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回到安仁妨,馬上宣揚開來,劉衛尉劉大人要招女婿了。
劉衛尉可是大官,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他遠在九重天。他要招女婿,關他們什麼事?大多數人抱着看熱鬧的心態,在巷口吃麪片兒湯的時候八卦一番。
可是有人不這樣想啊,那些東家長西家短,以掇合未婚男女爲已任的媒婆們覺得機會來了。劉淘甫的門檻太高,她們進不去,程墨的門檻不高啊。一時間,小院的門檻差點被踏低三分。
當確定劉家有女初長成時,媒婆們激動了,發財的機會來啦。只要能促成這樁姻緣,還怕劉家的謝禮不重麼?
不過短短一天,媒婆們送到程墨這兒的人選便有四五十人之多。程墨就這些人的年齡長相篩選一遍,剩下二十多人。確定這些人願意入贅,再根據他們的情況,例如是否讀過私墊,做什麼工作,分門別類,送呈劉淘甫。
劉淘甫沒想到程墨效率如此之高,略爲感動之餘,把這二十多人叫到府上,自己躲在屏風後,派管家問這些人的話,勉強能回話的只有六七人。
很快,這六七人祖上三代,本人自出生到現在都幹了些什麼,詳細資料都在劉淘甫手裡。他對其中三人還算滿意,這三人祖上是良民,本人也老實本分。
劉思瑩在繡樓裡鬧了好幾天,只覺人生灰暗,再沒有樂趣了。然後,某一天,爹孃突然說給她找了一位夫君,比程墨長得還好。
她起初不信,隔着屏風看了之後,覺得雖然長得不如程墨,倒也不難看。重要的是,人家願意接受她。
這位從四五十人中殺出重圍,極有可能雀屏中選之人,確實長得不錯,就是有點娘娘腔,俗稱僞娘。說話時常不自覺翹起蘭花指,跟程墨俊美中透着勃勃英姿完全是兩種風格。
劉思瑩沉吟半天,幽幽道:“他沒程五郎長得好。”
兩人之間隔了一扇美人屏風,裡邊說話,外頭聽得清清楚楚。話音剛落,候選者接聲道:“程五郎好賭,我不賭。”
被劉淘甫指名做爲參謀列席的程墨躺着也中槍,只好苦笑道:“你除了不賭,就沒有別的優點嗎?”
非得揭人傷疤,就不怕他惱羞成怒,向劉淘甫舉薦別人?
候選者翹着蘭花指道:“我會洗衣做飯,還會縫衣。”
這人是個裁縫,家裡只有一個瞎了眼的老孃,家務活全包。說完,還向程墨擡擡下巴,道:“五郎會這些麼?”
程墨汗,小聲道:“跟我比什麼?你就不會說你對劉家小娘子情深意重,非她不娶?”
劉家婢僕如雲,用得着你洗衣做飯嗎?這人什麼腦子!
候選者得程墨提醒,頓時醒悟,當下當着滿屋子的人,大膽說起情話。有些話尺度之大,程墨聽了都臉紅。
這樣滔滔不絕半個時辰之後,劉思瑩終於被感動了:“五郎從沒對我說過這樣貼心的話。”
她從屏風後走出來,尊榮把候選者嚇一跳,望向程墨。
程墨點頭:“這位就是劉家小娘子,貨直價實,童叟無欺。”
候選者臉色蒼白,憋了半天,貼在程墨耳邊道:“她不應該貌若天仙嗎?”
貌若天仙輪得到你?程墨鄙視。眼看劉思瑩兩腮飛紅,春心蕩漾,飛撲向新的意中人,程墨當機立斷,帶頭退了出去。一時間,屋裡只剩兩位當事人。
程墨站在廊下,暗暗爲候選者默哀,入贅這樣一位母老虎,下半輩子夠他受的了。
不知劉思瑩許諾什麼,候選者最後還是屈服了。
女兒的婚事一向是劉淘甫的心結,如今姻緣已定,了了他一樁心事,程墨功不可沒。劉淘甫不僅消除了對程墨拒婚的芥蒂,還把他引爲心腹,叫他到書房密談一個時辰。
既然婚事已定,自然越早成親越好,以免夜長夢多。劉家當即宣佈喜訊,程墨爲女方媒人,受謝媒禮。
消息一出,同僚震驚。程墨不是拒婚,被劉大姑娘追殺麼?怎麼眨眼間又成劉家座上賓?
以劉淘甫的身份地位,女方媒人豈是一般人能當的?分明是劉淘甫擡舉程墨,赤/裸/裸的聲明這人他要罩,誰也動不得。聯想到幾天前程墨在未央宮前殿攔住上官桀要債,衆人恍然大悟,原來程墨背後有劉大人撐腰,纔敢讓上官桀顏面掃地呀。
“劉大人如何比得上上官太僕權有勢?他怎麼會爲程墨撐腰?”有人質疑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劉大人背後是陛下呀。”有人一副你懂的表情道。
霍光也好,上官桀也好,都不敢對昭帝不敬。昭帝雖然沒有親政,但他偶爾出聲,兩人都不敢違逆。
昭帝的心腹不多,劉淘甫算一個。如此一位人物,兩位大佬都得忌憚三分。
武空接到請柬愕然,這小子真的把劉大姑娘的婚事解決了?
張清得到消息,一蹦老高,大聲道:“我就說嘛,五哥不簡單。”
連劉大姑娘這老大難的問題都讓他解決了,還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
也有人不以爲然:“不過是做了個媒。”
“哼!不過是做了個媒!”張清學着那人不以爲然的語氣,道:“那你怎麼不去做?”
那人訕訕道:“大家不是都在看劉姑娘的笑話麼?你不也一樣?”
“我五哥不一樣。”張清深以程墨爲榮,與有榮焉道。
羅安氣得把屁股底下的官帽椅踹了,踹翻後又心疼,那可是兩百兩銀子啊,忙蹲下仔細看,可有損壞。
“真是邪門,什麼事一到他手裡,就跟別人不一樣。”羅安恨恨道。
他一個人發了半天呆無法可想,捱到老爹回來,父子倆在書房密議半天,再次去上官桀府上投拜貼,禮也比上一次增加一倍。
上官桀把拜貼丟在一邊,道:“他們能成什麼事?”
想挑撥他和劉淘甫鬥?他們還嫩了點。
親信瞟了拜貼一眼,道:“多一個人在羽林衛給程五使絆子也好,阿郎爲什麼不見他們呢?”
過了半天,上官桀才漫不經心道:“叫他們明天下午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