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磊剛欲說,接着偏偏停頓了一下,然後在淑之狐疑的眼神這視下皺着眉頭,帶着謹慎的道“皇后娘娘,厲害後宮跟前朝都是盤根錯節的,雖然如今陛下獨寵皇后,但是陛下畢竟是陛下,皇后娘娘如何能保證他日陛下後宮之內只有娘娘一人?”
真沒有想到,聶政登基以來,第一個跟她說這等話的居然是王安盈,不過淑之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聶政未來如何,是否充斥後宮,是否讓她傷心,全在聶政是否有真心對她,不在其它。“……你說的有道理,本宮不能保證,這事兒在陛下不在本宮。”聶政是個重視承諾的人,但是當年他答應她的時候,是平生不二娶,納小妾是不行,但是若是納嬪妃呢?鬼知道到時候他會不會給自己找理由了。
這話說的太平靜了,就連臉色都沒有,這語氣和神態讓王安盈看着詫異,聶政看着發毛,心裡不免開始嘀咕,他最近沒辦啥讓媳婦兒生氣的事兒?聶政再次把最近發生的事兒擱在腦子裡左盤算右盤算,真是趕啥讓媳婦兒生氣的事兒啊?至於那個陰玉妍的事兒,聶政覺得淑之是信他的,要不然她也不會那麼一副篤定的心態,等着他來信兒發落那個陰玉妍了。
“本宮跟陛下的事,不便對你絮叨,你有話就直言吧。”淑之看着王安盈道。
王安盈越加恭謹的道“盈只是想,成爲娘娘的小卒,爲娘娘在前朝驅策。”“大膽!!~”淑之聽了這話,徹底冷下了臉色道“你若要出仕爲官,本宮也願意給你這個機會,但是你實在大膽竟然說出這等不經大腦,愚昧無知的話來,本宮問你,你覺得本宮是那等無知婦人嗎?還是你覺得本宮是那等戀戰手中權位的女子?”王淑之看着臉色一變的王安盈,繼續沉聲道“本宮跟陛下沒有什麼不可說收起你那種什麼婦人不得干政之論,陛下從來不會避諱我什麼,我們是一體的,本宮沒奔你們想的那麼愚昧,也沒有你們想的那樣瞎指揮,不知國事。
本宮跟陛下成親以來,家中經營一直掌管在手中,以前我們經常一起處理事務,探討試論,治國良策和兵書略陛下常有驚人之才,讓人耳目一心。可以這樣說,在本宮看來陛下有爲君之質。
陛下登基之後更是勤勉於國事,只不過他很清楚什麼纔是如今朝廷之重,是抵禦外敵所以對朝中某些頑固之輩,就稍微放縱,徐徐圖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局在手,他們能翻出幾尺浪來?
只可惜陛下出徵之後,有些人覺得如今朝堂之上有了他們可以鑽的疏漏,所以越發的不管不顧的張狂起來,若不然本宮原本在宮內躲懶,何至於臨朝聽政呢?你覺得本宮不累嗎?看那些長篇大論羅鑼嗦嗦一點〖真〗實內容沒撈不出的奏章累眼睛不說,更加的浪費時間和精神!!~
若不是他們太過分,本宮也不至於站出來了,求了太上皇領了這份差事,本宮所求不多,幫助陛下籌集軍資,大體上壓制各路蠢蠢欲動的人馬,從底層開始緩緩改革官吏,重點以民生之事爲主。”這些事兒,一開始就是由聶政在做的只不過淑之拿下之後,加快了速度。
這種緩緩的變化,逐漸滲透到大周的各州郡縣,雖然大臣們明知道皇后的打算,但是人家是皇后,有站着臨朝聽政,協理國事的大位,是明謀,所以越加的不好糊弄難以招架,怨聲載道。
淑之可不管他們是不是怨聲載道,她最近每日都懲處一批不幹正事兒的小官兒,不理會那些大臣們或是驕矜或是諷刺的明話暗話,按着自己的步調一點一點的清掃清除某些被抓住了小尾巴的各州郡縣的官兒們,想要剪除大患,首先要剪除其羽翼和朋黨,沒關係,她有的是耐心,最主要的是,這羣大小官兒們還不敢名目張大的謀反,畢竟如今的軍事大權捏在聶政的手中。
