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這麼講,可是我心裡頭卻是一點底都沒有。別人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是我是唯一的知情者。小皇帝被張建輝派來收購我們酒吧,他倆多牛逼?這種事情輕而易舉就可以解決。可是對於黑子而言,這可是他的飯碗,丟了再找可不容易。
再次走進酒吧的時候,黑子已經停止了談話,叫其他人各忙各的去了。他坐在吧檯位置,給自己到了一杯小酒喝着。
“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開門見山的問起了酒吧的事情。黑子看了我,低頭摸了一根菸,到處摸自己的口袋找打火機,找了半天沒找到。
我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打火機拿出來給他點了火。
黑子突出一口煙,很久,嘆了一口氣:“雷雷。你雖然剛開始跟着我做事,但是我真拿你當自己人看。也不知道是誰,非要搞我們酒吧,把一個小事攪得很大,弄得上頭的老闆收拾爛攤子,恐怕……”
話說到這裡,黑子搖了搖頭,不願意再多說了。
我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很不好了,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給炸了!我對這個酒吧沒有什麼感情,對黑子也一般,但是這個地方,卻是讓我學會了擡頭的地方,我在這裡賣酒買醉,在這裡陪人笑看人眼色,也在這裡跳舞和吵鬧……因爲付出很多,所以更加難過。
黑子有些無奈的說道:“事情應該還是有轉折的餘地的,我跟頭兒說了一下,你們的工資一分錢都不會少的,你放心吧。”
“謝謝哥。”我朝他擠出一個笑臉,心裡頭卻直打鼓,要是給人知道張建輝是因爲我來收購這家酒吧的,黑子恐怕真的會拿刀痛死我的心都有了吧?
因爲出了事情,黑子心情不好,大家都提心吊膽的。coco只關心她的錢,情緒外露的很明顯,整整一個下午都沒精打采。到了晚上上班的時候,一羣出酒妹都處於一種懨懨的情緒。我不管別人怎麼做,只管做好我自己,就算酒吧要倒閉或者宜主,最少現在我還是出酒經理,所以不管怎樣,我保持平常心,依舊埋頭工作。
熬了一夜,早上下班後,我走在路上的時候,發現了路邊兩排栽的高高的長長的大樹葉子都給黃了。葉子鋪滿了整條街道,一眼望過去,美的驚心動魄。時不時的有擠的飽滿的公交車來回交叉在路口處,上班族們大多數都趕着時間,踩在落葉上快速走過。
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落得清閒,站在那裡,不緩不慢的遊走在接頭。我眯眼,看着樹梢頭的落下的枝葉,發現日子過得好快,一轉眼,秋天都已經過了一半了,馬上要入冬了。
就在我萬千感慨,準備一腳踩進千里香餛飩鋪的時候,一輛公交車從我眼前駛過。我愣了一下,猛地驚了起來,跳起來,追着車跑。我晚上沒有休息,熬着夜,身體不咋好,加上沒有吃東西,跑起來的時候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剛剛跑了幾步,腳下一個抽搐,整個人都給栽倒在了地上。
我的身子‘嗵’的一聲摔下,地面的髒葉子貼在我的臉上,半邊身子都給疼的麻木了。我不服氣,忍着疼想要站起身來繼續去追那輛公交車,可車子已經轉彎看不見了,我甚至連是多少路公交車都沒給記住。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剛剛那個方向。我瞪大眼睛,淚水一滴接着一滴從眼眶裡頭滾落。
那個公交車上頭有一個很瘦很瘦的女孩,短髮,和我記憶裡的模樣非常相似。是蘇蘇……
我看見了!太像了!太像蘇蘇!
蘇蘇說過她出來流浪的!那個背影真的和她好像好像!我知道生活不是電視劇,可是我總覺得我還是會和蘇蘇遇見的!但是爲什麼……一轉眼就又不見了呢?
我擦了一把眼淚,從原地站起身。望着那個方向一直哭一直哭……如果車上的那個女孩真的是蘇蘇,我肯定要後悔死!真的!我要後悔死了!早知道那樣,就算是跑斷了雙腿,我也應該追上那輛公交車的!
