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諭急趕慢趕,在城門關閉之前總算進了城。他連續趕路多天,滿身塵土,連家都沒回,直接奔永昌侯府見程墨。
程墨見他頭髮、臉龐、身上的衣服,都佈滿風沙,忙吩咐榆樹打水進來侍候他洗漱。
“容我先把事情稟報後再洗漱不遲。”何諭聲音嘶啞,嘴脣乾咧。
程墨親手給他倒了杯水,道:“先喝杯水潤潤嗓子,洗漱吃飯後再慢慢說。”吩咐長豐去叫廚子做菜。
何諭確實渴得很,爲了趕在酉時進城,一整天騎馬趕路,沒有停下來喝口水吃點乾糧,現在兩條腿的肌肉還在抖動呢。
程墨見他一口把水飲幹,又給他倒了一杯,示意他坐,又點燃小泥爐,煮水烹茶。
桌子上有點心,何諭不客氣地拿起就吃。
榆樹端水進來,他胡亂抹了把臉,笑道:“我還沒回家呢,等和衛尉說完了正事,回家再好好泡個熱水澡。”
他身上又是風沙又是塵土,不急着回府換洗,直接趕來稟報,不就是爲了讓程墨看他有多麼敬業嗎?還生怕程墨沒看到,乾脆直接挑明。程墨笑道:“你這兩三個月辛苦了,我明白着呢。”
何諭大爲高興,覺得有程墨這句話,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趙雨菲有了身孕,晚上要吃宵夜;佳佳還小,晚上也要吃輔食;若程墨在書房忙碌,霍書涵心疼他,免不了讓廚房準備點清淡的粥,這麼一來,竈上多數時侯到三更天才熄火。長豐去廚房一說,廚子很快炒了四個菜送過來。
何諭風捲殘雲,片刻就吃完,小泥爐的水才沸。
“衛尉學識好淵博,”何諭先奉上高帽,再說正事,道:“初步探得幷州地下多處有煤礦,若開挖的話,怕是不下一萬萬石。”
已經探到煤礦了。程墨微微頜首,把一杯熱茶放在他面前,道:“可確定詳細地方?”
你小子要跟我說只知道大概,看我饒不饒你。
何諭面有得色,道:“初步探明的州郡有兩個,分別是陽泉、朔州,地下埋藏的煤礦極多。”
爲探測到確切的地方,這兩在個月他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四處奔波,可真不容易。
程墨心裡默默給他添上一句:“還有一個地方,大同。”
不過就已經探明的陽泉和朔州,在現代也是產煤大市,目前來說,先把這兩個地方的煤礦採了,已經足夠京城百姓用二十年了。他道:“十三郎辛苦了,先回府休息半個月,我奏明陛下,由你就地徵用民夫,開採煤礦。”
何諭連聲道謝,這樣一來,他算是有實權了。
送走何諭,程墨又把自己關在書房,火車頭的原理和外型的圖紙已經畫出來了,但是動力,開動原理等等至關重要的細節,他卻是無論如何也設計不出,缺巧匠啊,自己畢竟不是這方面的人才,也就仗着穿越,知道一點皮毛。看來,暫時得用民夫運煤了,想到要用獨輪車運煤,程墨便一個頭兩個大。
他在書房冥思苦想,不知不覺三更梆子響。他自言自語:“這麼晚了?不會聽錯梆子聲吧?”感覺什麼事都沒做,怎麼就到三更了呢?
三更也就是現代的十一點,在這個大多數人天黑即入睡的年代,已經很晚了,早起的已經快起牀啦。
腳步聲細碎,由遠及近,在門外停住,霍書涵道:“五郎,還不睡麼?”
程墨家裡有三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怎麼捨得讓美人兒獨守空房?他自然要雨露均沾。就是趙雨菲有了身孕,不能同房,也常去陪她。
當然,霍書涵是大婦,有主場優勢,去她院裡過夜的時間稍多一些。三個女人都是聰明人,很快看出內中玄妙,被自家夫君的苦心感動的同時,也默認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按約定俗成,程墨今晚應該歇在霍書涵房中。她在燈下看書,等程墨過來,不知不覺打了個盹,被梆子聲驚醒,一看沙漏,已經這麼晚了,忙吩咐青蘿去竈上取來宵夜,親自送到書房。
程墨揉了揉僵硬的臉,苦笑道:“你怎麼來了?”
看來得找一個設計方面的天才,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讓他成立一個團隊,專門研發火車鐵軌才成。程墨暗下決心,起身迎了上去。
霍書涵親手盛粥,道:“這是白粥,一直放在竈上溫着,有些稠了。”
程墨說過,宵夜最好吃白粥就小菜,要是吃別的,也以清淡爲主。今晚霍書涵爲他準備的便是白粥,沒想到粥熬好後一直放在竈上,稠了。
程墨有些餓了。他晚飯沒正經吃,先喝酒,然後在張清那裡吃兩筷子菜,到這時不餓纔怪呢。聞着白粥的香氣,頓時食指大動,含笑道:“稠了好。”就着小菜扒拉白粥,一下子吃了一碗。
霍書涵看桌上攤着奇形怪狀的圖紙,心疼地道:“你這畫的是什麼呢?”
線條有直有彎,形狀又那麼奇怪,難道爲這個東西,忙了一晚上?
程墨嘆氣道:“我想做一種能運煤的車子,忙了兩個月,連圖紙都畫不出來。唉,我不是做這個的人才啊。”
他智力超羣,是經商從政的奇才,爲人處事無懈可擊,可到底不是科研人員,真心做不出這個。
霍書涵拿起圖紙細細看了,道:“運煤的車?怎麼是個樣子?煤又是什麼東西?”
程墨把何諭帶來的煤拿給她看,道:“不要動,碰到手會黑,得用皁角洗才能洗乾淨。”
這麼黑乎乎的一團,霍書涵也沒興趣拿在手裡把玩,就着程墨的手看了兩眼,道:“五郎爲何不去將作匠找找,或者能找到這方面的奇才也說不定。”
一言提醒程墨,他大掌拍在霍書涵豐盈挺翹的臀部,道:“還是我的涵兒聰明。”
霍書涵猝不及防,低呼一聲,嗔怪道:“五郎爲何不拍自己的大腿?”
頓悟不是應該拍自己的大腿嗎?怎麼拍她的臀部,還這麼用力,拍得她好痛哦。
程墨嘻嘻笑了兩聲,在她嬌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道:“天色不早,趕緊安歇吧。”
再過一個時辰便得起牀上朝,就不回霍書涵院子了,程墨攔腰抱起她,去了內室,那裡牀帳被褥俱全。
夫妻倆歇下,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