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二太太孃家在妯娌裡算下乘了,孃家世代在揚州府衙爲吏,所有的父兄叔伯都在各個衙門爲吏,沒什麼大能耐,但卻有很多先人一步的小道消息。
衛二太太其實也受夠了在婆家夾在兩個妯娌之間,沒錢沒權,就是郎君也沒別人的郎君受重視。
能讓老太太帶着在陸趙兩家走動着實有些讓衛二太太心動。
“那爲何不爭取一番?”衛二太太問。
“好事輪不着咱們,既然不是什麼好事,當然不能白當了冤大頭。”
衛二太太向來沒什麼主見,衛二爺說什麼就是什麼,指哪打哪?
“早上父親的意思是從旁支過繼個女郎,就說過繼個女郎對皎娘好,你琢磨琢磨怎麼說才能對上父親的說辭,也好對外間說。”
夕食三位太太都到了衛老太太跟前,三太太一臉無所謂,只要不往她那裡塞,大房也好,二房也罷,都同她沒什麼干係。
衛二太太只是在剛碰面的時候看了一眼衛大太太的臉色,一臉平靜,什麼都看不出來。
衛二太太有點急,她還沒想明白怎麼讓老太太覺得他們接得不情不願。
衛老太太歷來不要兒媳立規矩,有心過來請個安便可,甚至不留夕食。
“既然都來了,那就說說吧,說完了各回各房去。”老太太推退了要擺夕食的人。
三太太整理着衣袖,整理完衣袖又整理外裳衣襟,下裳都整理好了,也不見有人說話。
“這是都不想要了?”老太太又問。
二太太擡頭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大太太,復又低下頭,一副很掙扎的樣子。
“若是大嫂不樂意,那……那我就把姐兒領回去了,皎娘回府養胎,確實要讓她清靜些。”
瞧瞧這話說得,多爲人着想,連衛皎皎都考慮上了。
“我是個命苦的,管不住郎君,姨娘通房一樣不缺,領個姐兒回去外面的人也沒多少閒話說。”
衛二太太說着又看了一眼大太太。
“嫂子,你真的不領嗎?我下晌看了一眼,那女郎姿色十分了得。”
衛大太太其實也沒想好,哪怕夫君和兒子都勸她領回去,她也不願意。哪怕知道這並不是衛大爺的孩子,她還是覺得膈應。哪怕……說破天的好處,有潑天富貴等着,她還是不樂意。
“這事啊,說也爲難,皎娘在夫家多少憋悶,這好不容易有了身子也穩妥了,回了府,我恨不得不錯眼地看着她,生怕她有個好歹。”
“這要再領一個回去,實在有心無力,別兩邊都照顧不好,那就不美了。”
衛大太太思前想後,這種錦上添花的事她還是別做了,就事不做這事對她也沒什麼損失。
只是老二媳婦又要說嘴了,說就說吧,這事就算是欠她一回,也確實是她不推過去的,往後找機會補償一二便是了。
衛二太太一臉我理解,但我不接受的樣子。
“其實嫂子也是多慮了,那麼多下人呢,這女郎也用不着嫂子親力親爲去看顧。”
說完又問衛老太太,“瞧我,說了半天都不知道女郎叫什麼?母親,這女郎可取了名字?”
“衛嫋嫋。”衛老太太說。
“嫋嫋,這名字倒同我們皎娘有些相似。”衛二太太又捂嘴笑。
衛大太太卻笑不出來,名字取得這樣相近,這老兩口是打定主意要往自己房裡塞了?真真鬧心!
衛二太太見別人不光不笑,甚至不搭腔,猛地收突兀的笑聲,一時間廳堂裡安靜異常,場面有些尷尬。
“那……那我先領回去?就……就說嫋嫋這些年在姑子廟?”衛二太太小心翼翼地說。
衛老太太本來是半閡着眼睛的,聞言睜開眼,看了大兒媳一眼,應承了二兒媳。
“行,就這樣,既然命裡的劫數躲過去了,爲衛家吃齋唸佛這麼些年,孩子也受累了,看個黃道吉日替她擺兩桌,就算是介紹叔伯姑侄讓她認識了。”
衛二太太沒想到老太太還能提出來擺兩桌,要知道長輩在,他們這些小輩除了結婚生子這樣的大事,往日別想在家裡擺宴。
“我就先替嫋嫋謝過母親了。”
衛老太太擺擺手,“這事定下來就都回去吧。”
這都什麼事啊這,老三媳婦就不提了,歷來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主兒,這老大媳婦只恨不得把八百個心眼子寫在臉上,老二媳婦也真是個憨貨,哪裡還用得着裝憨,已經夠憨了。
罷了罷了,也只有這樣這妯娌三個才能相安無事地處下去。
夕食,老太太把最後的結果說給老爺子聽了。
不用老太太細說,老爺子心裡也明鏡兒似的。
“既然要送嫋嫋大選,吃穿也不能委屈了去,單獨給老二媳婦撥點兒銀錢讓她別慢待了嫋嫋,再帶着出去衣裳頭面都定上一些。”
“嗯。”衛老太太應下來,“瞧個日子就在府裡辦上兩桌,也讓姑娘出來認認人。”
“別說漏了嘴,那也是我們孫女,叫嫋姐兒。”
“哎。”
“女人家家就是沒見識,有什麼好嘆氣的,富貴險中求,說不定衛家就要交好運了。”
衛老太太可沒那麼好心態,嘴上說着不管了不管了,其實心裡沒有放下一秒鐘。
這不,上一秒聽說趙家老太太和趙家幾位太太來揚州了,拜帖都等不及派人送,直接就帶着人上門了。
“嫂子,你這來揚州怎麼也不提前言語一聲,要不是早間下人在城裡看到,我豈不是地主之誼都盡不到了。”
雖然衛老太太要叫趙老太太一聲嫂子,也確實是趙老太太年紀要大上幾歲,但二人在一塊,看起來卻是趙老太太精神頭要更好一些。
“我也是臨時臨了要過來的,這蓁姐兒病了,我們剛好在毗陵,就一道過來了。”
“這孩子生病啊最是焦心,昨日禾娘還差人說要回毗陵,我還讓人送了不少藥材過來,最近總覺得身子乏,倒也沒留意禾娘到底走沒走成。”
“禾娘年紀輕,不經事,遇事就慌了手腳,孩子病着呢,少勞累孩子,在揚州正正經經養好了纔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