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不是和你一起的?怎不見了?”
嶽稼面色一沉,嶽凝忙道,“我們被人潮擠的分開了,九姑娘被擠到了這條街,我們本來想着她會走到街尾來便在此等她,可等了許久也沒見她出來。”
嶽稼沉眸,“只怕被擠到別處去了,也有可能,她躲在哪裡想回去找你們。”
說着嶽稼看向不遠處雙清班的場子,“這裡人太多了,不好過去,你們兩個還是先在這裡等着,我們幾個去找。”嶽稼說着轉眸看向魏言之。
魏言之趕忙道,“請世子吩咐,這裡人多,九姑娘若是被擠得跌了摔了便不好了。”
嶽稼點頭,“勞煩魏兄順着前面那條街回去看看,看看九姑娘是否回去找凝兒她們了,我和遲殿下往這條街去。”
秦莞的確有可能回去,魏言之點點頭,正要轉身,嶽凝忙道,“秦莞拿着一盞蘭花燈,面上帶着一張獬豸面具,你們找的時候認準了。”
嶽稼適才認出嶽凝幾人,不過是因爲看到了她們身上穿着的衣服,可找秦莞的時候人和人擠在一起,卻是沒法子很快認出來的,嶽凝自然加以提醒!
魏言之頷首,而後便拿着那小燈盞和桃木劍就往嶽凝二人來時的那條街上走去,魏言之一走,嶽稼便看向燕遲,燕遲卻道,“九姑娘回去的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是被人潮擠到了別的地方去。”
說着,燕遲擡手一指,“稼兄順着這條街直走,我去別處看看。”
燕遲目光一動,看向了街市右邊的成片的屋舍,那些屋舍大多是街上茶樓酒肆的後房,一條條小小的巷子不知道通向何處,燕遲覺得秦莞極有可能去了這些地方。
嶽稼頷首,“那好,你也小心些。”
燕遲眸色微冷,道了一聲“知道”,而後便和嶽稼一起朝着前面擁堵在一起的人羣走去,茯苓眼眶微紅,也想跟上去,嶽凝拉住她,“讓她們去找,你這小身板,當心你主子找回來了你自己卻丟了。”
茯苓也知道這個道理,卻是焦急的將手攥在了一起。
嶽凝也一臉沉色,她們出來的時候身邊侍從都留在了馬車旁,眼下想讓人回去通個信都不成,嶽凝看向這華彩繽紛的麗水湖,若秦莞今夜真的在此出了事,那她可就是天大的罪過天大的對不起她了,嶽凝急的來回踱步,茯苓也忍不住咬緊了脣。
雙清班的《仙橋會》已經開始唱了起來,街市那頭還有人再往這邊擠,嶽稼可謂是寸步難行,燕遲也前進的頗爲費力,目光一轉,燕遲看到了一旁的巷子,沒做多想,燕遲朝一旁的巷子擠去,距離戲臺越遠,人潮便越是鬆動,很快,燕遲到了巷子口。
因雙清班的名氣大,小巷子裡也聚滿了人,燕遲看過去,帶着面具的人不少,可大都是青鳥鳳凰麒麟,卻是沒見到一張獬豸面具的,燕遲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難道是他推斷錯了?!
這般想着,燕遲已經走到了巷子深處,他腳下一頓打算返回,秦莞被人潮擠過來,多半會在此躲避片刻,絕不會就沿着巷子一直往裡面去,是以裡面沒必要再找了。
這般想着,燕遲已經轉了身,可就在他轉身的剎那,他眼角處卻掃到了一星微弱的火光,就在他身前七八丈外的巷子更深處,地上似乎落着一盞燈。
燕遲的心立刻被提了起來,他眸色一沉,大步上前,很快,走到了那火光跟前。
地上掉落着的,果然是一盞燈,燕遲將燈撿起來,眼眶狠顫一下。
竟然真的是一盞蘭花燈……
此燈做工精緻,雖然掉落在地,可燈罩並未被摔壞,只是燈油灑了出來,這才讓燈芯的火光變弱了,這燈不算貴,可對平常人家而言也不便宜,自然沒有好端端的卻將其丟掉的道理,唯一的可能性,這燈的主人在慌忙的情況下掉了燈,甚至沒有機會去撿起來!
