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做飯,因爲划不來不說也沒有那個條件,大多數都是在外頭買飯吃,湊合一頓是一頓。
小白這樣說,明顯有討好我的意味存在。
可是他爲什麼討好我?
用意很明顯,因爲他對我有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多說,很多事情也都是知道的。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姑娘,那麼他對我好,我肯定也會和他水到渠成成爲衆人眼中羨慕的一對。可我不是。
我是趙雷雷。
我心裡頭還有一個又愛又恨的張建輝。
小白很聰明,能摸的清楚我的脾氣,見我不說話,便開口跟我聊工作的事情,說道:“聽黑子說,你這個月銷售額很好,都快超過你們店裡的那個coco了,真厲害啊~”
是麼?我挑挑眉,看來我的辛苦都沒有白費,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應有的回報。
小白又說:“雷雷,你要開心一點,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你不快樂。人嘛,要活在當下。”
我不說話,靜靜的聽着他說話。他沒有經歷過我的事情,所以看不透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他覺得我不開心可能因爲想的事情太長遠,活的太辛苦,所以不開心,其實並不是。
小白已經習慣了我這種不冷不淡的樣子了,見我不說話,他就聳聳肩,在那裡自言自語。說到好玩的事情,會很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見我稍微開心一點,他就會講的很大聲很起勁。
如果我沒什麼表情,他也不惱火,繼續講就是了。
他講了好一陣子,我有點煩的皺起了眉頭。他立馬閉嘴,轉身去客廳忙活着了。我在廚房正煮飯的時候,他突然端了一杯牛奶走了進來,遞給我說:“雷雷,快嚐嚐,這可是今天專門訂的新鮮奶,都已經提前煮好高溫殺過毒了,你老是喝酒,應該喝點別的,對身體好的。”
我愣了一下,沉默的看着他手中的那杯牛奶,沒敢接。
小白見我這樣,噘嘴吧裝可憐的看着我,故意扮醜臉,一副鼻眼歪斜難過猶豫的面相,粗着嗓子跟我說道:“小姨子~你趕緊喝了吧,姐夫掙錢也不容易,這都是揹着你姐悄悄拿給你的。”
……
姐夫?小姨子?角色扮演?
我心頭一顫,整個人都給愣住了。小白這句話離我內心很近,換起了我回憶裡的很多酒。曾幾何時,我也天真無邪的挽着一個人的胳膊,和他坐在車上,笑嘻嘻的打情罵俏過?
我喊他姐夫,他也願意陪我傻傻樂呵着跟我演戲。
……回憶太遠了。真的,突然發現那些過往的溫存好遙遠,遠到原來我和張建輝之間只能剩下回憶了,呵呵。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見小白的這一刻我又覺得張建輝離我好近。好像我現在依舊身處的地方是西安,而不是京都,好像我眼前對我好的人不是小白,而年輕時候的張建輝,好像未來並沒有到來,天真快樂的愛着張建輝只不過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樣。
我垂眸,心頭感到一陣難過。
老實說,小白值得更好的姑娘,而不是經歷了那麼多過往的我,我已經不乾淨了,我身上有着太多過去的痛苦,腦海裡有恨有溫萌萌,心裡頭有張建輝,我的世界裡頭太擁擠了,已經填不滿別的東西了。
我擡眸冷眼看着小白,感到陣陣彷徨,心頭一點點的冷了下去。
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小白對我好,我感覺的到。心動嗎?不心動嗎?說不清道不明,沒人不喜歡別人對自己好,有感覺,沒感覺,無非就是那樣了,是要錯過的。
恩。我覺得自己和小白之間是遺憾。怎麼說呢?就像是走在路上摔倒了,那條路我不會再走一次,因爲我害怕摔倒。我會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又朝着別的路走去。歲月不算長久,我和小白都還很年輕。故事不到大結局,誰都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公是誰,誰都有換主角的那一天。
經歷過張建輝之後,我靈魂缺失的那一角他想要補全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我看着小白,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他這麼曖昧下去。索性直接說道:“小白,我是禍害。大禍害。”
我說:“我已經不喜歡人了,我和你之間沒有可能。就算是玩遊戲,你也應該找個實力相當的,有念想的人陪你一起玩。我沒那麼心情。我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男人。”
