舒冥俊朗的大眼睛,“我希望你這段時間不要來探望寶寶,好嗎?”
說完,端木雅臻決絕的別過臉去,在她視線的前方是一片薰衣草一般的矮矮的小花朵,這些小花朵每一朵都是那麼的可愛,就好像自己舒靈精怪的寶寶一樣,看着看着,她的心更加的糾結,也更加的難過了,就好像這些羸弱的小花朵一樣,寶寶,也是極爲脆弱的,畢竟他年紀很小,自我的保護能力很低。
“爲什麼?雅臻,爲什麼?你一定要告訴我原因,難道我連關心寶寶都不可以嗎?就算你因爲這件事情生氣,生我的氣,我一點都不會怪你的,真的,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的,我已經反省了很多次了,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帶着你們去玩什麼無聊的峽谷漂流的,然後,在那個瘋女孩子衝上來的時候,我的反應也太慢了,最後才造成了這樣的眼中後果,如果那天我哪怕是帶着你們去遊樂場玩過山車,玩木馬,甚至帶着你們去釣魚,都不會這一切發生,是我的,鬼使神差的,好端端的想起來玩什麼漂流,我心中已經非常的後悔了,真的。”
端木雅臻只是搖頭,背對着舒冥不斷的搖頭。
“怎麼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舒冥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他長着一張一笑就陽關燦爛的臉,他的這張臉嚴肅起來的樣子還真是很少見的,但是自從這些天寶寶受了傷以後,他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了,所以,爲了改變自己,同時也是不爲了讓自己的消極的情緒在自己探望的時候帶給寶寶,他每次來看寶寶丟堅持給寶寶講有趣的小笑話。
……
而雅臻不知道的是,這些小笑話都是舒冥這些天熬夜從漫畫書上看來的,每看一個,他就認真的背下來一個,然後生動的講敘給寶寶聽,力求每講一個,都能讓寶寶哈哈大笑。因爲他從側面瞭解到,歡愉的心情能夠讓病人在恢復傷勢的時候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是的。我並不是不原諒你,而是,而是我真的要承受不住了……”端木雅臻忽然的回過頭來,她甩頭的這個瞬間,雖然不是很快,但是對於一直皺眉不快的舒冥來說,還是覺得一陣突兀,因爲,在端木雅臻轉過來的一瞬間,他首先看到的,是端木雅臻臉上滿臉的淚水。
“承受不住什麼?我麼?”舒倩兒兒中一陣寒冷,難道,難道雅臻今天要在這種情形下徹底的對自己說“不”。
舒冥簡直不敢去想象,如果說端木雅臻今天真的要徹底拒絕他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得住,這些日子以來,舒冥很清楚這個叫端木雅臻的女人在心中的地步早已經不是在塞樂斯小島上的那種感覺了,如果那個時候的自己還能夠沉住氣,現在自己真是抗擊打的能力,薄弱了很多,他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但是有一點他非常的肯定,他越來越喜歡端木雅臻了,特別是那時候看到端木雅臻不顧一切的去營救凌暮帆,這需要一個多麼善良的女人才會做這樣的事,舒冥自問自己沒有那麼好的脾氣遇到第二個。
他還記得在塞樂斯小島上的時候,養父規勸他不要對端木雅臻用情太多,甚至規勸自己暫時的退出來,退出和凌暮帆競爭端木雅臻,那時候的他心境都沒有這一刻來得涼薄……
“不是的。”端木雅臻的眼淚繼續的下墜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好害怕寶寶再受一次這樣的傷害,所以我希望你等寶寶傷好了之後再來探望,好不好。”
“恩……”想也沒想,舒冥就答應了,這一刻他心中還是很高興的,因爲結果和他預想的不一樣,他還以爲雅臻是要徹底的拒絕自己,結果是……
“那就好,那我就沒有其他的顧慮了。”
“好吧,雅臻,我答應你,我理解你,那以後每天我就和寶寶用視頻聊天,我用手機視頻和寶寶對話,以這樣的方式來看望他,可以嗎?”