王安盈聽出了王淑之話中的惱怒,於是辯解道“娘娘,盈知道娘娘跟陛下是一體的,娘娘跟陛下感情甚篤。但是正如娘娘所說前朝人事紛亂,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單單顧侯爺一人站在朝堂之上,不免孤立無援,是以盈方纔纔出此〖言〗論。”
“…”淑之看着他低着頭,人態度很恭謹,但是不卑不吭,身姿有點帶到股子裡的傲然。“其實你說的對,雖然本宮瞧着,爹爹他在朝堂之上玩的甚爲愉快,但是他最近身邊也確實卻了能夠幫他分擔之人。
再者本宮也是看夠了那些噁心羅嗦的奏摺,這樣吧,本宮給你這個機會,你先做朝議郎,跟着爹爹到御書房去幫點忙吧。”
其實顧昭給淑之引薦這王安盈,淑之就想好了把他安排在哪裡。
“那邊姚歌,許侯他們都在,你去了也是個伴兒。”“多謝娘娘,只是盈怎敢於許侯並列做伴,實在是娘娘擡愛了。”王安盈這才跪倒在地謝恩,並且客氣的說道。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皇后王淑之忽然又出言道“你久負盛名,原本本宮對你期許很大,原本還打算着,等到陛下回來拉着你到陛下面前顯擺一下,可是……今日一見………甚感……失望!!”說完這話,王淑之不理會王安盈大變的臉色,站起身,喚了宮女們服侍她移駕。臨走過王安盈的身邊之時,淑之才懶懶的道“你這般作爲,看似中規中矩,但是過於中規中矩其實就是刻意着了痕跡,你本有才,奈何心中對本宮或是陛下另有想法。既然你心中掙扎本宮也不難爲你,你回去想好了再進宮來吧。”王安盈一聽這話,馬上動容,眼見這王淑之在宮女太監們簇擁下,就要離開大殿,王安盈忽然高聲道“娘娘,我”王淑之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道“你是北曲王家庶子,別人可以輕易來求本宮,你不可以。你若表現出有相應的價值,本宮就可以幫你做其它事。
今天這等事,你以後別做了,不能裝就別裝,本宮很討厭呢,若是下次再讓本宮發現你如此作假,別指望本宮會再給你機會。”
皇后娘娘終於還是走了,王安盈眼望她離開的方向,忽然自嘲的一笑“老天,我這算什麼?從來沒有因爲自己是北曲王家的人得到什麼好,反倒是因爲自己是北曲王家的庶子而更加的不被信任。
我王安盈果然是厄運連連的人的啊!!~”言罷他還感懷的嘆息了一聲。
“沒有無緣無故的信任,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重視和尊重,官員得用與否全在其是否有對朝廷得力的貢獻。你若如此想,今生不比出仕了…”一個清冷的聲音想過之後就再無聲息了,王安盈先是一驚,接着說了三句,是誰?請問有何指教?到底你是誰?
都無人應答。
等他回到王家在京中的大宅院,把自己這番遭遇學王淼聽,王淼反倒是拿着團扇,假作生氣的拍着他的腦袋道“哥哥你糊塗啊。哥哥你既然有心幫助妹妹,怎麼能在心中還不曾有定計的時候就去見那王皇后,哥哥你莫不是以爲她是個女人,就輕視了她,覺得自己縱然沒有想好也能夠輕易過關?那怎麼可能?世人皆言,王皇后專權,可是這專權之下,豈不是更加確定了她有治國之才?
她一個女人,年不及二十歲,已然成爲皇后,治理偌大的國家,當是我輩女子的偶像,我心仰慕之。哥哥竟然說什麼願意在前朝爲馬卒,她前朝馬卒過了去了,怎差哥哥一個?莫非哥哥自覺有了大才子的名聲,所以就可以挾名以或寵?那季哥你也把王皇后看的太低了。
再者,淼兒到是覺得哥哥其實比我王家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優秀,這新朝未來的名臣必然有你的一份,哥哥,淼兒一點都不希望哥哥以後真的隱居世外,世外高人豈是我等俗人能做的?