我說:“我有愛的人,愛他愛到不行,愛的只剩下半條命。我這麼輩子都不會再那麼愛一個人了。”
我還說:“畢竟咱們都和黑子認識,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你對我好,我感覺的到。只是我還是很希望和你做朋友,希望我今天說的這些話你不要放進心裡頭去,以後咱們還是朋友。”
說完以後我有些不敢看小白,不是因爲怕傷害他,而是覺得尷尬。我沒有覺得他多麼單純,因爲他也不小了,更何況也是一個人獨身來京城闖蕩的人,也算是在這裡自己倒騰出了一些事情,月收入挺高的,冒出頭了。他生活的也不容易,外面人心險惡的道理,他比我懂得自然不會太少。
小白看着我,有些神色不明,眼裡有着複雜的情緒。他有些低落的跟我講:“也許你不信,我從來沒想過這麼多問題,也沒想着跟你玩,我一開始見到你就覺得挺喜歡你的。我每次一想到你,就想笑。就算你是禍害也沒什麼,我和你相愛,權當爲民除害了。而且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準,咱們可以先試試,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你爲什麼就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呢?”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好笑。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腦海中浮現出張建輝的那張臉出來,我和姓張的如今都已經走到了無路可走的一步了,別的人就算了吧,我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生死別離的感覺了,沒精力沒心情,更不想再受傷害。
我看着小白,聲音淡漠,用生平最冷的表情跟他說:“我曾經有過一個愛着的人,剛開始我一想到他,嘴角都忍不住翹起。直到後來想其他,心裡頭全是難過。我再也不會讓自己那麼難過,你和我沒可能的,我的未來不會有你。也別說走到哪一步之類的話,因爲根本不會有那麼多路可以走,我從來都沒想過和你開始。”
小白愣住了。一張臉變得煞白煞白的,看着我的時候眼裡有些不可置信,難過的問我。“……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也不會給自己?”
我點點頭,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
“如果我非要繼續呢?”他不依不撓。
如果非要繼續就隨你吧!我被他吵得煩了,實在無心面對這些兒女私情,索性連湯也不煲了,丟下手裡的活兒,直接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如果把張建輝和苦難以及小白,這三樣一起擺在我跟前讓我選,我一定會選擇苦難。等到後面被徹底折磨過一遍,我才知道如何去無所謂的面對現實,如何無所謂的去面對愛和被愛。可惜爲時已晚,失去的那些,再也回不來了。
晚上的時候我繼續回到酒吧上班,黑子見了我,也沒說什麼話,照舊和往常一樣,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其實他和小白關係那麼好,肯定知道小白對我有想法,但是黑子從來不多管閒事,也不過問,知道就當做不知道,看見就當做沒看見,對什麼都是漠不關心。生活的重心好像都在夜晚的酒吧裡頭,經營着自己的事業。
我賣酒賽過了我們店裡的啤酒冠軍coco。微信上頭的號碼,我晚上翻了一下,猛地發現竟然有了三百多個客人。這些客人僅僅只是我不到三個月內認識的人。其中只有一百人會偶爾聯繫,五十個人平常也會沒事發個短信扯上幾句。
二三十個都是經常愛玩的,沒事有事喊我出門吃飯,或者訂臺來玩的。說真的,我一開始覺得和這羣人搞好關係,也許以後會有用到他們的地方,但是我後來發現,並不是每一個客人都值得去深交,所以我換了思路。
如果你不來跟我訂臺,那麼這頓飯,我不會去吃。我是從酒吧裡頭出去的出酒妹,很多人看我的時候本來就帶着有色眼鏡,如果我還傻乎乎的天天跟着他們這羣人一起到處參加飯局,根本就不划算。
賬,還是要算的,萬一吃虧了呢?
石頭那種水平的女孩已經和我不是一個檔次了,她也不像是以前那樣見到我,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了。後頭我才知道,原來我手底下有幾個客人身份很厲害,而且客人們很喜歡我。對於石頭而言,她的人脈資源可能就沒有我的那麼廣泛那麼多,所以,她怕我給她玩什麼小動作。
我沒有給石頭玩小動作,但是別人卻給我搞了小動作。
我們店裡的酒水冠軍叫做coco,具體是自己起的藝名還是英文名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是知道了她名字了。