“恩。”端木雅臻點點頭,“我知道你很愛很愛寶寶,但是我希望你理解我的擔憂,你不知道,在寶寶受傷的那一刻,我的腦袋裡面一片空白,我甚至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要是寶寶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會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說着,她的整個人都要抽搐起來,肩膀輕輕的抖動着。
舒冥一把將端木雅臻抱入懷中,“對不起,雅臻,是我對不起你,這件事,我想我會內疚一輩子,真的,不要這樣了,看到你這樣,我心裡更加的難過,我對寶寶的愛,和你是一樣的,我也捨不得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可是他已經受傷了。”端木雅臻的語氣中帶着深深的無奈……
“是的,我知道,他的手斷了。”舒冥的語氣也是一樣的,同樣的頹廢。
“要三個月纔可能康復……”端木雅臻一想到要這麼久,心都是痛的,三個月,可不是一兩天。
“不要那麼久,我相信不要三個月。”舒冥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安慰她,給她好的希望,越美好,就越能改善她現在低落的心境。
“恩。”端木雅臻輕輕的點頭,這種時候,這種話,不管多少,她都願意相信。只是……忽然的,雅臻恍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舒冥的懷中,她趕緊掙脫出來,因爲剛纔短暫的依偎,她臉上的淚水已經在不經意間打溼了舒冥的阿瑪尼襯衫,留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你看你,眼睛都哭成這個樣子了,等下進去房間裡之前,可記得要洗臉,不要叫寶寶看到了,寶寶看到了,會影響他的情緒的。他現在在康復階段,保持積極的情緒對他很重要。”
“我知道了,還有一件事情我要拜託你。”
“有什麼事情,你直接吩咐我去做就好了。”
“是哈七,寶寶在這段時間肯定不能跟哈七太親密,所以,你要幫我照顧哈七,哈七對寶寶也很重要的。”
“是啊,哈七現在正是長得最快的時候,如果要等到寶寶康復,那麼長的時間,寶寶看不到哈七的話,說不定都會忘記了呢,這個問題你考慮過沒有。”舒冥眼神裡面露出擔憂的神色。
“那這樣吧,每個禮拜,你帶哈七來找寶寶玩一次。”端木雅臻用詢問的眼光看着舒冥,“好嗎?”
“恩。”
……
舒冥走了以後,端木雅臻去洗了個臉,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好在園子中看到了舒暫淵。
“雅臻,你還好吧。”
“我,我還好。”端木雅臻說話的語氣有些閃躲,眼神也飄移着,根本不敢和舒暫淵對視。因爲現在雖然已經洗過臉了,而且將淡妝也補了上去,但是剛剛哭過的人,臉上都會帶着明顯的痕跡,這是很難掩飾的。
“不,你不好。”舒暫淵一語道破天機,直視着端木雅臻,讓她的目光根本無處閃躲,“你剛纔已經哭過了,是麼?是在想着寶寶的事情,不要擔心,已經請了全國最好的醫生,定期的監護着寶寶,所以,你不要有這麼大的壓力。”
“恩,我知道。”
告別舒暫淵,端木雅臻回到寶寶休息的房間裡。
“**,你到哪兒去了,舒冥叔叔他走了嗎?”
“是啊,他走了,你在*上不要亂動,現在還不能下*哦。”
“爲什麼?我是手斷了,又不是腳斷了,爲什麼不讓我下來呢,我躺在*上,覺得好悶哦,我想我的哈七了,**,我好想我的哈七,沒有我的陪伴,它一定很孤單呢。”
“凌天琪!”舒月兒這時候從屋子外面跑了進來,“凌天琪,你不要亂動哦,你可要乖乖的聽雅臻阿姨的話哦,現在的你可是一個小病號呢。”
“我沒有亂動啊,我現在不過是在抱怨呢。”
“哦,你在抱怨什麼啊?”舒月兒跑到寶寶的*邊,坐在一旁,一雙腳滴答滴答的晃着,樣子倒是顯得十分清閒,“看你的樣子,似乎有點不高興呢。”
“是啊,一天到晚要這麼躺着,真是讓人覺得好無聊的。”
雅臻這時候從一旁將跳子棋的棋盤給兩人端了過來。
“你們兩個下棋玩吧。”
“可是,雅臻阿姨,凌天琪他的手受傷了誒,還可以下棋嗎?”舒月兒其實現在很想和寶寶下棋,因爲寶寶下棋的技術十分高超,舒月兒天真的想,他一個下病號,腦子裡面現在肯定一天到晚都想着疼啊痛啊的了,自己今天說不定可以扳回一局,贏他一次呢。
不過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下。
端木雅臻在一旁坐下來,將棋盤擺好,說,“其實沒有關係的,我在一旁照看的,呵呵,老是讓他這麼躺着,實在是很無聊的,所以,還要月兒你多多的陪着他說話啊。”
“凌天琪,聽到沒!”舒月兒趾高氣揚起來,“這些天,我的作用可是很大的哦,所以,你要好好的哄着我哦,不要惹我生氣哦,不然的話,我舒月兒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陪着你這個小傷號哩。”
“好好,好,月兒我這段時間什麼事情都順着你,好吧,只求你不要那麼狠心的不陪我玩呀,嘿嘿。”
接下來,兩個小孩子就認真的開始下棋了。
端木雅臻在一旁認真的看着,也是覺得這樣打發起時間來,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不知不覺中,舒月兒的小嘴嘟嘟的,就講起了曾經她也躺在*上過着病號的事情。
“雅臻阿姨,你不知道吧,以前啊,我也在*上躺過半個月的呢。”舒月兒一邊和寶寶下棋,一邊嘟着小嘴巴說道。
“哦,看不出來呢,你這麼健康,以前是不是摔了哪兒了呀?”
