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爺也不澹定了,“都……都給你了?”
黃文珊不明所以,點頭,“給你。”
“你……你都花用了?”
黃文珊搖頭。
陸風禾是瞭解黃文珊的,她不會花的,她最多隻會留下小部分,最多不過百兩,剩下的她一定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要說多,一千兩黃金也不算多,現今市場上黃金白銀“五換”,多不過“六換”,戰亂天災年也最多“八換”,也就是說一千兩黃金要換白銀也就五六千兩。
對堂屋裡在座的各位來說,六千兩白銀並不算什麼。
他們驚呼的不是給一千兩黃金,而是一千兩黃金都給了。
嚴格說來黃金並不算貨幣,沒人到街市上拿出一錠黃金做買賣,更沒人會把金錠子絞碎。
市面上流通的黃金並不多,能一次子拿出一千兩黃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官家奢靡,慣用金器,導致如今權貴也好金器,更有大量的黃金成了女子的首飾頭面。
常人家有點黃金就都做成了頭飾器具,沒誰會攢一千兩黃金,也攢不到那麼多。
劉氏一個內宅女卷,出手就是一千兩黃金,這其中的文章可大了。
沉南珣同對面的陸三爺交換了一個眼神。
陸三爺開口衝趙老爺子說:“父親,此事事關重大,只怕牽扯不小。“
趙老爺子如何不知這大量黃金即嚴重問題,“雖不可宣揚,但深究是免不了的。“
沉南珣喊了一聲壽康,外面的壽康躬身進來。
沉南珣衝壽康耳語幾句,壽康再次躬身離開。
沉南珣這才衝趙老爺子說:“外祖父安心,若有結果定會第一時間說與外祖父知曉。“
趙老太太對黃文珊說:“你把剩下的黃金交給明哥兒吧,我老太婆補你八千兩白銀。”
黃文珊換過黃金,自然知道這黃金價值幾何,老太太居然捨得拿那麼多白銀同她換。
還沒等黃文珊答應下來,趙明新起身衝老太太作揖,“如何能要祖母的銀子,黃金便是孝敬給你的。”
黃文珊瞪着趙明新,“我的東西,你憑什麼拿來孝敬別人。”
趙老太太也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趙明新並不理黃文珊,想了想說:“那祖母就心疼心疼孫兒,替孫兒給表妹五千兩,算是給表妹賠不是了。”
趙明新說完還衝着沉南珣和陸風禾作了揖。
趙老太太一聽趙明新這安排,當下也就應下了,“那祖母便替你了了這一樁。”
黃文珊站起來想要去拉扯趙明新,趙明新一個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怎麼可能被黃文珊拉扯住,也就是長輩在,趙明新不好大動作,只能將黃文珊控制住。
“如何不能動那些黃金,因爲禾娘吃了藥,你才得來的金子,藥吐不出來了,金子給禾娘有何不可?祖母又找禾娘兌了黃金,與你何干。”
瞧瞧這大理寺少卿的一張嘴,順序稍微一調換,同樣的結果完全來自兩個不同的事。
這時候,只要是個腦子不好使的,都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巧了,黃文珊就是那個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的。
半晌,黃文珊才說:“那是給我的,我的!”
趙明新一把扔過拽着的黃文珊的雙手,黃文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你從何處得來,因何而來?”
黃文珊啜囁不語,是呀,自己怎麼得來的黃金……給陸風禾喂藥得的。
“賠給苦主,合情合理。”趙明新問,“有何不可?”
黃文珊茫然四顧,沒人替她說話,聽起來有點道理,但又總覺得哪裡不合理,具體哪裡不合理,她又說不清楚。
黃文珊想到了另外一招,“我就不告訴你在哪裡,有本事自己找去。”
陸風禾看着黃文珊這個無賴樣,半點念想都不想給她留了。
“你們院子裡,她屋外的桂花樹下面挖一挖,若是沒在就是她屋子後面的二月蘭下面。”
黃文珊瞪大了眼睛看着陸風禾,“你如何知曉!”
陸風禾微微笑了一聲,“好歹與你姐妹相稱小十年,對你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陸風禾嘴上沒說,心裡想的卻是,我好歹把你當姐妹二十多年。
黃文珊打小藏東西就喜歡往地裡藏,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錯覺,覺得好東西挖個坑埋起來就能長出更多來。
又總不願意好東西離了自己的眼,陸風禾想了想,黃文珊坐在屋裡就能看到的兩個地方,無非就是房前屋後。
“我說呢,我說了好幾次桂花實在太香了,秋天我聞着完全不能安睡,你寧願讓我去前院,都不願意把那桂花樹移栽到別處,原來是怕挖了樹露了富啊。”
黃文珊這下徹底沒了指望,“海哥兒,我的海哥兒,你們總不能讓海哥兒沒了母親。”
趙大太太早有安排,“海哥兒也會有個天下頂頂慈悲的母親,我會帶着兩個海哥兒在毗陵住着,讓海哥兒在陸家書院求學。”
黃文珊連連搖頭,“不行啊,不行的,孩子怎麼能沒有母親呢。”
陸風禾心疼海哥兒,可是顯然,才三四歲上的孩子已經被黃文珊養出了一幅勢利眼,這樣的母親養下去,只怕能歪到琉球去。
“怎麼會沒有母親呢,母親只是在蘇州老家,蘇州毗陵這樣近,休沐過節總是能回去的。”
黃文珊還是在下意識搖頭,“海哥兒明明有母親,你們卻不讓母親教養。”
“你又能教他什麼呢?背信棄義?不分是非?還是……權財當道。“趙明新一點臉面都沒給黃文珊留下。
黃文珊看到陸風禾,突然想到。
“你們真的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她陸風禾有陸家做靠山,沉家孩子給了她不多言辭,就是你趙家,也眼巴巴地上門來道歉,你們就是欺侮我黃家沒人,我不依!”
陸三爺倒也不懼,“即然如此,就請黃夫子來堂上聽一聽吧。”
陸三爺讓陸八郎去,“路上也把堂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一說,一千兩黃金也說一說,我倒問問,黃夫子是如何教女的,我還要問一問,黃夫子是不是也是這樣教弟子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