不得不說,命運真的奇妙,我在找蘇蘇的時候,蘇蘇其實也在找我。我們都是被命運安排好了,註定要紮在一個火柴堆裡,去燃燒彼此生命的人。我曾經那麼那麼渴望見她一面,如今卻又在大街上頭與一個極其像她的人擦肩而過。
很多年以後,她也曾爲了見我一面,拋棄了自尊和驕傲,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等了我一整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好像走了有一陣子路,回到房子裡頭的時候,耗子還在睡懶覺,聽到有人走進屋子裡頭。他迷迷糊糊的從臥室跑了出來,看見我的時候瞪大了眼睛。
不用他說,我知道我自己有多麼狼狽。
“早啊~”耗子跟我打了一聲招呼。
我點點頭。
他無奈的看着我,嘆息道:“唉,物以類聚,你最好換一個工作,看看那種夜場都把你折騰成什麼樣子了?整一個梅超風!”
雖然他說的沒錯,可是我還是爲自己辯護了一下,我說:“我不是梅超風,我是沒錢瘋!”
說完,再也不理會耗子,進自己的屋子裡頭矇頭睡覺。
睡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剛剛把門打開,就看見房子裡頭耗子在煮方便麪。我還沒開口,他就把一碗麪擺在了我的跟前,自己開始吸溜另外一碗麪。
我看着他,又看着那碗麪,沒跟他客氣,也吸溜了起來。
飯吃完了以後我問他:“耗子,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耗子瞥了我一眼,鄙夷道:“你又不能陪我lol.,記得拿了工資請我吃飯就行了!”
“哦好。”我笑笑:“這個沒問題。”說完以後,我又主動把碗收起來,拿到廚房去洗碗。耗子倒了一杯溫水,站在廚房門口一邊喝着,一邊跟我說道:“其實——”他沉吟片刻:“我本來不打算租房子給你的,因爲你在夜場上班。但是你好像並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女人,你爲什麼非要呆在那裡不出來呢?爲了錢?”
我把碗擦乾淨,看着耗子,一臉正經的說:“聽說你是心理醫生?你有病爲什麼不給自己先治治?”
“你纔有病。我對你還是好奇,畢竟像你這種晝伏夜出的生物,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我可是一個清純的孩子……”電光火石間,耗子望着我,驚叫出口:“奧!!我知道了,你去夜場上班是因爲你吸毒?!”
臥槽!!難道我給人感覺很不正經麼?爲毛耗子這個傻逼會有如此奇葩的想法?難道夜場就沒有好人呆了是不是?儘管我有一百種方式給他解釋我是清白的,可以打消他的念頭和疑慮,但是我明白,我身處夜場,難免會給人多想。
最後只能無奈的給他來了一句:“記得吃藥!”
我懶得和耗子再囉嗦了,收拾了一下打算出門了。出門之前,我原本的打算貼一對假睫毛,可是猶猶豫豫半天,最後還是沒有畫上濃妝。
我忽然發現,自己真的一家有很長很長時間,沒有素顏見過人了。一直都像是一個演員一樣,帶着一副虛假的面具,欺騙別人欺騙自己,故意裝作無堅不摧的模樣,卻也未曾好好休息過一刻。
是從什麼時候起,我活的不再像是我自己了?和那些人一樣,不管不顧的埋頭掙錢追逐名利和自我了?我變得刀槍不入,變得風輕雲淡,我殺出一條血路,活着除了仇恨以外什麼也沒有。不是因爲我成熟了,而是因爲我知道,就算我大聲喊‘救命’也不會有人救我,所以我只能馬不停蹄的衝鋒陷陣。逼着自己,一步步前行。
短短一個星期,竟然已經有至少一般的出酒妹們跑到別人家的酒吧裡頭工作去了。好多服務員先後辭職,生意一下子變得大不如前。黑子給他們發了工資,叫他們走人,coco擔憂的看着我,問我要不要一起辭職。因爲以後謠傳,說辭職晚的人可能拿不到多少錢。萬一酒吧換老闆了,也不過只是一夜之間的事情,錢不一定會準時發放。
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盯着黑子看。後面我問了黑子一次,他卻不肯多說,只跟我說,叫我等等看,指不定事情有轉機。
傍晚的時候,黑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雷雷,哥房子這幾天都成狗窩了,什麼時候幫我打掃打掃?”
我知道他有話要講,估計在酒吧不太方便,所以點點頭,跟着他一起回到他們家裡頭。剛一進去,才發現家裡頭就我倆,小白出去了,不在家。
黑子懶洋洋的窩在沙發心裡頭,他嘴巴叼着一根菸,說:“我打算離開後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