“是啊是啊,舒月兒,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寶寶也唧唧咋咋的問起來。
“恩,是這樣的啦,那次我是不小心在花園裡面摔了膝蓋啦。”舒月兒撅着小嘴,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似乎有點小得意的樣子,這倒是讓人覺得萬分詫異。
“哦,月兒,我知道啦,那你的膝蓋上面現在肯定留着一個疤痕吧,下次你穿裙子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到啦。”寶寶在*上呵呵的笑起來。
“暈死,人家根本就沒有在膝蓋上留下疤痕好不好,我爹地給我請的可是*尖的皮膚科的教授,在她們的精心護理之下,我的膝蓋上,到現在爲止,可是任何的疤痕都沒有的哦。”
舒月兒顯得很是得意。
“恩,沒有留下疤痕,那是最好的了。女孩子,身上留下疤痕可是好遺憾的哦。”雅臻輕輕的*了*舒月兒的小辮子,這小姑娘雖然唧唧咋咋的,但是家教還是不錯的,有一種出身豪門的氣質。
“對啦,你們想不想知道,我在*上躺着那半個月的時候,我爹地是怎麼陪我度過來的嗎?”
舒月兒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裡面呆着一種欣喜的狡黠,她那在臉上表露無遺的得意神色,一看就知道是有驕傲的小秘密。
“快說快說。”寶寶很想知道。手中的跳棋也不下了,專門的望着舒月兒的眼睛,寶寶現在這麼急切的想知道,就是因爲現在的在*上躺着的日子真是有些要把他悶壞了,一聽到有機會取經,怎麼打發無聊時光,他當然是興趣盎然,急着向舒月兒取經了。
舒月兒拍拍手,也將手中的跳棋放下,她從*上跳下來,“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拿一點東西來。”
過了一會兒,舒月兒重新跑了回來,這次,她的手中多了一個大拼圖。
“噹噹噹,看。”舒月兒將手中的拼圖舉得高高的,這是一張梵高的向日葵的拼圖,還沒有全部完成,大概只拼一小半的樣子。
看到端木雅臻和凌天琪都是一臉不解的樣子,舒月兒呵呵的笑,手中抱着那取來的拼圖,她說,“就是這個啦!在我生病的時候,爹地陪着我拼了好多的拼圖哦,那些都在我們家裡沒有帶到這個別墅來,現在你們看到的啊,就是我和爹地這兩天才拼的哦。”
原來如此。
這件被舒月兒無意之間說出來的事情,叫端木雅臻心中覺得很是震撼,她完全看不出來,舒暫淵那麼一個鐵漢子,居然能夠心思這麼沉浸的和一個小奶娃,一起養成了這麼多年的拼拼圖的好習慣,所有的支撐着舒暫淵做這些的是什麼?是父愛。
端木雅臻一直都覺得父愛是一種和母愛不同的愛,但是端木雅臻在這一刻有了新的理解,父愛有時候也可以是母愛,愛就是愛,有時候是不用分的那麼清晰的。
但是這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體驗。
因爲,一個孩子需要溫柔的母愛,需要嚴厲的父愛,但是也需要母愛中偶爾帶着嚴厲,還有父愛中偶爾帶着絲絲細膩。
這都是缺一不可的。
端木雅臻又想到了舒冥,在這個瞬間,她很清晰的發現自己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心中閃過的第一個男人是舒冥,是他,爲什麼又是他?端木雅臻在心中向自己索要答案,但是她的心似乎比她更加的猶豫,沒有給她任何的答案。
這天,端木雅臻特別留心了一下,舒暫淵是怎麼帶小孩的,上次在塞樂斯小島的時候,舒暫淵很謙虛的說他不會管教小孩,對心肝寶貝女兒總是溺愛多多,而管束不夠。
但是端木雅臻也發現了,這是片面的,舒暫淵對於舒月兒的無微不至,其實已經非常到位,也異常的感人。
就在這天晚上的時候,舒暫淵也到房間裡面來陪寶寶了。
“謝謝你了。這幾天真是打擾你了。要不是寶寶不願意住病房,加上凌家的幾個別墅都有媒體盯着,不方便……”雅臻充滿歉意的對舒暫淵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