如今風光正好,正是我輩大展拳腳之時,哥哥若是真去向王皇后上書,能讓寫上一條,建議大周女子可以出仕爲官呢?”
“什麼?”王安盈人騰的一下子站立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淼“淼兒,你在說什麼呢?這朝廷,從古至今都沒有女子出仕爲官,
王淼一聽這話,1小腮幫子氣得鼓鼓的,佯怒道“哥哥你瞧不起我嗎?爲什麼你都能出仕做官兒,我就不成?”
“女官,女官那是在宮內,那是皇帝的低階嬪妃,除了那裡,你見過哪裡出現過女官?淼兒,這可不是可以胡鬧的。做女官,前無古人,後不見得有來着。這是妄想,如今這世道,你可不要輕易犯險,淼兒,哥哥定然會爲你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
“哼,如意郎君又如何,我又能得到她幾年的寵信,若是有了孩子傍身也就罷了,當然最後也不是苦熬着等死,若是沒有孩子呢,看着他寵愛一個又一個小妾嗎?就想咱們家的那些當家大娘那樣,一個個都心狠手毒的昧着良心,心生怨恨的在後宅之中弄權害命嗎?哥哥,我十分的不喜歡,我不想我的一輩子就成了那等樣子。你知道,我不願意,我不要嫁什麼郎君,我只想不負此生。
我是王淼,是爹孃最寵愛的女兒,是爹孃最驕傲的女兒,我想讓我這一生不要圍着夫君、兒女、小妾轉,我想讓我這一輩子過的更加有意義,哥,你能夠理解我嗎?”
這等驚世駭俗的想法,王淼也能想得出,王安盈頓時覺得他老了,現在的小丫頭都這樣的厲害了。只是,這絕對不是一條好走的路,淼兒她將來必然要面對許多難以想象的困難,他怎麼捨得?“淼兒,你容哥哥想想,好嗎?”
王淼聽了這話,乖巧的點點頭。
聶政假扮聶景挑了個淑之處理完奏章的時間,叫住淑之道“我聽說你見過那個王安盈了,覺得怎麼樣?”
由於身邊都是親近將的人,所以淑之淺笑道“你是楊家哥哥?”
咳咳咳…聶政一陣的咳嗽,他一時間到是忘記了自己這假扮的替身身份淑之是知道的。
唉,一看見她總是跟着失措又失憶的……
“好了,好了,楊家哥哥你值班辛苦,那個王安盈雖然身份敏感,是北曲王家的庶子,那王家可不是省油的燈,你也聽許家哥哥說過了吧,京中很多關於我的謠言都跟他們有着或多或少的聯繫。但是王安盈本人還是很有才學的,而且他一直都在族中受到排擠,如今想要出仕,不依靠皇家的力量也是妄想。這人可用,但是他畢竟是出身北曲王氏,對待家族的感情仍舊放在他的心中,以後還需多加觀察。”
聽了淑之的話,聶政點點頭,他也見過王安盈了,這貨從風儀氣度上來看,絕對是個少有的有氣質的才子型的人物,讓人一見忘俗……
“我有點累了,楊家哥哥你繼續值班,回頭幫我給嫂子帶個好,我先去回去看看聶琰,那小子最近淘氣淘的太厲害了。”淑之說完就禮貌的跟聶政告辭,帶着人搖曳的回後宮去了,聶政伸出手臂,抽抽嘴角,有心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哎呀,要不等倆天就到天后壽誕了,到時候自己再告訴她?
雖然國家沒銀子,但是皇后出腰包,節儉又有新意的壽宴和各種創新得讓人目不暇接的菜餚,點心、酒水最是讓羣臣和命婦們滿意,不少人都打聽是哪個宮裡新來的廚子做的,實在是太好吃了熱鬧的太后壽宴剛剛接近尾聲,淑之就有點堅持不住了,讓人抱了兒子,跟太上皇和皇太后告了罪,就打算回宮休息,就在走到半途的時候,忽然一條黑影飄過,接着淑之腦後一麻就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