燕遲將燈罩扶正,一手拿着燈,繼續朝前面走去。
這巷子已經很深了,外面通明的火光甚至都照不進來,前方一片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處,秦莞好端端的怎會來此?
事情有異,或許不是他想的這麼簡單。
燕遲眉頭一擰,忽然想到了安陽侯府裡嚇秦莞的無頭女屍和那些不知怎麼出來的流言,這兩件事,都是對秦莞不利的事,難道說……
心頭一急,燕遲忽然加快了步伐!
這燈落在地上,難道秦莞是被人擄走了?
忽然間,無數的可怕念頭冒了出來,秦莞即便醫術再高明,可到底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而這個世道,能對女子做的可怕的事實在太多了!
燕遲內勁一提,看了看前後,見四周無人,他忽然身影一躍上了屋頂。
站在了屋頂上,視線一下子開闊起來,很快,燕遲發現這條巷子竟然是通往燈市的另外一頭,巷子走到頭,便又是另外一條橫街,那條街上滿街都是富貴人家捐的燈樓,從他這裡看過去,是一片火樹銀花的璀璨盛光!
燕遲心思一定,倘若秦莞走出了巷子,走到了燈市上去,那是再好不過,燈市上行人來往如織,沒人敢隨便對她做出什麼來。
燕遲站在不知哪家哪戶的房頂上,一邊盯着巷子裡一邊往前走,巷子裡漆黑一片,偶爾可見幾戶人家的後門,又走了幾步,還有一股子酸腐的泔水味,燕遲心底越來越沉,他知道,哪怕巷子的盡頭有璀璨的燈樓,可秦莞也不會選擇這樣一條髒污不堪的暗巷過去,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是有人將她引了過來……
燕遲腳下越來越快,幾塊瓦片在他腳下碎裂,窸窸窣窣的掉下了房頂,屋子裡的住戶滿是驚訝的吼了兩聲,出門來看,漆黑的夜空中只剩下入秋的沁涼夜風!
燕遲呼吸微亂,心中也鼓跳不停,這樣的心境,他已經許多年不曾有過了,他手中的蘭花燈未明,被他穩穩當當的拿在手中,可它的主人卻不知身在何處是否安好。
燕遲深吸口氣,目光投向那片近在眼前的燈樓,燈樓的架子足有三層樓那麼高,以竹木爲支架搭建而成,每一片架子上都掛着數百盞形態不一的燈籠,在這秋夕節慶上,是除了燈船以爲最爲華麗亮眼的存在,這裡本該也是人潮洶涌之地,可因爲隔了一條街的雙清班開了戲臺,這條街上反而沒了多少人,便是有,也正要繞過前面的豎街往雙清班的戲臺趕,燕遲運極了目力,雙眸如鷹隼一般的看向那白晝般的燈樓長街。
燕遲深覺事情不簡單,看也沒抱着一定能找到秦莞的態度看,可就在他眯眸遠眺之時,長街上一個娉婷纖妍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背影靜靜的站在長街之中,和所有正往雙清班方向趕的路人形成鮮明的對比,雖然看不到正面,可燕遲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一襲天青色的水墨長裙,還有那披在肩背上的如瀑墨發,隔的這麼遠也有一股子清靈如蘭的氣質,那不是秦莞又是誰?!
就在燕遲心潮澎湃之時,那道身影轉了過來,一轉身,果然是一張醜陋兇惡的獬豸面具!是秦莞!的確是秦莞!
燕遲脣角不自覺上揚,緊張的心微鬆,內息涌起,恨不能立刻躍到秦莞的身邊。
燕遲一直注視着秦莞的方向,發現她站在原地似乎沒有走動的意思,而她看着街上人來人往,似乎在尋找什麼……
燕遲心底微疑,就在他迅捷的身影即將跨過暗巷一側的成片屋頂之時,燕遲猛然看到秦莞身後的燈樓動了動,他面色微變,心底一股子不詳的預感升了起來,很快,他看到那掛着幾百盞燈籠的巨大燈樓,如同傾塌的山巒一樣朝秦莞壓了下去!
而秦莞無措的站在長街正中,全沒有發現背後的危險!
燕遲的眸子瞬間睜大了,他運起內息,不顧一切的朝秦莞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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